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可是,不是!
  “大人,三儿本来就是马平普的人,他说得话如何能当真?二牛也只是纪家的邻居,对纪家的事也不是全然知晓,他所说也信不得!”
  “信不得?”轩辕伟正笑起来,看着她轻蔑道:“一个邻居信不得,可是府上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说马平普对夫人极好,很有耐性,就是她经常对他发脾气也不生气,也不像其他男人一样纳妾,那么多年只有你家夫人一个女人,这样还不算好嘛?”
  颜熙瞪过去,“世间女子对男子也从来都很有耐心,也是一心一意,可何人以此说女子对男子极好了?”
  “你在胡言什么?!忠贞难道不是女子该做的?”
  “为何就是女子该做的?男人只忠于一个女子,就是委屈了?”
  “呵,”轩辕伟正笑了,“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女人就该对男人忠贞,这才是世道!”
  “狗屁世道!我告诉你,女子忍受男子三妻四妾是因为世道不许女子独自生活,想要活得体面,就只能依附男子。只是纪家情况反过来,纪老爷心疼女儿,不忍她嫁出去受苦,所以招了马平普做赘婿,让他依靠妻家活得风光,那他也就该老老实实,只爱夫人一个!”
  “你……大逆不道!”
  “我只是说出事实,我们女子在这世道本就不易,已经老老实实按你们的规矩活着了,凭什么一个赘婿还能骑在我们头上?!你们就这样见不得女子活着,见不得女子……”
  “嘭嘭嘭!”不等颜熙说完,李大人已经站起来狠狠敲响惊堂木,大喝道:“大胆贱妇,竟在公堂上口出狂言,来人呐,拖下去仗着二十!”
  这次不等衙役行动,姜昭已经先一步走进堂内,挡住颜熙,“诶诶,李大人你看看,你又急。”
  姜昭看了看左右为难的衙役,又看了眼一旁的轩辕伟正,道:“李大人,审案需以律法为准,不能随意用刑,孤若没记错,刚才颜氏的话并未违反什么律法,无须责罚。”
  李大人不敢坐下,听姜昭这样说,有些呐呐道:“律法虽没有规定,可她口出妄言……”
  “既然没有规定,那就无须责罚她。”
  姜昭冷冷看着他,“大人还是该按律法审案,不然坏了律法规矩,怕是不好交代。”
  李大人咬牙,姜昭三番五次出来阻止自己对颜熙用刑,他不知对方只是同情心泛滥,不忍看颜熙受苦,还是想要包庇她,只能道:“殿下……说得是。”
  “那大人继续审案吧。”
  李大人小心看姜昭一眼,才慢慢坐下,可现在他有些虚,不知该如何审下去。
  太子是想护着颜熙,这个无须质疑,在颜熙还在大理寺牢中的时候,姜昭就去了两次,两次都嘱咐狱丞不要苛责颜熙,可又没有其他动作,他们只以为对方是太过良善,不忍看百姓受苦,没有太当回事。
  可是今天都上了公堂,还这样屡次三番护着,难道是想给颜熙翻案?
  想到这,李大人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看向轩辕伟正,他也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李大人咽了口口水,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审下去了。
  “可还有其他证据?”
  轩辕伟正小心看了姜昭一眼,心下发虚,可父亲好歹也是姜昭的人,这点面子对方应该会给自己的吧?
  而且颜熙与纪家母女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这么想着,轩辕伟正才拱手回道:“没了。”
  “既如此,那案情已经明晰,各位可还有异议?”
  堂中无人出声,李大人松了口气,正想拍下惊堂木,宣告退堂,可就在这时,一道比平常高了许多,也冷了许多的声音在堂中响起:
  “孤有异议。”
  第47章 狗咬狗
  为何查出的案情与实情相差如此之大?
  姜昭话落, 满堂的目光都看向她,尤其是轩辕伟正,慌乱地忘了规矩, 直直盯住她。
  姜昭侧身面对他,问道:“轩辕大人,你确定这就是案件真相了吗?”
  轩辕伟正抿紧唇角, 刚刚李大人都快宣布审理结束了, 自己也说了没有其他问题,姜昭偏偏这个时候站出来, 他什么意思?
  现在若说案情有疑, 刚才自己的话算什么?若说没有, 姜昭拿出证据,自己就成替白良星做伪证还死不悔改了。
  轩辕伟正额头冒出虚汗,不敢回答。
  姜昭却没有放过他, 继续道:“轩辕大人负责前去灵州查案, 按理说应该是最熟悉案情的人,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
  轩辕伟正还是没有说话,姜昭自顾往下说道:“孤也派人前去灵州调查,可查出的结果与轩辕大人查出来, 不太一样。”
  说着,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抬头看向李大人,“大人, 自颜氏来京报案后,孤觉此案实在恶劣, 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父亲、丈夫会做出这样的事, 也以为颜氏所说全是假话, 遂怕人前去调查,可是……”
  姜昭侧头看向旁边满脸紧张三人,悠悠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世上真有这样丧了良心的畜生。”
  “刚才大人要颜氏交出证据,孤也不知为何,查到的案情与轩辕大人的完全不同,不然各位也听听孤查到的东西?”
  李大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轩辕伟正也脸色极差地僵在原地,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您查出什么不一样的案情呢?”
  “孤的人查出的案情是这样的。纪家赘婿马平普一心想要霸占纪家生意,虽表面对纪夫人很好,可他们看到,他随纪夫人外出谈生意的时候,会眼神恶毒地盯着纪夫人。”
  “他所说只爱纪夫人一人也是假的,孤派去的人说,他曾与府中一个婢女私通,被纪夫人发现,后将婢女赶出了府。巧合的是,孤的人在马平普托朋友购置的一处房子内发现了那个婢女,那婢女说,马平普本就是眼馋纪家家产才愿意入赘到纪家,本想等纪老爷去了,就霸占纪家家产,可纪夫人实在聪慧,很有商业头脑,这些年纪家生意大部分还是在她手里,她还有意培养女儿纪惊澜接手家中生意,根本没想过要给马平普。”
  姜昭盯着马平普,见他面上早已没了血色,惶恐地看着自己,轻轻笑了一下,道:“孤说这些都是事实,不过怕有心之人说孤空口无凭,所以也找来了几个证人,接下来的话,就由证人来说吧。”
  姜昭话落,看向身后围观的百姓,百姓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有几个侍卫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
  走进堂内,四个证人直直跪下,也没开口说其他的,只是神色各异地盯着堂内的几人。
  姜昭面上的严肃褪去,温和道:“各位不必紧张,这里是公堂,律法会保护你们,没人敢对你们做什么的。”警告地看了眼白良星几人,姜昭才将剩下的话补上:“将自己知晓的说出来就行。”
  其中一个妇人看了眼颜熙后,鼓起勇气开口:“大人,我是兴和布庄总店的一个卖衣店员,我们家的生意一向是由夫人打理,小姐帮忙,马爷就和我们差不多,只是打打下手,按夫人小姐的要求做事,但他总将自己当做老板,擅作主张改变了一次我们店里的规矩,让店里损失了很多客户,夫人就不让他管事了,还吩咐我们不要听他的,这样子根本就是不想让他沾染纪家产业。可夫人去了,小姐也……布庄的生意就落在他手里,我们不想听他的,他就拿身锲威胁我们,我们没办法,只能按他的吩咐改掉店里的规矩,现在布庄都损失了好些客人。”
  “而且夫人才去了,他就将他的情人塞到店里,让她当老板,生意更是一团糟。”
  “对,除了他的情人,他还将他那些表哥、叔侄都塞了进来,布庄的伙计那个不晓得,马家的人全靠纪家养着,自身全是酒囊饭袋,老爷最讨厌他将这些没能力的人塞去布庄了。”另一个店员接话道:“本来老爷还想培养他,等自己百年后让他当家,可是带他谈了几次生意,老爷就发现他实在没有经商头脑,才让他打杂的。”
  听完,姜昭冷笑道:“连死去的老丈人都不尊重,还指望这样的人,能真心对人家的女儿?”
  “我没有……”马平普还想狡辩,可看了眼跪在地上不敢看他的红衣女子,终究还是禁了声。
  姜昭看向他,眉眼压下,自成气派,“你有没有,去问兴和布庄的顾客就知晓,据孤所知,自你接手布庄后,就是有很多顾客投诉布庄服务还有布料质量没有之前好了。”
  马平普不敢与她呛声,只能看向白良星,可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己从来没得罪过姜昭,他干嘛要为那样一个人跟自己过不去?
  姜昭不再搭理他们,对其他证人道:“你们继续。”
  一个粗壮的男人磕下头,开口道:“我本来是青桑镇外一个马帮的帮主,经常与马平普交接运送纪家货物,五个月前,他突然找到我,让我假装山匪去劫杀纪小姐,还给了我二百两银子,那箱银子我发给手下弟兄,花了五十两,如今还剩下一百五十两,也交由太子殿下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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