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多么可笑,尔莫非不知尔战绩功劳从何而来?有何脸面拿弄虚作假的履历嘲讽阎济的真材实料!
  于归奇愤怒,纵眉垂首,紧咬着牙关,极力控制力道,不把手中酒杯捏碎。
  不知幸或不幸,一群愚不可及的无能之辈居然真的被谭稹的战绩迷了眼,他们难道忘了,这些战绩可是兴国配合弄虚作假的铁证!莫非作戏作久了,无可救药的蠢人真信了假戏文,套上了戏中人的皮囊,以为谭稹真能顶替阎济?
  还是说他们已经厌恶阎济至此,过河一半就急不可耐拆桥?
  哈!
  于归奇心中大笑,再度苦饮一杯酒。
  兴国天敌,兴国天敌……竟真的是天敌……
  终于,烈酒击倒了大将军,于归奇趴倒于桌,梦中垂泪。
  而欢声笑语未曾停歇哪怕一瞬。
  兴国豪宴一事不久后通过东馗愚的嘴传到了林骁与赵谨的耳朵。
  彼时赵谨正坐在林骁腿上,被她抱在怀中,面上带着病白,添了两分柔弱,神色极其冷淡,两耳极其滚烫。
  抱着温香软玉的林骁一脸沉醉,整个人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非仙气飘渺,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过于食人间烟火,不须饭饱便满心满眼都是情.欲,得了些许满足便一副十足没出息的模样。
  要问因何至此,就不得不提一件于女子而言甚为寻常,寻常到每月总有那么几日心火盛而寒气扰,但往往难以启齿之事。
  很不凑巧,祛寒止痛的药材紧缺,盖因一连下了几天大雨,军中不少人染了风寒,为了不耽搁不日将至的大战,所有与“寒”字相关的药全部先紧着将士,止痛的药则是皆被制成之后久战所需的外伤药,这种药对赵谨是没用的,而新的药材恐怕尚需几日才能到,连麻痹疼痛的毒药之材都不巧用光。
  于是当寒痛突如其来,赵谨除了忍过去就只能依赖林骁的内力。
  她一开始当然是选择忍过去,可大抵是因为连日阴雨,她同样受了风寒,这月事一来,不,如此说不准确,吃了数年水莘草,她已不会来月事,但是因着雪族人的体质以及十年由诅咒而生的寒疾困扰,纵解决了寒疾,其影响仍是深远,现下月寒代替月事,每月总有那么几日体内生寒又极易为外寒所侵,导致剧痛脆弱。如今阴雨之寒未退,月寒又至,寒上加寒,即便坚韧如赵谨也是痛不欲生,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林骁怎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异状,发现之时即不容拒绝地将她揽入怀,凭身躯之热与内力双管齐下为她驱除寒气。
  与之前那次不同,这一回月寒来势汹汹,赵谨离了“暖炉”林骁,没一会儿寒痛就会卷土重来。为了将至的战事顺利,她无甚时间可耽搁,遂只好应了林骁的请求,坐于其怀览阅新送来的军情木简,其中包括兴国豪宴一事。
  谭稹不负所望与阎济争战略统帅之位,只消第二战五国能小胜,最多到第三战结束,阎济就会被兴国天敌拉下马,之后的铜墙也就不足为虑。
  正尽力忽略某人,思量正事,忽然脖颈上贴了两瓣湿热,赵谨微怔一瞬,反应过来本该恼怒喝止,未成想竟心生迟疑……
  第177章
  不过迟疑一会儿, 那两瓣湿热愈发大胆,“啵”的一下在她脖颈留下一朵小巧的桃花。
  粉嫩的桃花点缀于雪白肌肤上,惑人的沁香尚未自唇间消散, 林骁不自觉回忆方才的触感,微凉, 细嫩,似软玉, 似凝脂, 唇瓣挤压上去,轻轻吸嘬, 柔腻光滑,像是吮了花蜜口齿留香,美妙得让人忘乎所以。她吞咽口水, 还想再印一个花……
  而赵谨始终半点反应都无,这份不同寻常的沉寂总算是把林骁从情.欲之海拽了出来。
  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心中逐渐被不安与忐忑充斥, 林骁额上冒出冷汗,嗓子干涩,着急忙慌地开口:“赵谨, 我……对不起, 我没忍住, 下次不会了,你打我骂我吧,别生气, 好不好?”
  低沉沙哑的声音微微发颤, 裹挟着懊悔与卑微,满是不安与哀求。
  她自觉地松开了环着赵谨腰腹的手臂, 给她离开的自由,只是双手紧攥成拳,绷起青筋,她忍耐着将她重新紧紧抱住的欲望,并在心中唾骂自己——耐性这般差,老婆把你踢出去都是应该的!
  与林骁设想中怒火中烧的赵谨不同,当下赵谨可谓是迷茫又纠结,她没有丁点怒意不悦,她根本不排斥林骁的亲近,甚至……她心里是愉悦的。
  不可否认,尽管她无甚欲求,如林骁这般仿佛要把人融化的炽热情.欲更是离她很远,但当湿热贴触肌肤时,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之感如同一层轻纱,遮蔽了她的理智,以至于她没有阻止林骁的放肆。
  可以说,在那一瞬间她便已经接受了接下来林骁对她所做的一切。
  因此,她不会生气,唯有迷茫,那种感觉不受控,突如其来,充满变数,而赵谨不喜欢变数与不可控,故而她纠结,是顺从情感还是遵从理智?
  直至林骁清醒并道歉,她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本来很让人不安,然余光一扫,扫到林骁克制忍耐暴出青筋的双手,她忽的感到莫名安定,以及几分心疼。
  心疼她为她克制,情.欲不得疏解,反伤自身。
  赵谨暗暗叹了口气,将手覆在她紧攥的拳上,许是寒痛带来的柔弱之故,她的语气不再蕴藏冷冽,温柔得似是暖风拂过。
  “我未生气,仅是有暂无法了然之事。”
  “何事?”林骁的嘴唇颤抖,心提到嗓子眼,原本不得回应的绝望被暖风驱散大半,却仍有一小半根深蒂固。
  赵谨垂眸,将林骁紧攥的拳掰开,轻轻抚摸其掌心被指甲扣出的伤口,温软清灵的声音中多了些许难以辨明的柔情:“我非草木,非坚韧不催,石心无缝,但又似草木,不知情为何物。我惯常清明通透,面对你却时有糊涂迷茫。实为难解之惑。”
  话音未落,林骁猛地抓住赵谨的手,很有分寸地紧紧握着,她欢欣雀跃,扬声笃定:“你稀罕我了!”
  “没有。”赵谨毫不迟疑地否认,且有理有据,“我对你尚无情.欲,你无时无刻不想亲近我,我并非如此。有你做对比,足见我尚未心悦于你。”
  闻言,林骁忍俊不禁,凌厉的剑眉都快被强硬地弯成月牙,她的声音低沉而深情,轻声笑问:“你可抗拒我的亲近?可会在我受伤时心疼我?”
  “……”赵谨沉默两息,蹙眉狡辩,“我不抗拒是因为不讨厌,我会心疼是因为……动容,无法证明我心悦你。”
  林骁觉得于情爱一事正经狡辩的老婆真可爱,可爱到她忘了刚刚道歉时说的话,又亲了下老婆的玉颈,印了一朵花。
  看着两朵小桃花,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再度直白地问:“老婆,你刚刚什么感觉?”
  “痒,仅此而已。”赵谨撒了慌,她方才又有一瞬心悸,还附带一阵莫名其妙的酥麻与燥热……
  此事若堂而皇之说出来岂非佐证她心悦林骁,可是她明确晓得尚未,若辩驳起来,她深以为今次无胜算,败北或许就要稀里糊涂承认心悦,她委实不愿。
  这般复杂的心绪林骁不知,不过知不知都不影响她欣喜若狂——赵谨没有反驳她所唤“老婆”二字,她默认了!
  林骁压抑收敛着狂喜,将脸埋在赵谨肩上,遮掩面上的通红滚烫,她虽不知赵谨心中所想,但明白她想再多些时日确认心意,遂体贴地不再逼迫,给她搭台阶下。
  “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
  赵谨不语,略有羞恼地不再理会某人,继续览阅木简。
  林骁不打扰她,却也不再克制,紧紧抱着自己的老婆,一会儿印一个花,印得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后,林骁被赵谨无情地赶出营帐。
  她心下嘿嘿傻笑,面上再正经不过,就是去取饭食的雀跃脚步难免泄露自心底满溢而出的欢喜。
  这一日午饭,赵谨是坐在林骁腿上吃的,林骁笑得脸都僵了,且一口一个“老婆”的叫,令难得因月寒而变得温柔许多的赵谨颇是手痒,想把某人打出去,但对上辉光熠熠的星眸,她暗自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计较。
  日子过得快,转眼至六月最后一日,明天就要上战场,将士们喜忧参半,喜得是上战场有立功机会,忧得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战场上。
  开战前没几个人能沉下心进行每日操练,林骁干脆给亲兵放假一日,并提了两个要求,一不能醉酒,二不能纵欲,违者逐出队伍。
  亲兵欢呼,大多选择出去放松,还有几个在商量着向某某营盘的姑娘表明心意。
  无意间听了一耳朵,林骁哑然失笑。
  前几天两队操练时她有听覃桑说过,虎翼军内女子人数已经达到一百人,除了赵谨之外都是辎重兵,要么是绣娘,要么是厨娘,以及几个法算与几个医师。前些年没有这么多女子从戎,打去年开始征兵女子的身影才多了起来,其中有三之一是自愿参军,且皆往虎翼军跑,虎锋军如今是一个女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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