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渍槐枝 第20节
人已经走下楼梯,没了声响。
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沈砚周应该是开了空调的,但温度不低,合着窗口吹进的风,徐徐的像小时候偷跑到海边露宿,有海风的腥气和凉感。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为什么要把费劲心里装一套她小时候憧憬的洋房送给她。
是喜欢她吗?
可如果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在十八岁那年,那样冷漠的拒绝她,任她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等来一句“生日快乐”,明明她那时候也只是想要一句他的祝福而已。
不喜欢她吗?
姜槐闭眸想起他刚刚隔着月光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温柔怜惜中裹着占有欲。
沈砚周绝不会用这样的神情去看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她太了解他的清高孤傲。
她没有见过他爱一个人的样子,但她见过他拒绝别人的神情。
揣着得体的礼貌,眼底却是化不尽的冷漠,仿佛根本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一切都是惘然和徒劳。
如果这算爱,那他消失的六年又算什么?
她给他发的每一条祝福信息,每一次试探性的迈步,换来的都是冷漠的无声。
和他对其他喜欢过她的女生一样。
冷处理着,毫无波澜。
姜槐的脑子打仗,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后来又觉得,是不是沈鹏飞觉得这些年亏钱姜淑云的,由他补给自己。
哥哥对妹妹好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得多,竟也催眠,人睡得迷糊,好像还做了几个梦,交叠着,穿插着,让人在梦里都辨不得是否有梦中梦。
恍惚中觉得好像有人半蹲在自己的床前,又好像只是虚幻的梦境。
梦里面,沈砚周的指尖落在她的鼻梁,锁骨,又复上,轻揉着她的耳垂。
他的眼眸灼热,像是要把她燃烧殆尽,生吞入腹。
他持着她的手,指尖抵在他的唇畔。
是和她想象中相似的触感,柔软中带着冷意。
唇落在她的指上,细密酥麻。
而后,他轻声吟唱,呼吸落到她的指尖,温热潮湿。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
这样遗憾或者更完美
就像蝶恋花后无凭无记
亲密维持十秒又随伴远飞
无聊时欢喜在忙时忘记
生命沉闷亦玩过游戏”
低沉喑哑的声线,合着粤语歌词。
像是唱给她听,又像是唱给这夜晚,这阁楼,这蝉鸣。
姜槐几欲想挣扎着起来,却好像只是从一个梦里挣脱,进入另一场梦境。
这大概真的是一场梦吧,她想。
睡前她想了太多关于沈砚周的事情,所以他进入梦中,给她唱了这样一首歌。
真好,能这样梦到你的温柔,也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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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今天又更了!!!!
歌曲来自陈奕迅《失忆蝴蝶》
第14章 双唇 脸颊潮红
田字窗没有窗帘,不到八点,湾桐市的太阳就已经涨的大高,阳光倾泻而下,刺眼。
姜槐一连翻了几个身,甚至试图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多睡一会儿,却也还是挡不住亮光的力量,最后惺惺坐起。
她多少有些起床气,昨晚睡得晚,一场梦翻来覆去的做,惹得人心生怨怼。
又偏巧一早醒来就看到陈悫实的微信。
言辞里带着祈求的意味,内容却还是一如既往陈少爷的姿态。
@你爷:【姜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在在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打着赵在怡的名头给她扣了这么个帽子。
姜槐忍着脾气的没有把他拉黑,生怕陈小少爷找不到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但也没回复,倒是给赵在怡发了个截图过去。
@姜丝很甜:【陈悫实又找你麻烦了?】
赵在怡向来黑白颠倒,据说最近在给什么短剧平台写剧本,天天熬到后半夜,这个时间还在会周公。
姜槐也没想着要等到她的回复,抱着昨晚从二楼拿上来的枕头,又揣着手机,幽怨的看了眼漂亮却刺目的斜窗,老老实实的下楼去。
果然,美貌和实用惯来是难以兼容的。
路过三楼时,还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影响到了沈砚周的睡眠。
却不曾想,她刚刚回二楼卧室洗漱完毕,推开窗户想要散尽屋里潮湿的空气,就看到一身运动服的沈砚周跑步回来。
白衣黑裤,头发多少有些长,被发带束在发顶。
后面的头发柔顺的垂在脑后,与昨天那副骚狐狸的模样截然不同。
带着一种少年的纯净,像十八岁时,学校里搞毕业篮球赛,他打主力时候的模样。
许是他刚刚运动归来,脸颊潮红,又或许是日出光暖,映的沈砚周的一双唇绯红。
姜槐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真实到让人难以辨析的触觉。
他双唇的柔软裹挟着她的指尖,轻触吮吸,只要想一想,她就可以烧水壶开似的尖叫起来。
姜槐立刻把自己的脸从窗边挪回到房间里。
恨不能在空调下面猛的吹吹冷风,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屋里绕了两圈,这才叉腰站定在衣柜前。
沈砚周这里准备的衣服齐全,各类风格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条抹胸短裙,怕是以为她这些年走热辣的风格。
她昨晚和他对过今天的行程,下午要回母校将相关的音频素材拷到大阶梯教室的操作间,并做一个简单的彩排。
上午的时间空余,姜槐打算把昨晚的文稿形成一个简单的大纲。
沈砚周没有任何的讲稿,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对姜槐的要求也简单。
她按照节奏放,他总能转回到主线内容上。
但姜槐还是希望,他第一次作为杰出学子在母校的演讲可以是完美的。
上午无需外出。
她换了件草绿色的无袖紧身上衣,配了条湖蓝色薄牛仔长裤,头发散落,想着,又窝在卫生间画了个淡妆。
寻了对珍珠耳钉带上。
比之前两天的素净,多了一抹艳丽。
这才下楼。
心思绝对算不得清白。
姜槐说不上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本就是没什么可能的关系,却偏偏要在他那里留下最美丽的自己。
比十八岁时候低眸不语,只一味想着如何表白的姑娘,她觉得自己现在变得聪明了些。
至于聪明在哪那里,她也说不出。
沈砚周已经洗过澡,换了身居家舒适的衣服。
头发垂在眼前,白净温润,半遮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勾着唇,在岛台前忙碌着。
蔼然春暖,色笑袭人。
早饭做好,摆在榆木长桌上。
有她爱吃的湾桐市特有的三辫油条、牛肉火烧,也有沈砚周亲自做的油浸番茄熏肉闷蛋开放三明治。
豆浆和咖啡各摆了一杯。
以前姜槐的早饭是雷打不动的油条豆浆。
她是典型的北方胃,总爱吃些这样油炸的食物,仗着吃不胖,没什么忌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