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帝看着奏章上的名字,这人是工部的金尚书,之前还与姜统一道打压过太子。
  皇帝又翻了几个奏折,倒有几个说太子太过仁义,恐不堪重任的。
  将那些奏折放下,皇帝问李公公,“你说,太子是个好太子吗?”
  “太子殿下聪慧知礼,是个难得的仁义之人。”
  皇帝盯着手里的奏折,姜昭他知礼义廉耻,他重情忠义……想到这,皇帝眸色一凌,只要那件事不让他知晓,他就能永远听话。
  …
  姜昭离开乾清宫,见四下无人,脚步一转,往谢婉兮那处去了。
  一进屋就听到一股缓缓的水流声,一股凉意袭来,舒缓了身上燥热。
  姜昭眯了眯眼,走过去行礼,道:“贵妃娘娘,您宫中倒是难得的清凉。”
  谢婉兮翻了页书,闲闲道:“太子殿下怎地有空来我这了?”
  姜昭轻笑,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这是我从渭州带回来的鸢尾花种子,据说开出来的花朵是蓝色的,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就给你带来了。”
  谢婉兮放下书,接过种子,“渭州的吗?我还没去过渭州呢,多谢太子殿下了。”
  “是我该谢谢贵妃娘娘才是,若非你在陛下面前帮我美言,还给我出谋划策,我也不能去渭州。”
  “这也得殿下真有才能才行。”
  一个月前,渭州传来消息,说有一股势力在渭州境内聚集,妄图推翻陛下统治,陛下震怒,立即派人处理,可是收效甚微。
  这时,谢婉兮与陛下分析道,渭州百姓之所以想要起义,是因为陛下镇压凌安王之乱后,并未分封新王,渭州群龙无首,恰遇今年大旱,百姓就将怨气发在了陛下身上。
  说来说去,不过是没有安抚好他们,只要派人去安抚他们的情绪,再将粮食问题解决了,他们自然就不会不满了。
  皇帝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礼,就问:“那你觉得该派何人前去呢?”
  “太子殿下。”
  “姜昭?”
  “嗯,”面对皇帝的疑问,谢婉兮依旧冷静,回答:“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温润知礼,而且身份尊贵,由她前去,足以表达陛下对渭州的重视。”
  皇帝点着头,笑道:“婉兮,你还是这样聪慧,能替朕分析局势,出出主意。”
  “陛下说笑了,婉兮这些不过只是些鄙见。”
  “不必自谦,朕之前就说过,若你是个男儿,还有你姐姐在,定能在朝堂中有一番大作为,可惜呀,你是女子。”
  谢婉兮垂下眼,像是害怕般笑笑,“陛下说笑了,姐姐也说过,我不过是有些小机灵,哪能与朝堂中的大人比?”
  “她呀,妇人之见。婉兮婉兮,你的才能确实惋惜。”
  回忆结束,谢婉兮抬眼,她没有请坐,姜昭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半分逾矩。
  惋惜吗?她不觉得。
  “殿下无须每次得了帮助后给我送礼的,我帮你,只是因我们此时在同一阵营。”
  “贵妃娘娘怎会这样想?我给你拿这些东西,只是觉得外出看到了,觉得你会喜欢,才给你送来,否则一些种子、小食,未免太过磕碜。”
  谢婉兮微顿,看着姜昭,她说得不算刻意,可那就是真心吗?
  谢婉兮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她会让姜昭登上皇位,以女子的身份。
  “还有此次贵妃娘娘给我的水风车图纸,陛下很喜欢。”
  “陛下满意就好。”
  与谢婉兮聊了一会,姜昭就出了宫,此刻正值午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太阳炙烤着地面,街上无一人行走。
  姜昭眯起眼,仰头看着无云的天空,谢月姝没有对母妃下手,谢婉兮此人可用。
  她从灵州回来后就去问了母亲的好友——现在的贤妃,母亲之死是不是另有隐情,她没有否认。
  姜昭继续追问,是否是淑妃、陈婕妤、吴美人这些风头正盛的后妃所做,也得到否定回答。
  她就问:“那先贵妃——谢月姝呢?”
  贤妃回答:“谢月姝身上有太多眼睛盯着了,她没有机会,也没脑子去谋害你母亲。”
  姜昭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如死水一样平静,就像世间无一事可以影响到她。
  姜昭一向善于察觉别人的情绪,与人相处一次就能知晓此人到底是怎样的人,该怎样去笼络,只有贤妃,她一点也看不明白。
  “若连先贵妃都没有能力谋害母亲,整个后宫,还能有谁呢?”
  “整个后宫,每一个都有可能。”
  姜昭盯着她平静的侧脸,突然想问:那你呢?
  可最后她只是苦涩笑笑,道:“之前一直以为母亲是因太医用药失误才丧了命,现在才知,原来还另有隐情……董姨作为母亲最好的朋友,为何不与我说实情呢?”
  贤妃扭头看她,眼神冰冷,“谁与她是朋友?”
  想到此,姜昭放下帘子,坐回马车内。
  那是贤妃第三次在自己面前表露情绪,一种真实的、直白的厌恶——她讨厌母亲,甚至拒绝承认她们是朋友。
  可为什么又那么在意母亲的死?排除了那么多人,这些年该是一直在追查母亲死因的。
  姜昭想不明白,也没再去想,反正此次去她那也只是为了问问谢月姝有没有可能谋害母亲,既然确定不是她,那谢婉兮就可以用,其他的,她会慢慢追查清楚的。
  “太子殿下,现在是去刑部吗?”
  姜昭放下帘子道:“对,走吧。”
  姜昭在刑部也将近一年了,刑律已经完全熟悉,还单独出去办了几次大案,刑部上下对她赞不绝口,甚至很多事,都会找她一起商议定夺。
  来到刑部值房,这半个月来都没发生什么大事,她在刑部极其清闲,每日来只是翻翻卷轴看看旧案,就可以下值回去了。
  又翻出母亲的案子,这只是一个极简单的案子,只是因为母亲身份尊贵,几乎无人有权限查看。
  姜昭翻着卷轴,上面清楚记着给母亲用错药的太医的口供:
  我记得我用的药都是养气的,怎么可能会有落微?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抓错药!
  我在宫中那么久,从未出过错,不信你们可以问蒋太医……可以去问陛下!
  不会,怎么会呢?!
  姜昭继续翻看,后面他的口供变成了:
  可能是落微与药方中的一味药太相似,我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错了,我对不起皇后娘娘,我认罪,你们杀了我,杀我就可以了!
  姜昭合上卷轴。
  这位太医因抓错了药,害得皇后娘娘丧命,三代直系亲族都被诛杀,其他旁系血族永世为奴,不得脱去贱籍。
  第38章 外出办案
  “你们为何不报官呢?”
  城郊十里外的一镜县, 发生了多起盗窃案,当地官员一直未能侦破,前些日子罪犯再次作案, 可这次竟害了一家三口性命,求助到皇城,皇帝命姜昭前去处理, 并承诺只要此案办得漂亮, 就将其调任去礼部。
  姜昭领旨,即日出发前去一镜县。
  姜昭到后, 当地知县满脸堆笑地出来迎接, 态度极近谄媚, 恭敬道:“太子殿下。”
  七年前,在他辖区发生一重大案件,导致他一直不受重视, 没有升迁。
  此次有机会接触到太子殿下, 只要讨好了他,自己调去京城,那不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姜昭却没有与他周旋,要了本案卷轴查看, 还让他在旁边介绍案情。
  他只好收了送礼的心思,介绍道:“今年大旱,各地庄稼收成都不好,自一个月前, 一镜县涌进一批流民,官府虽及时登记, 可是进进出出人流太大, 也记不过来。”
  “流民多了, 治安就乱了,一些刁民总是趁夜进人家里偷盗,作案随机,人数随机,简直防不胜防。”
  姜昭看着卷轴,问:“你们抓的这些人,确定他们彼此间,都不认识的吗?”
  “我们追查过,这些人来自不同地方,进城时间也各不相同,大概率是不认识的。”
  姜昭点头,继续问道:“在与孤说说被灭门那家的情况。”
  “回殿下,那家只是家屠户,住在城北西巷巷口,当家人叫胡大,死的就是他还有他的妻儿。”
  “那日夜里大概子时,周围邻居听到他家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就是大呼救命的声音,周围邻居才警觉起来,纷纷起身拿上家伙往他家赶去。就见七八个人往他家跑出来,他们赶紧去追,可惜他们分散开跑,跑得还快,他们没能追上。”
  “留在原地的邻居进去他家,就见他的妻子和儿子倒在院中,周围全是鲜血,他儿子的头甚至被人一刀砍下,扔在一旁;进了屋内,胡大的尸体更是凄惨,倒在床边,身上的肉被乱刀砍烂,胸口都见不到一块好肉。”
  “那些作案的都是流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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