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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周思尔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你和房子的女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庄加文的怀里抬眼,“不告诉我,我就这样缠着你。”
  庄加文垂眼,这样的视角很奇特。
  花洒在下一场绵延不绝的热雨,庄加文的头发也因为低头垂落,一次性的染发剂就像灰姑娘午夜变身的倒计时。热水冲掉翠色,在她身上蜿蜒不绝。常年冷淡的脸也因为热气泛红,好像雕塑活了过来。
  身体是热的,心是会跳的,再加上这样的拥抱,周思尔有种自己得到的错觉。
  她都想脱掉衣服,彻底和庄加文贴在一起。
  好温暖,甚至有一点点……幸福。
  这是妈妈说的,有人在身边的好处吗?
  这就是她执着把爸爸留在身边不计后果和代价的原因吗?
  可是我不是十几岁想得到庄加文,也没有遭遇父母的阻拦,更不会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率先妥协和没感觉的人结婚。
  要是我早几年遇见庄加文就好了。
  她那时候在做什么,不在这个城市吗?和已经有孩子的女人住在一起?
  她也给她做过指甲吗,她也会和她这样拥抱着吗?不要。
  周思尔不知道她的声音软软,威胁更像撒娇,毫无威慑力。
  庄加文又想到当年睡在玉米粒里的小狗,它也会这样转头看着自己,庄加文能蹲在地上看它好半天。
  其实也不是想小狗,是想那年的生活。
  就算家里没什么钱,她也能安心上学。
  母亲还没有查出癌症,父母的关系流于表面,至少没有撕破脸。
  天是蓝的,水泥地偶尔有鸟雀落下,虫鸣近在咫尺,她可以骑自行车穿过玉米地,假装去买辅导书,实际上去吃同学说的街边小吃。
  那只小狗不是卷毛,也不像周思尔这么咄咄逼人,非常温顺。
  庄加文抱着它的时候很温暖,那是她对最趋近幸福的释义,就像黎尔死前说好冷。
  她说加加,我想喝热热的玉米汁,我的女儿喜欢往里面加……
  话还没说完,她就死了。
  如果不看照片,庄加文其实很难想起黎尔具体的模样,最先想起的是黎尔喜欢的首饰。
  她喜欢黄金,说要给女儿准备很多。
  做妈妈都这样吗?
  庄加文没做过,也不想做,但她喜欢看黎尔每年过年筹备回去的时候,张罗大包小包的毛躁和慌张,等收拾好了又担心一个人留在城市的庄加文会不会寂寞。
  她问:“加加,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庄加文说没关系,“过年还能加钱,挺好的,姐你快走吧,别赶不上火车。”
  “那你要好好吃饭啊,不然胃疼。”
  当年庄加文的母亲临终前也这么担心。
  庄加文也有好好吃饭,除了工作特别忙的时候。
  实际上接了周思尔这个单后,她吃饭都比以前规律许多,毕竟要陪周思尔吃饭。
  大小姐很在意身材,但一日三餐非常规律,睡眠也很好,不太像狗,更像猪。
  “你为什么想知道?”庄加文勾起周思尔身上的毛衣,右肩的标签向外,正好提溜。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周思尔理直气壮,忽略掉彼此之间横亘合同和金钱的关系,“我又不许你扮演什么人。”
  “你是庄加文,我就有权利知道。”
  也不知道她平时还研究了什么,意有所指,“也不需要你穿特定的服装陪我。”
  庄加文打开门,周思尔喂了一声,“你真的不说?”
  遇见庄加文后,周思尔体验了很多以前没体验过的情绪,这时候顾不上很贵的毛衣不能沾水,失望比室内的白雾还汹涌,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若隐若现的哭腔,像野兽诱捕猎物之前的装腔作势,“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空空的……”
  庄加文拿了浴巾披在身上,站在门外看周思尔,“你至少也洗个澡吧?”
  “都湿透了。”
  她似乎能猜到周思尔想说什么:“我不给你洗。”
  女人披着浴巾,头发一股脑捋在后边,“刚才的行为已经超出合同范围了。”
  合同合同合同。
  周思尔把毛衣背心往外边扔,“给你转钱好了吧!”
  她穿得有点多,叠穿的毛衣太沉,一时半会脱不掉,又气,顾不上别的,先把内衣往庄加文头上砸,“庄加文,我讨厌你!”
  1.和比自己小的人拥抱是什么感觉?
  2.如果有人给你一百万让你和她结婚你会同意吗?
  3.真的有人做到毛坯房低成本入住吗?……
  第30章 第三十块毛坯
  没人被内衣砸脸还无动于衷。
  只是庄加文没想到周思尔还有不脱毛衣直接抽掉内衣的神技。
  她沉默地把挂在自己头上的内衣拿下来,朝着周思尔走去。
  周思尔还在气头上,直觉依然敏锐,下意识后退。
  她忽然意识到浴室没门也不太好,比如庄加文现在的表情,像是要把她抽一顿。
  可是这个人越是冷脸居然越好看,太过分了。
  周思尔在快跑和多看两眼之间反复横跳的时候,庄加文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和周思尔签了协议后,庄加文身兼数职。
  毕竟周思尔把家里的保洁都给辞了,意思是既然买断了庄加文,那无论是保洁师傅庄加文还是代驾师傅庄加文她都要。
  周思尔家衣柜有多少包庄加文都心知肚明。
  理所当然的,浴室衣柜有几条浴巾她也知道。
  还是被周思尔摆了一道。
  回味过来的庄加文脸很臭,本来就单的眼皮因为不爽,多了几分阴沉,和那天邀请周思尔去毛坯房的表情不太一样。
  周思尔只能感觉到不同,但不知道怎么细致区分。
  此情此景,她的目光顺着庄加文的脸一路下滑,落在自己咬出的红印上。
  庄加文说她像妈妈,周思尔连庄加文的妈妈长什么样都好奇。
  她的问题太多了,例如庄加文的老家,妈妈、妈妈做的馒头。
  她小学在哪里上的,怎么去上的学,有人接送吗等等。
  高中选学科没选地理的周思尔对地名不感冒,手机里的导航软件开不了几次,好不容易打开,居然是搜索庄加文的老家。
  飞机都要飞很久,更别提高铁了。
  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坐火车的。
  时至今日,除了和钟语做朋友的那段时间,周思尔连地铁都没坐过。
  大学和祝悦一起,能打专车就专车,还抱怨过周思茉为什么不给她派一个司机。
  姐姐说车都送你了,你自己考不过科目二,还在驾校追尾被禁考一年,别赖我了。
  周思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打车。
  现在她的目光也写满不服气,都退无可退了,只好抬眼和庄加文对视:“干什么,我是你老板,你别想打我。”
  庄加文:“不是老板说要做老婆吗?”
  有两个字是重音,结合庄加文还湿着的发,周思尔差点被蛊惑,以为她们真的结婚了。
  “那你还要打老婆?”
  周思尔提高音量,企图在这方面压制对方,奈何身高受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庄加文手指勾着周思尔的内衣提醒对方,“不知道谁用胸罩打我。”
  能做手模的硬件都很好,随便拎起一件东西都像在打广告。
  但场景不对,东西也不对,周思尔脸都红了,梗着脖子说:“我那是打吗?”
  庄加文指了指自己的脸,“被金属扣砸到会疼。”
  周思尔夺走自己的内衣,又瞄了一眼庄加文胸口的痕迹,忽然消气了,“知道了知道了赔你钱好了吧?”
  她的手机还在外边桌上,摸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半天,“等会给你打。”
  庄加文嗤笑一声,“给我打你是吗?”
  她似乎和周思尔那句“你别想打我”过不去了。
  周思尔喂了一声,湿着的毛衣还在滴水,虽然人卡在没门的浴室边沿,依然有水渍溅在外边。
  做保洁的人多少有点强迫症,庄加文忽然低头,吓得周思尔又往后退。
  地上太坏,她整个人往后仰,仓皇叫了一声。
  庄加文拉住她,不耐烦地说:“别演了,去洗澡。”
  “地上湿,我收拾一下。”
  等周思尔站稳,她不忘拿走对方的内衣放进脏衣篮,擦完湿地后,发现周思尔还站在里面发呆,催促她:“脱衣服,洗澡,我去洗衣服。”
  周思尔哦了一声,她看庄加文还不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卷毛也湿着的女孩咬着唇,下摆的裙子也湿着,这湿度和毛衣,恐怕在负重。
  “等你脱衣服,有问题吗?”
  “之前你的衣服不也是我洗的?”
  周思尔蹬掉裙子,一边说:“我又没要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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