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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你当渣男了吗[快穿] 第9节

  左怀风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在这一刻,他没由来恨他。
  “为了我。”
  圣子又说。
  左怀风愣了一下。
  “我要离开这里。”
  听见这句话,左怀风才有点不可置信,好像不是他的幻觉,对方也不是什么天堂的圣子,是活生生的人。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这么完好无损的?怎么可能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我叫江却尘,”江却尘一字一顿道,“我从来不会低下自己的头看人,你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怜你。因为你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左怀风艰难地滚了滚喉结。
  “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受了那么多伤,还能活着,”江却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满意地笑了一下,“如果放任你继续这样躺下去,你肯定会死的。但是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下去。”
  “为……什……么……”左怀风的嗓音虚弱又沙哑,这三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来的。
  “因为,你很厉害,”江却尘说,“而现在,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江却尘说着,拿出来一个药瓶,轻轻晃动了一下,深蓝色的眼睛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这是药。当时他们想把我抓去欢愉场,我在那里把对我有企图的人全杀了,顺便拿了很多好药,目前我不需要,但是你现在肯定很需要。”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命给我,我就救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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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1-9
  当时的江却尘尚且稚嫩,说的话也更傲慢,却带着一股敢向命运挥刀的狂劲,这些在别人看来致命的缺点催生了他耀眼的生命力。
  这股生命力,对左怀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要离开这个星球,我要去帝国主星,但是我需要钱,我们做个交易,以后你打赢的钱给我,到时候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把你带走,怎么样?我们一起离开。”
  我们。
  一起。
  左怀风久违感受到了对生命的渴望,对同类的依恋,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相信一个说法——人是群居动物。
  大抵是他眼中的渴望太浓,江却尘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便道:“你要是同意,就站起来。”
  “为了我,再站起来。”他还能站起来吗?左怀风胳膊都在发抖,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不然也不会被工作人员丢弃在这里。
  可是他看着江却尘的眼睛,没由来萌发一股巨大的勇气——他不相信命运会把他丢弃在这里,他要试一试。
  左怀风咬紧了牙关,他坐不起来,只能先尝试翻个身,看看能不能爬起来。翻个身还算容易,但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左怀风身上的伤口接二连三地开始流血,他喘着粗气,几乎要重新栽下去。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左怀风牙颤到几次咬到舌头,汗水和鲜血一起流出来。
  他不会死在这里。
  我们一起离开。
  左怀风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不是很响,却让他短暂地苏醒过来几分,他握紧了拳头,突破了死神的制约,再次站到了生命的面前。
  只一瞬。
  他只站起来了一瞬,却又再次狼狈地跌了下去,尽管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只能单膝跪着,一只手捂着胸口的伤口,一只手撑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
  而他对面,站着的江却尘缓缓压下去了上半身,直到两人可以四目相对。
  “你是在对我效忠吗?”江却尘笑得很明媚,他好像不太会扎头发,宽松的皮筋叫夜风一扯,他的头发就失去了禁锢肆意飞扬着。
  左怀风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江却尘也不介意,他伸出手,低矮着身子,扶住了左怀风。
  人生第一次有人扶,这种感觉很新奇。
  江却尘把他扶在地上,让他躺好,把药丢给了他:“等你伤好了再来找我吧。你沿着欢愉场往东一直走,看到有一个挂着尸体的小屋,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左怀风伤得重,等到再次回到斗兽场的时候,江却尘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他不死心地去打听那人是谁,才知道叫“隋行”。
  隋行是谁?
  左怀风不知道,别说是恢复好身体回来,就算是身体好的时候,他也对这个人闻所未闻。
  恐慌很快降临在了心头,左怀风突然想,隋行很厉害吗?是在他养伤的时候、斗兽场新收来的兽吗?
  他有心问个清楚,可他还没去找隋行,隋行倒是先找来了。
  “你最近在打听我。”隋行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走到了左怀风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左怀风带了滤镜的缘故,总觉得他带了点炫耀的意味。
  左怀风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不发。
  斗兽场里没有那么好心,一群人挤在同一个狭小逼仄的阴暗房间里,这个房间就是休息间了。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同伴和自己的血腥味混在空气中的烟尘味里,无声地涌入鼻腔,一直到嗅觉麻痹。偶尔半夜还会听见或大或小的痛呼声,习以为常的兽们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左怀风的毯子在一个角落里,隋行不在这个房间,看来是故意打听后找来的。
  他不说话,左怀风本来也不想搭理他,可他心里总是不甘心,他有疑问,他必须要问出来:“你怎么会在他身边?”
  隋行明知故问:“谁?”
  “江却尘。”左怀风说。
  隋行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咧开嘴笑了,他灰扑扑的,唯独提到江却尘时眼睛里带了点光:“他是我主人,我是为他卖命赚钱的狗,我为什么不能在他身边?”
  斗兽场的小孩在长期以往的战斗与思想灌输下,心理早就不健全了。
  错误地、偏执地认为自己是撕扯同类才能活下去的野兽,就像斗兽场主人说的那样:“赢的、厉害的,才配叫野兽,有些人顶多就是路边半死不活的野狗。卖再多的可怜也不会有主人收养你们。”
  流浪一生的“兽”以有主人的关照为荣。
  隋行就以此为荣。
  嫉恨这种负面情绪终于在左怀风的少年时期姗姗来迟。
  斗兽场并非好地方,这群可怜的小孩只知道彼此是敌人,不会产生同病相怜的情绪。在每一次被对手打倒、眼睁睁看着对手获得殊荣与食物时,嫉恨的情绪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左怀风被捉来的时候大概十一岁,不算很大,但也有了自己的三观。他做过人,他不愿做野兽,更不愿意当狗,他在这里和其他人打斗只是想活下去。
  他不嫉恨他们,他只是觉得,他们都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己,都和自己一样可怜。
  不过有时候无能为力真的很消磨人的意志,身心双重打击下,左怀风最终斗不下去了,奄奄一息地被人抬了出去。
  哪怕到了濒死程度,左怀风都未曾产生过这么强烈的嫉恨情绪。他咬紧了后槽牙,心脏像是被扔进了火炉被迫承受炙烤一般,难受又求不得解脱。
  他看着隋行,眼眶渐红,呼吸沉重,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咬紧的牙关里蹦出来:“明明是我。”
  “明、明、是、我!”
  隋行微微一笑,继续装傻充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把火终于烧断了左怀风的理智,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一拳砸向隋行的面中,鲜血喷溅而出,化作寥寥无几的雨滴,对他胸腔里那把大火起到了个聊胜于无的作用,只能勉强喘口气:“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
  隋行猝不及防被他一拳砸到在地,他抹了一把鼻子和嘴角流出来的鲜血,重新站起身来,推了左怀风一把:“是你不去找他,是你自己迟到的!”
  左怀风刚刚吐出的一口气直接化作一团棉花塞在嗓子眼里,堵得全身都难受。
  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任由胸腔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隋行冷笑了一声,趁他现在没反应过来,也回给了他一拳:“你自己不去,凭什么要求别人站在原地等你?”
  “迟到的是你!是你自己的错!你谁也怪不了,只能怪你自己。怪你不争气,怪你身体好得慢,怪你能走能跑了也不去找他。”
  “你不去,人家以为你不来,所以找我,有错吗?我及时去了,比你可靠,有错吗?”
  “你凭什么发脾气,最没有资格发脾气的人就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左怀风脸上的旧伤被他这一拳打得再次裂开,血流不止,却不如字字诛心来得痛苦。
  他收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隋行对自己见缝插针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愧疚,反倒是把被替下去的左怀风打骂了一通,左怀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凶狠地、仇恨地看着隋行。
  明明,他只是觉得自己脸上的伤口会丑,会吓到他。
  明明,他只是想以更好的形象去见他。
  明明,那晚说好了的。
  他这副可怜的败犬姿态无疑大涨了隋行的威风,他几乎是愉悦地看着左怀风,眉飞色舞:“他不需要你了。你以后也不要去找他。”
  左怀风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开口:“不可能。”
  他不甘心,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可是他不想看见你。”隋行似乎早就预料到左怀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慢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人会想看见一个失约的人,没有人会想看见一个骗子。”
  有那么一瞬间,左怀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比起不甘心,另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冒了头,他猛地推开隋行,跑了出去,鼻尖发酸,眼眶发热。
  原来比嫉恨更难熬的后悔。
  这股情绪像是化作了一座翻不过的高山,沉甸甸地压下来,沉默地质问着左怀风,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
  他知道,他这辈子也越不过这座山了。
  哪怕后来他开始拼尽全力地练习、打斗、赚钱、买珠宝,也只敢悄悄放在江却尘门前,他做过最大胆的就是在纸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可他还是跨越不了,只能隔着这座山,去看隋行和江却尘。
  他看隋行拿着战利品哄江却尘开心,看他恬不知耻蹬鼻子上脸要江却尘帮他抹药,看他得意又可恨的嘴脸。
  他看江却尘戴着隋行送他的并不华贵的珠宝,看江却尘看似严苛实则欢笑着逗隋行玩,看江却尘认真给隋行抹药,看江却尘偶尔兴趣来时会教隋行一点自己学的知识。
  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上。
  他这辈子都不能和自己和解,他这辈子都恨自己。
  悔恨成为了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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