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7节
君临天低喝一声,并未拔剑, 而是并指如剑, 一道凝练至极的灵力便如无形之刃, 精准无比地切入沈逾白与师流萤之间。
那灵力并不伤人,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柔劲, 将两人隔开。
沈逾白正全神贯注于布灵剑上一个微妙的阵纹流转, 猝不及防被外力打断,感受到那股灵力中隐含的急切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他眸光一凛,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并未起身,反手一拍石桌,桌上他自己的那柄名为“霜寂”的长剑连鞘飞起, “铿”地一声格挡住了君临天后续袭来的指风。
气劲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石桌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沈逾白抬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冷得像冰,里面清晰地映出君临天那张温雅尽失、只剩紧绷与怒意的脸。
剑痴沈逾白心中恍然,原来是万象宗的君临天。
是因为自己观摩这柄剑太久,惹他不快了?
果然,他也极度喜爱这柄剑,以至于如此失态。
剑修的心思大多纯粹,尤其在涉及剑的时候。
沈逾白瞬间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缓缓站起身,将霜寂剑握在手中。
他看了眼师流萤,复又看向君临天,语气冰冷而肯定地密语传音:“你既心仪于她,便该知,世上一切珍奇好物,都该尽着她来。”
“你这般争抢,不过是贪图表面的占有,并非真心待她。”
他冷漠评价:“虚伪,道貌岸然。”
这话听在君临天耳中,无异于烈火烹油。
他把沈逾白维护的态度尽收眼底,这哪里是一个冰块对刚认识人的态度?
这沈逾白果然对师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君临天气得胸口起伏,素来清越的嗓音都染上了沙哑,传音:“我争抢?沈逾白,你维护她,你究竟站在什么立场维护她?”
那是他的师妹!
沈逾白眉头微蹙,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他持剑而立,身姿如松,反问:“那你又站在什么立场与我说话?她入我剑宗做交换弟子,便是半个剑宗人。”
“如今她唤你一声师兄,也唤我一声师兄。”
他顿了顿,逻辑清晰得令人发指,话诛人心:“你以何种身份维护她,我便能以何种身份维护她。”
“好,好一个师兄!”
君临天怒极反笑,再也按捺不住,“铮”地一声清越剑鸣,他腰间佩剑出鞘,剑光如水。
“那我便以师兄的身份,领教阁下高招。”
“正合我意。”
沈逾白面无表情,霜寂剑应声出鞘三分,一股森然寒气瞬间弥漫开来,与青冥剑的清辉分庭抗礼。
下一瞬,两道身影便如两道不同颜色的闪电,猛地撞击在一起!
“轰!”
剑气纵横,灵力爆裂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剑宗主峰夜的宁静。
青冥剑光浩浩荡荡,带着中正浑厚的气势,却又因主人心绪不宁而暗藏凌厉锋芒。
霜寂剑光迅疾刁钻,是纯粹到极点的剑修路数。
两人从洞府内打到洞府外,身影在夜空中高速交错。
剑器碰撞之声密集如雨,迸发出的灵光剑气把周围的山石树木都砍成秃驴。
路过的狗都得挨两下子。
漆黑的夜空中,两人剑招交错,像放炮仗一样,照亮了小半个剑宗山门。
“师姐!他们打起来了!”
师流萤急坏了,看着天上那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身影,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拉架。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蓄势待发,却被一只柔软却坚定的手牢牢按住了肩膀。
容嫣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她紧紧拉着师流萤,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盯着空中那两道身影,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别去别去,没事!他俩势均力敌,谁也别想真把谁怎么样!”
她用力晃了晃师流萤的肩膀,声音拔高:“小流萤你傻了吗,看清楚了!修真界年轻一代最顶尖的两个剑修天才在对招!”
“他们的剑术,他们的理解,他们的路数,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在这里了!”
“这机会千年难遇!你还愣着干什么?学呀!”
“学……”
师流萤被吼得一懵,仰头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光轨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原本的担忧和焦急,渐渐被一种纯粹的、对于剑的痴迷与专注所取代。
是啊,大师兄的剑法圆融中正,变化万千;
沈师兄的剑法凌厉果决,直指本源。
都好厉害!
她眼睛猛地一亮,瞬间将拉架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手一翻,布灵剑已然在手,就在这洞府外的空地上,依着天空中那两道身影的轨迹,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月光皎洁,如水银泻地,将空中激斗二人的身影投映在平坦的空地上。
一道影子灵动飘逸,剑势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温雅底蕴,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搏杀中,依旧保持着某种赏心悦目的韵律,这是君临天。
另一道影子则凝练如冰,动作简洁到近乎刻板,每一次出剑都像经过最精密的计算,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只有最极致的速度与力量,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疏离,这是沈逾白。
而在这两道风格迥异、时而碰撞、时而分开的影子旁,还有第三道小小的、妃青色的影子。
她时而模仿左边影子的圆转如意,时而学习右边影子的凌厉突刺。
更多的时候,则是试图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揉捏在一起,笨拙却又坚定地,演化出属于自己的、全新的轨迹。
她的影子,紧紧追随着君临天的影子,却又贪婪地吸收着沈逾白影子的精华,试图将二者融会贯通。
如此巨大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惊动了斩苍穹。
老头儿一阵风似的刮到现场。
原本吹胡子瞪眼准备发作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在他主峰撒野,可当他抬头看清空中那势均力敌的两人,再一低头,看到空地上那正借着影子刻苦“偷师”,并且已然能将两家之长初步糅合的师流萤时,到了嘴边的怒骂瞬间咽了回去。
他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先是惊愕,随即迸发出藏都藏不住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赞赏目光。
这小丫头,才看了个形啊,竟然就能凭记忆复刻出逾白那小子颇为复杂的几式剑招!
更难得的是,她并非照搬,而是在尝试将万象宗的绵长与剑宗的锋锐结合起来,化成一种更适合她自己的东西!
这是何等可怕的剑道天赋。何等敏锐的战斗直觉!
斩苍穹仰头看了看天上那轮被剑气映衬得有些黯淡的明月,又看了看地下那三个纠缠的影子,罕见的没有暴躁。
他伸手,珍惜地捋了捋自己那撮宝贝胡子,脸上露出一抹复杂又欣慰的笑容,低声喃喃: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喽,老喽!”
他
失笑摇头,竟真的不再管这烂摊子,背负双手,晃晃悠悠地回去睡他的回笼大觉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打打杀杀的才能更健康,还能促进小辈进步,他操那份闲心干嘛。
与此同时,整个剑宗几乎都被主峰这持续不断的“礼花”给惊醒了。
无数弟子从住所涌出,聚集在广场、山头,仰望着那场顶尖的交锋。
“是沈师兄!还有……那是万象宗的君临天?”
“我的天,这就是首席级别的战斗吗?百闻不如一见!”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之前没听说有什么仇怨啊?”
“谁知道呢……看这架势,不死不休啊!”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各种可能。
有说为仇,有说为情,有说为宝。最后,不知是谁弱弱地提了一句:
“我耳朵好使,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剑啊’、‘不是你的’、‘没有立场’、‘就是我的’什么的……”
此言一出,现场沉默了片刻。
随即,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深以为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
“是为了一把剑!”
“定然是一柄绝世好剑!”
“太合理了!也只有绝世宝剑,才能让两位顶尖天才如此不顾身份地大打出手!”
所有剑修都用力点头,觉得这个解释无懈可击,完美契合了他们剑修单纯的脑回路。
于是,大家不再纠结原因,转而更加专注地欣赏起这场因“剑”而起的巅峰对决,不时发出啧啧赞叹,讨论起双方的剑招精妙之处。
空中的激战已接近尾声。
空中的激战已接近尾声。
君临天与沈逾白实力在伯仲之间,但沈逾白到底年轻,修为积淀稍逊半筹。
加之君临天此刻含怒出手,剑势中带着一股平日罕见的决绝凌厉,竟将他那温雅剑意催至十成。
沈逾白冷静应对,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此消彼长,终于在第三百招开外,沈逾白一招凌厉直刺被君临天以巧劲引偏。
沈逾白只觉手腕一麻,虎口剧痛,霜寂剑竟险些脱手。
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十数步,方才勉强稳住,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一丝鲜红自他紧握剑柄的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脸色比月光更白,气息紊乱,胸口剧烈起伏。
君临天持剑而立,目光沉静看着沈逾白。
他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微哑,却不容置疑:“你输了。”
君临天向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立誓!以你的剑心起誓,绝不会伤害师流萤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