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当当当。”
又一次敲门声响起,林骁回过神,驱散不好的心绪,忙不迭地把门打开,起来得急,直接把窝顶破了,幸好窝顶是拿茅草搭的,没有伤及她老婆,就是茅草不大听话,落了赵谨一身。
林骁着急忙慌地跳出这个待了好多日的地方,怎奈保持蹲坐的时间太久,下盘不太稳,她刚落地就腿软往前扑,本以为会摔倒,已准备护住头,却不想出乎意料扑进温柔乡。
被老婆紧紧抱着的林骁有些懵,以为是在做梦,遂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所以说是真的?
“老婆?”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嗓音有点干涩沙哑。
“嗯。”赵谨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林骁舔舔干裂的嘴唇,试探地把她抱紧,没有被推开!
她惊喜万分,克制着没有笑出声,但嘴角咧出一个很傻的弧度。
“你可知道错了?”冷淡的柔音在耳畔乍响。
林骁赶紧点头,生怕应得晚了老婆又要冷落她。
“错在何处?”
“不该不听老婆的话冒险,不该受那般多的伤,我以后定不会再如此,我保证!老婆,你可否原谅我这一回?”林骁恳切地道,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万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被老婆冷待十五日的痛苦。
赵谨未言信不信与原谅不原谅,只意味深长地说:“我会让你不得不爱惜自己。”
一句让人煞是费解的话,林骁却不欲探究,不管老婆什么意思,她应了便是。
再度踏入老婆的营帐,林骁差点热泪盈眶,激动到在门口平复半天心绪,才略显拘谨地坐在早已绕过她去处理军营事务的老婆旁边。
赵谨可不像养伤的林骁这样清闲,她不单要抽空研究阵法、览阅医书,还得处理所在队伍乃至整个虎翼军的重要事务,偶尔西阿心还会来给她送蜉蝣路需要她处理的事务。
现下把大猫猫领回营帐,她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自是要加紧处理事务,毕竟过几日且须陪林骁回乡一趟。
林骁不打扰认真做事的老婆,尽管十分想亲她,想把这几日没亲到的都亲回来……
约莫是太过欲求.不满,那份恍如隔世的拘谨消散,连带着胆子大了不少,她紧绷的身体放松,扭头拿目光仔细描摹老婆的面容,一寸寸地描摹,积压的思念与渴望一点点宣泄。
忽的,林骁发现赵谨那双冷淡与柔情交织的桃花目下有淡淡的青色,她的心顿时宛如被小刀一寸寸片过,心疼无比。但紧接着,又有一股甘甜泉水淌过心尖,滋润并抚慰了疼痛的心。
她知道,赵谨对她的在乎已不比她的少。
她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
第194章
将近九月底, 林骁与赵谨骑着比翼离开前线战场,前往位于逢於的林骁家乡。
原本赵谨打算把西阿心喊来,直接缩地成寸送她们过去, 但被林骁阻止,笑话, 这么好的与老婆畅游山水、谈情说爱的机会哪能被西阿心破坏。为了让老婆打消这个念头,林骁拼尽全力, 所用办法个个都是回想起来就让人害臊, 比如打滚撒娇,比如老婆一写信就去亲她, 再比如蹲坐在门口唉声叹气,一副被辜负狠了的可怜模样,令赵谨烦不胜烦, 无奈顺了她的意。
自然,不依靠西阿心的神通来去, 她们会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 赵谨遂在军营中多待了几日,将事务提前处理好,顺便等第二战完全结束, 省得在她离开之后发生什么意外, 让先前所做努力付之东流。
昨日第二战尘埃落定, 兴国第二道铜墙被彻底推倒,各国获利与损耗各不相同。
乾阳这边依靠巧计没有大损失,哪怕是打完西面群寨, 去南面群寨掺一脚, 在士气高涨,将士个个骁勇善战的情况下也无甚伤亡, 粮草的损耗同样没有超出预计,只是兴人过于小气,兵寨与县城内的粮草所剩无几,便不得补充。
北国损失不少奴隶,但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们去抢夺北面群寨的利时,章国已被司徒掌控下的群寨打得快损伤过半,对于北国不太友好的驰援感激涕零。司徒氏卖了乾阳盟友北国一个面子,意思意思反抗一下就把北面群寨拱手让人。
足见司徒之聪慧,晓得虎与狮的联合不会止步于亡兴之战,亡兴之后各国纵获利也会兵疲粮缺,会有一段孱弱期,到时复珏和南月肯定会有所行动,璟国且未必会继续避世下去。乾阳与北继续结盟,既可以互相扶持度过孱弱期,又可以等之后几国壮大再兴战事时互相守望,争取成为最后两个赢家,再决一胜负。
何况阿塔部落成为了首领部落,阿塔司是阿塔部落王属意的继承者,他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北国的态度,目前他们对乾阳友好,与乾阳目的一致,否则不会那般配合乾阳的谋划。
章国与罗曲被抢夺利益是敢怒不敢言。章国不必说,国土小,人口少,兵不强,大将军张狐之徒有虚名,司徒打压章国一点不客气,应是四大氏族中战绩最好的。而罗曲本身立场暧昧,在南面群寨与公羊兵马一战如同闹着玩一般,凭八万兵马闯群寨,死伤连一成都不到,只是互相拖着消磨时间,等西面群寨先被攻破,三大氏族再败就有了理由,不会被太过问责,最大的罪名必是东方来背。
盛国同理,与百里一战看似激烈又僵持,实则双方都无甚大损伤,百里撑得时间最久,恐怕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受到嘉奖。
事实的确如此,在林骁二人临行前,东馗愚特地来告诉她们兴国的情况。
兴王大怒,在三氏族的怂恿奉承下剥夺东方氏族现有的一切爵位家财,所有东方子弟全部下狱,包括在前线的将领兵卒,东方氏族兵转变身份为王族兵,兴王白得几万兵马和大量钱财,并将东方掌控的郡县收入囊中。三大氏族难得伏低做小,兴王免不得头重脚轻,沉浸于帝王大显神威,令一直与他不对付的氏族俯首称臣的美梦,连带着对三大氏族同样败北的过错都轻拿轻放。
又为了彰显君臣相宜,对东方氏族一切判罚十分迅速,且期间所有为东方氏族求情的都遭到或大或小的贬斥与处罚,就是大将军于归奇都没能幸免,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
东方氏族族长深知大势已去,不堪受辱,在府邸被兵马围困时自尽而亡,有些将氏族荣耀看得比命重的追随东方族长而去,余下怕死的或氏族边缘人都老老实实被抓,只求苟活。最惨烈的当属东方氏族内的女子,她们太知道被抓后会面临什么处境,与其生不如死,不如体面地追随父兄夫君而去,有不愿死的被强行灌下毒酒,即使是孩童也被其母狠心地骗哄着吃下了毒药。
等兴王派去的王兵闯进东方氏族的大宅,里面早已陈尸一片,最后抓到的仅仅十几人,东方氏族子弟两百多人,算上在外从戎尚且不太明了情况的东方将士,这个昔日庞大的氏族已殁了十之七八,其惨状让小氏族和百姓皆惶惶不安。兴王昏庸无道、暴虐残忍的传言于暗地里不胫而走,自有推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兴王在不知情间民心大失,恐怕之后兴国百姓会盼着五国打进来,小氏族会更轻易地投降。
既惩治了东方氏族,阎济肯定也不会被兴王放过,但在于归奇差点死谏之下,他被逼无奈给了阎济最后机会。
第三道铜墙,东西南北卫郡加枝东郡,以及郡前群寨,乾阳须对付西面的西卫郡与西卫群寨,其他四国,北国在北面作战,罗曲在南面作战,盛国在东面作战,章国则是对付位于东北方的枝东郡与枝东群寨。
阎济显然从第二战发觉三大氏族与五国的关系,故而作出以下部署:乾阳的对手为百里氏族,北国的对手为公羊氏族,盛国的对手为司徒氏族,剩下相对来讲比较弱的罗曲与章国,阎济会亲自镇守南面,驰援东西,章国则交由谭稹来对付。
此番心计为的是让三大氏族拿出真本事与对手一战,毕竟五国虽是结盟,彼此却不是同心协力的盟友,而是盼着他国失利的竞争者,如此选定了新主的三大氏族自当为各自新主卖力,打压他国。而推谭稹作镇守一方之将则是为了让他暴露真实实力,让谭稹失去兴王的信任。万一他阎济被换下,兴王不至于认一个草包为帅。
东馗愚来拦赵谨便是因着阎济这一手很可能使乾阳的谋划落空,必须尽快作打算,是换计,还是补救,不管是什么都拖不到赵谨与林骁回来再谋划。
目前的形势不妙在三处。一,章国八成不会像北国那样配合乾阳行事,就算许了利,依章国惯常的多疑与小人行径,恐怕也很难让乾阳的计策顺利施行。二,谭稹要是守不住枝东郡,兴王对他的信任必大打折扣。三,阎济在南面,明摆着冲乾阳与盛而来,罗曲且与兴国关系暧昧,很可能形势稍有不对罗曲就会暗中倒戈。
赵谨思量片刻,道:“张狐之与谭稹实力半斤八两,若张狐之处于大劣势,纵是谭稹也能胜之。你秘密派使臣前往章国,借章王之力对付张狐之,务必让章王的人与张狐之一派起纷争,且在粮草上下功夫,用毒也好,缺斤少两也罢皆可,打压张氏的机会,想来章王不会放过。而阎济不会让枝东兵马故意败北,唯一的变数在谭稹会不会好大喜功,鲁莽行事,以防万一,让司徒派一队人马去驰援就是。至于罗曲,你可以把常之仲投靠复珏,意图战后吞并罗曲的证据送去罗曲王手中,以及……罗曲王不是有一个爱女,你可以拿此做文章,复珏王那恶心的癖好想来罗曲王也知晓一二,再辅以些许利诱,他会作出正确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