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咦嘻嘻。
“叫什么名字?”
我轻轻收回剑,作为君王,原先的慕容游自然不可能挨个记住手底下这些小喽啰的名字,这就需要我现在问一问了。
没了剑锋的支撑,小暗卫的头又低下去,“臣贱名,恐污了陛下尊耳。”
我服了,还贱名尊耳,你以为自己是甄嬛啊!
“朕让你说就说。”
他开口:“回陛下,臣名唤凌柏。”
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好名字,衬他。
“婚配过不曾?”
我这句话问得虽然直白,但这不知道被我的魂魄挤哪儿去了的原身慕容游只爱喝酒玩乐,从没选秀充填过后宫,也没私底下找过男宠,是以凌柏估摸着没想到那头去。
他没看到我在他前方微黯的眼神和悄悄滚动的喉结,兀自磕头道:“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生不问男女之事。”
我心说谁要你死而后已了,我要你陪我睡觉。
御书房里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对着另一个硬邦邦的男人,聊了两句硬邦邦的话,这氛围看着就嫌干,我拍拍宽敞的龙椅,让他坐过来,试图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于是凌柏这会子明白了,大彻大悟了,知道我想干什么了,瞳孔地震一秒,视死如归地膝行至我面前,抱拳道:“臣不敢。”
由于急切慌乱,他从出现到目前第一次和我对视,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只一瞬又用鸦羽般乌黑的睫毛遮住,显得凄惨又无助。
很难形容这一秒我的心情。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小人一把扫开桌上的疆理图和笔墨纸砚,像个傻子一样呐喊道:“什么江山,什么版图,全都没有美色重要!!”
咳,你们放心,作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时刻把遵纪守法四个字悬于头顶。
咱干不出强迫人的事儿。
说实话我太心急了,让一个被封建皇权压迫着的小暗卫跟我平等地谈个恋爱,在当前这个情况下也就比登天简单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点。
“罢了。”
所以我痛定思痛,决定将此事压后再议,挥挥手让他下去。
啊不,上去。
凌柏“嗖”地一声蹿上房梁,我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抬头,心想如果一堆王公贵族都带着暗卫出门,那房梁上岂不是比下面还热闹?
他们在上面碰见了会聊天吗?聊些啥呀?蛐蛐我们这群无良领导?
哈哈你看我,身份适应得超快,现在就把自己当领导了。
到了晚上,我实在不忍心让一帮子青春貌美的小宫女直视我一大老爷们泡澡堂子,沉着脸将她们挥退,一个人在洒着花瓣儿的大池子里游了七八个来回。
私人游泳池唉,爽!!!
出浴后,我在一众软绵如云的布巾中选出自认为最舒服的那一块,水灵灵地擦着头发向我的纷华靡丽顶奢绝版大床走去。
结果当我掀开被子。
看见一个赤条条的美男正躺在里面。
第2章
我脑子发懵, 机械地把被子给人家重新盖上。
回头张望两眼,寝殿里没有其他人,于是我低下头看凌柏, 发现锦被之下的他打着抖, 露出的一小片肌肤泛着异样的红。
按照常识和电视剧经验, 他一个出入刀光剑影的暗卫,害怕的可能性较小,大概率是来前被喂了点助兴的药物。
我叹气,本来习武之人寿命就偏短,吃这些伤身的东西,将来身体底子坏了可怎么好?
“今日是朕的不是, 一会我派人送解药过来, 你先忍忍。”
我放下床帏,潦草快速地系上衣带, 出门找李忠喜处理他搞出来的烂摊子。
李忠喜作为秉笔太监,掌管我身边的一切内务, 提醒帝王开枝散叶乃是职责所在, 但我下午试探凌柏的意思, 他晚上把人扒光了塞我床上算怎么回事?
这事发乎情止乎礼,到底还需要循序渐进不是?
等着李忠喜火急火燎找太医送药过来的时间里, 我回到床侧, 发现凌柏裸着跪在地上, 脑袋低着, 看不见神情。
他的肌肉已经绷到充血了, 青筋也凸得厉害, 想是难受万分。
都这样了, 他还是恭顺地作势磕去, “都是臣的不是,还请陛下恕罪。”
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折了好多岁,连忙把人拉回被子里,团吧团吧捏住被角,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凌柏脸色通红,唇却抿得血色全无,他默了会说:“未让陛下尽兴,是臣子无能。”
“这哪有什么无能不无能的,暗卫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安全,而且我两只手不是还在呢么,自己就能让自己高兴。今天是我太唐突了,没想到他们会让你……咳,加班。”
听到这话,凌柏眉眼间满是惊恐,“陛下?”
糟糕,一时情急脑子忘记大白话转古文了。
我深沉两秒,娓娓道来:“早年间朕荒废朝政,于社稷无功,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对朕皆是怨怼万分,想必宫中亦是如此。昨夜感先祖之召,头脑很是清明了几分,回想以往所做错事,心中尤其哀恸。
“朕现在想做一个好皇帝,但他们都很怕我,这深宫之中并无半点温情,朕如今只想找一个知心知意的人,陪着朕修整万里河山,让大朔蓬勃兴旺,百年无动乱,千年无冻馁。
“你放心,朕不会勉强任何人,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了,在情意相通前皇权与身份皆若无物。日子还长着呢,你就看着朕如何改换做法,来日再与我相谈也无妨,朕很有耐心。”
凌柏面色微变,像是听见了什么惊世异闻。
他睫毛上下轻颤,眼珠子向下扫着,显然是在思索着我话语的真实性。
良久,我先是感受到被子中的肌肉放松些许,继而观察到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幅度真的太小了,如果不是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恐怕会错过他的反应。
这时太医终于来到殿外,远远传来李忠喜的传唤声。
我随手捞过一套寝衣放在床边,在凌柏说“陛下万万不可”前开口道:“这是命令,必须要穿。”
坦白来说,我很想油腻地说一句“还是说,你想被除朕之外的其他男人看见身体?”毕竟影视剧里经常出现这种桥段。
但光是在心里演练一遍就把自己恶心得想吐,遂果断放弃。
凌柏吃过解药之后就自觉退下了,留我一个人对着偌大的空屋思考人生。
也许是当天的经历太过精彩,比我前二十余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离奇百倍,我躺在柔软的床铺中不断地过着脑中的记忆,边过边掐手臂和大腿,还咬了两下舌头,反复确保不是自己发癔症了。
直到身上出现一堆指甲印,嘴里也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我才敢相信自己真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代中。
不管怎样吧,我有决心和毅力,一定要把这个破破烂烂的国家打理好。
想当初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面的几年全是靠打零工支撑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日子苦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种坚毅的精神,我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呃,如果等待解药的凌柏不算的话。
言归正传,躺了半宿仍然一点睡意都没产生的我干脆爬起来,坐到书案前点灯,开始批奏折。
我这人虽然看着挺不着调,但凡是我说要办的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
既然海口已经对凌柏夸下了,那就早日做出点功业给他瞧瞧。
—*—
后来的三个月里,我几乎是夙兴夜寐地为了建设大朔朝而奋斗,忙得眼冒金星、废寝忘食都是常态。
刚开始多数大臣还不敢相信“慕容游”突变为一个正常的君主,只呈上一些嬉戏玩闹的细碎琐事给我看,后来见我货真价实地端正态度,展现出明君风范,我桌上的奏折便越堆越多。
有一天,我仰头喝下浓浓的一碗参汤,心说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俗话说的好,不会带团队,那就只能自己干到死。
我重重把碗放回桌上,对着房梁呼喊道:“凌柏,凌柏你下来~”
一道黑影落下,抱拳,“陛下。”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没错,我剥夺了凌柏下跪的权力,他自己换成抱拳,这令我无比欣慰。
另外,他主动减去了“陛下有何吩咐”,这倒不是出自于我的指示,我是喜欢听他多说几个字的。
原因呢在于我这几月中常常没事就唤他下来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他虽然每次都不厌其烦地下来了,但也在用打工人独特的方式悄悄抗议着,减少的那六个字就是证明。
我觉得你们不能怪我欺负下属,因为如果换你们一天的行程中包含六小时奏折批阅,三小时君臣会议,两小时体能训练,一小时政务学习,全月无休连轴转九十多天,那你们也会逮住身边的所有人和物创造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