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那种生怕魏钰张嘴要把人要走的急迫感,让魏钰不由沉默了下。
  他扭头,“本王还什么都没说呢。”
  现在不说不代表等会儿不说啊!
  杜兴搓搓手,讪笑道:“哎呀殿下,实不相瞒,臣也是许久未见如此有天赋的人了,真的!白山天生神力,各招各式一点就通,乃天生将才啊!臣都琢磨好开年就把他送到边关去的打算了!”
  阿山没有姓,当初送他来军营前,他自己便取了白非鱼的姓氏,改名为白山。
  听到杜兴的话,魏钰斜眼看他,没好气道:“杜大人放心好了,我既送了白山入军营,自然就不会再把他要回来的!”
  什么人呐,防他跟防贼一样?
  咋的这军事苗子就不配跟着他是吧?!
  杜大人把心放回肚子里了,长吁一口气,抚胸宽慰自己,半点遮掩都没有的。
  魏钰:……
  身后的白非鱼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魏钰本就没打算动阿山,眼下瞧见杜兴这有故意嫌疑的作态,也是直接甩袖子就走了。
  瞧殿下走了,杜兴连忙又追了上去,笑得没脸没皮,“殿下殿下,您别走啊!臣对三军虽未到知之甚详的地步,但您要是想找人,那臣也是能帮到您的嘛,白山这样的不行,但其他人您随便说!臣担保都能给您找出来!”
  这话魏钰都没耳朵听,他随口道:“找人啊?行,我要找相貌英俊学识好的,你给我找两百个过来。”
  相貌英俊学识好的?
  啊这。
  杜兴愣住了,好半晌都没说话。
  魏钰瞥了他一眼,瞧着对方耷拉眼皮像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为难太尉大人了。
  “杜大人啊,你……”
  “有了!”
  杜兴拍手打断魏钰的话,两眼兴致勃勃地望向他,“殿下,臣知道哪儿有您要的人了!虎贲军不行,咱们去南军!”
  啊?
  魏钰茫然地望向他。
  去南军?!
  -
  对于南军,魏钰没到南军军营之前,都只知道这里遍地是武将子弟,什么类型的兵痞都有。
  然而到了之后,魏钰才终于知道,这里哪儿是什么兵痞俱乐部啊,这里分明就是玩咖大聚会啊!
  站在南军军营外,魏钰瞅一眼右边正儿八经的肃穆军营,又瞥一眼左边一排排的自建小木屋,木着脸好半天没说话。
  军营冷肃,只能闻里面热血沸腾的刀马人声,而木屋喧嚣,不是这家在斗牌玩蛐蛐儿,就是那家喝酒肆意吹牛……两边相距不远,也就百来米左右,以一棵百年大树为分界线。
  魏钰瞧在眼里,只觉得这一幕分外割裂。
  杜兴站在他身后,小眼神时刻关注他的脸色,瞧见他不说话,立刻善解人意地解释起来。
  “殿下,这南军中的人啊,都是些世袭罔替的勋贵子弟。您别看这儿弄的不像话,但其实吧……他们在府中比这更不像话。”
  魏钰:……
  他斜眼看过去,“有多不像话?”
  杜兴眨眨眼,反问道:“纨绔您见过吗?他们比纨绔还要纨绔,进了南军都还算收敛了呢!”
  魏钰沉默看他,“皇上知道吗?”
  “这,应是知晓的吧?”杜兴半肯定半怀疑。
  魏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身为太尉,南军军营这边这么乱,就算皇上不知,难道杜大人你就不知道整顿一二吗?!
  魏钰虽未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看懂眼神的杜大人目光却沉了下来,他望着军营方向,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殿下是有所不知啊,其实在四十多年前,南军还不是这样子的。”
  魏钰眉头微蹙,“四十多年前?可是发生了何事?”
  这种要听故事的前奏,让白非鱼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有事。”
  杜兴沉默了下,道:“四十多年前,青州曾经发生过一场叛乱。”
  青州!
  魏钰下意识扭头看向身旁的白非鱼。
  他可没忘这家伙就是从青州来的。
  而听到四十多年前的青州叛乱,白非鱼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追忆恍然之色。
  魏钰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出声直接问道:“你听说过这事?”
  杜兴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过来。
  几双眼睛的盯视之下,白非鱼垂着眸,旁若无人的思索着,然后缓缓点了下头,“幼时,我曾在家中藏书里看到过此事……”
  “书中记载,四十六年前,青州闹过一次时疫,那场时疫声势浩大,青州各地封城闭村,奈何半年过去都未曾好转,官府也无能为力,后来,青州又闹了饥荒,不出三月,便已尸横遍野……叛乱就是从那时起的。”
  白非鱼抬眸,看向杜兴,拱手谦虚有礼地问道:“杜大人,青州那场叛乱,小生未曾经历过,是否属实,还请杜大人言明。”
  “哎。”
  杜兴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确实是那场叛乱,儋州与青州毗邻,那时的青州守军自顾不暇,只能上禀求助于朝廷,而朝廷,当时派出去的就是南军。”
  杜兴望着军营旁的那排排小木屋,看着在木屋附近嬉笑打骂的军士,目光变得绵长起来。
  “时疫加上饥荒,那时的所有人都清楚,南军此去青州,多是有去无回,然,将士保家卫国,百姓危难之际,又怎能装聋作哑,继续安享富贵?”
  “出征前,南军无一人退怯,三万人去,三万魂归。”
  第325章 挑人
  南军将士本就是些世袭罔替的功臣名将后代,祖上背着功勋,一朝又全部战死,埋骨青州。
  四十多年过去,很多人的尸首仍未找回。
  而三万南军的无人生还,让当时不少勋贵之家都因此没了继承人。
  那时的青州噩耗,让整个京都都是一片白纸纷飞。
  最好的年纪为国身陨,可以说是buff叠满了,也难怪朝廷对南军愧疚。
  先皇连带现在的魏皇自觉愧对南军诸人,因此哪怕在当时都已经对功臣嘉赏过了,但对于后来加入南军的那些英烈后代,也依旧保持着一份宽容。
  而这份宽容,一持续就是这么多年。
  “如今的南军将士,大多都是当初的英烈后代……”
  杜兴悠悠叹口气,转眼看向魏钰,“是以殿下,您应当也能明白眼下情况的对吧?”
  魏钰环胸抱臂,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没说话。
  倒是白非鱼,瘦弱的少年郎淡然颔首,“为国舍家生可弃,辞妻别母死同归,先驱血筑祥和路,史册留芳万古垂。”
  闻言,杜兴又叹了口长气。
  英魂永驻,万古流芳,但若是能活,谁人又愿意去死呢?
  几个人在原地站了会儿。
  好半晌,杜兴问魏钰,“殿下,您在想什么?”
  魏钰深吸口气,沉吟道:“我在想……青州的时疫因何而起。”
  啊?
  杜兴和白非鱼都愣了下。
  杜兴默默吸气。
  感情殿下刚刚想半天,不是在悼念英烈亡魂,伤怀南军壮烈牺牲一事,而是在想时疫如何而起的问题?
  这关注重点是不是太偏了?!
  倒是白非鱼在愣过之后跟上了魏钰的思维,他淡定回道:“青州蛇虫鼠蚁众多,百姓为此经常生病,那里大夫少,多信鬼神一说,常有祭祀,因而百姓生病之后,多是不药而亡,被抛尸山林之中的。”
  “抛尸山林!”
  杜兴倒吸了口气,惊诧问道:“常言道入土为安,你们青州之人居然都不为亡者准备一副棺椁的吗!”
  魏钰侧目看去。
  白非鱼淡然一笑,再次提醒道:“青州百姓信奉鬼神。”
  都信鬼神了,大家讲究一个身心皆为鬼神奉献,所以身体归入大自然怎么了?魂归天地不应该吗?他有问题吗?
  魏钰抽抽嘴角,听懂了白非鱼的意思。
  就青州这种尸体到处扔,尤其是病死的尸体不处理的情况,难怪会发生当初那场大时疫了。
  卫生啊!
  所以要讲卫生啊!
  封建迷信要不得,咱们还是得发展发展科学,扩大医药事业才行呢!
  杜兴也恍然了,“尸体无人收拣,堆积在一起,这岂非与无人打理的战场一样?怪道会有时疫发生!”
  他一拍手,转头去看魏钰,目光灼灼,“殿下,这鬼神一说纯属无稽之谈,人患病,求神拜佛有个屁用,就青州此况,该派大夫问诊才是啊!殿下,您多才多智,这事您去同陛下说,陛下定会同意的!”
  魏钰直呼好家伙。
  这杜大人是真不把他当外人啊,如今都直接给他安排起事来了。
  当然,虽说他自己也这么想过,但那还是等医学院的人培养出来再说吧。
  魏钰微笑,“杜大人,你冷静下,此事我心中有数,日后会安排的,咱们先谈南军的事好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