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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浸潮声[京圈] 第39节

  直到怀中身躯渐渐的发汗潮湿,不再滚烫,又为她量了几次体温,降到36°5,他心口才松懈下来。
  已经快九点了,想起她还没吃晚饭,下床去给她煮粥。
  整个过程,顾鸢的大脑好像陷在云雾里,感觉到发生的一切,中枢系统却无法翻译表达。
  退烧后,那人的拥抱和叹气才逐渐清晰。
  她不敢睁眼面对。
  当房门被轻轻关上的那刻,顾鸢终于忍不住睁眼,望着一片漆黑,满目晶莹。
  厨房传来开灶的声音,顾鸢整理下情绪,从衣柜拿了套干净睡衣。用他留在屋里的一盆热水擦洗身上的汗,再换上睡衣,披了件春秋外套走出卧室。
  锅里的米已经煮软一些,祁景之正在切青菜叶,旁边摆着化冻的肉和洗好待切的姜,打算做青菜肉丝粥。
  卧室门开,他回头看见缓缓走来的女人。
  因为生病脸色苍白,走路也没平时那么有劲儿,连发丝都依稀干枯凌乱了些。
  他仔细打量过她身上的春秋外套,和拖鞋里穿了袜子的脚,稍蹙的眉头舒展开:“饿了吗?还等一会儿。”
  顾鸢浑身倦懒,没说话,只点点头坐到餐桌旁,手臂支着下巴搭在椅背上看他。
  刚开始像只刺猬,见她就扎。现在竟然贤惠得像个人夫。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顾鸢不知道,迷茫地盯着那道背影看。
  直到十分钟过去,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外卖app推送,她买的东西到了。
  在祁景之诧异的眼光中,顾鸢去开门,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个塑料袋。
  厨房里男人问她:“买的什么?”
  “卫生巾。”
  “……”
  顾鸢若无其事地瞄了眼,男人微怔的神色很快淡然:“红糖有吗?”
  “冰箱里。”
  他把另一半姜块也切丝。
  粥煮好之前,递给她一碗刚出锅的红糖姜水:“小心,有点儿烫。”
  “……谢谢。”顾鸢眼眸颤了颤。
  红糖姜水喝下几口,肚子暖了,因生病而萎靡的精神仿佛也振作一些。
  大姨妈延迟到来,她无需再看医院小程序推送的检查结果。
  祁景之怕她喝粥没味,用小碟子装了一丁点黄豆酱,并嘱咐:“你还病着,少吃。”
  “嗯。”
  气血虚弱,顾鸢双腿盘到椅子上,才觉得有劲了些。
  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更像个小姑娘。
  祁景之望着她暂时卸下心防的温软双眸,眼底淌过一丝遮不住的柔光。
  “我之前说的,你还没答复。”男人双手交握在桌面上,微倾身专注地看她。
  “结婚吗?”顾鸢抬了下眸,用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青菜肉丝粥,“这种事你不要跟父母商量?父母同意,两家再商榷具体细节,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
  她好像无比确定他父母不会同意。
  祁景之默默敛下神色。
  她没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唇:“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男人眉眼深邃,如绽开的夜幕:“对我来说,只是两个人的事。”
  顾鸢望着他,脸色平静如蓝岛的湖面:“你不要太天真了。”
  “西西,是你顾虑太多。”祁景之手指微蜷,试图继续说服她。
  女人淡如水的嗓音抢在他前面:“我没有顾虑,只是不想。”
  祁景之目光颤动:“不想和我?”
  顾鸢稍一迟疑,低下头:“……你要这么想也对。”
  话音落,她心口霎时空了空,往嘴里塞了一大勺粥。
  祁景之打扫完厨房就走了。
  十二点前,顾鸢喝了药再次入睡。
  国庆假期,顾子平收到龙湖山庄的邀请,南俊良六十大寿,邀请京圈各家族和商界名流。
  顾鸢本不想去,可顾家小辈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冲刺高考,全都不去,南家还以为顾家摆谱。
  她只好答应去凑数。
  丁敏惠知道顾鸢不喜欢色彩艳丽,可参加寿宴黑白也不合适,便为她准备了一套浅香槟色抹胸礼服裙。
  当天,她是和父母一块儿去的,也是第一次踏进传闻中的龙湖山庄。
  南家豪横,在京郊圈了千亩地,依山傍水,早已退居二线的南俊良带老婆在这儿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南俊良六十大寿,是龙湖山庄第一次大规模宴请外宾。
  接待的人顾鸢不认识,长相俊美周正,普通话带点港台腔,和顾子平夫妇寒暄过后,和身旁人说粤语。
  顾鸢一个字没听懂,进去后问顾子平这人身份,才知道是港岛那边的大公子,南清曜。
  祁景之在南家孙子辈排行老二,只不过随母姓,从小定居京城。但要论祖籍,他其实是港岛人。
  顾鸢暗自估摸了一下两地距离,不仅远,而且语言不通。
  她看tvb都要听普通话,不敢想象身边的人都讲粤语,会有多崩溃。
  天马行空的思绪被丁敏惠拽回来,顾鸢看了下被母亲拍拍的胳膊,听见她说:“我去主楼打牌,刚和裴太太约好了,你自己四处逛逛。”
  “行。”顾鸢知道薛嬗也来,准备找她。
  目送丁敏惠走进大门,顾鸢从侍者递来的盘子里接过一杯香槟,说了谢谢。
  法式建筑的巨大花柱旁,两个妙龄女子在说话,其中一个是祁书艾。
  两人曾有一面之缘,祁书艾朝她挥挥手。
  顾鸢走过去打招呼:“祁小姐。”
  “这么客气干嘛?”祁书艾拉住她手,“叫我小艾就好了,介绍一下,这是南映雪。”
  南家人……顾鸢心口莫名颤了下,脸色镇定地和这位漂亮女人打招呼:“你好,我是顾鸢。”
  “你好。”漂亮女人柳眉清目,妆容是标准的港风,波浪卷发慵懒地用发带低束,有种毫不费力的精致,“我是祁景之的三妹。”
  顾鸢没听出她意有所指的语气,只留意到这位来自港岛的三小姐,普通话十分标准。
  她觉得亲切许多,和两人聊了几句,直到薛嬗打电话叫她去后山看赛马。
  南映雪目送顾鸢坐上观光车离开,回头歪向祁书艾,小声八卦:“这就是咱哥惦记了十年的那个?”
  “昂。”祁书艾点点头。
  “那耳光就是她打的?”南映雪急了,“二哥不会连老婆都不会追吧?丢死人了。”
  “是挺丢脸的,这年头谁还兴壁咚强吻那一套?活该他挨打,还害我和惜惜长针眼。”祁书艾撇了撇唇,“我要是顾家姐姐,我也看不上我哥。”
  “除了那张脸靓爆镜,也就骗骗小姑娘了。”南映雪烦躁地用手扇风,“这老光棍真是的,愁人。”
  此刻,“老光棍”在楼上会客厅,突然打了个喷嚏。
  祁玥正在安抚怒火中烧的丈夫,一边给儿子使眼色:“今天你可是寿星,别生气了,儿子不都解释了吗?景之,快给你爸认个错。”
  家丑不可外扬,徐医生提前被请出去,会客厅只有他们三人。
  顾鸢发烧那天祁景之一时情急,打了十多个电话问这问那,却忘了嘱咐徐医生管住嘴。结果今天南俊良和徐医生寒暄之际,徐医生莫名其妙地恭喜南家要添丁。
  南俊良这才得知自家儿子在外面胡来,差点搞大一姑娘的肚子。
  幸好手边没有锐器,祁景之只挨了父亲一抱枕,否则这会儿早已头破血流。
  南家一向家教严厉,他的确色令智昏犯了错,和顾鸢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本就不被父母所容。
  他站在沙发一侧,态度诚恳:“爸,我错了。”
  南俊良剧烈起伏的胸口被妻子的手抚平些许,冷眼看他:“是哪家姑娘?”
  祁景之没打算瞒:“顾家大房,顾鸢。”
  说完紧跟着解释:“我们是正常交往,爸,我想跟她结婚。”
  南俊良皱起眉:“之前和薄家议婚的那个?”
  祁景之迎上他目光:“是。”
  南俊良眉心更紧了:“听说不是顾子平的亲生女儿。”
  祁景之没回话,但眼神格外坚定。
  南俊良接着问:“她的真实背景有没有查过?祖籍在哪?家中还有无亲人?”
  “……”祁景之蜷了蜷手指,额头颈间青筋微颤,“这些重要吗?”
  “婚姻大事,岂能草率?”
  “无论如何我认定她。”
  “你——”
  眼看南俊良又要发火,会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条小缝,缝里钻出一双清亮的眼:“爹地,蛋糕来了。”
  盛怒的中年男人看见女儿,瞬间变回慈眉善目,笑呵呵迎出去:“怎么不多睡会儿?”
  “都几点了爹地,还睡,我头都要睡懵。”南惜挽住父亲胳膊,看向祁景之,瞥了眼他身后地面上东倒西歪的抱枕,“哥,你是不是又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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