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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44章 我和你一起走
  “头发不洗一洗吗同学?”
  “不洗了。”张流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主要是洗头太耽误时间,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林长东了。
  “好的,两块。”理发师解开客人肩上的披布说。
  张流玉付了钱,又借了梳子将头发好好打理了一轮,他并没有让理发师剪多少,也就四个指头宽而已,以往都是师父帮他剪,不过师父还要剪得更少。。
  中午师父也来学校看他了,但是他们当时在排练进考场,所以他没见着人,要不是师父在宿管那里留了东西给他,他都不知道人来过。
  出了理发店后他马不停蹄就往袁宝家赶,但是到时他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带着不妙的预感,张流玉踏进门槛,然后就在屋中仅有的一束自然光里看到两张面色凝重的脸。
  张流玉当即就想后退一步,但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了。
  在这段短暂的对视里,张流玉体会到了被审视、被审判再被看轻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们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至少不会像长东那样不懂事,长东的姐姐已经给代我们给过你劝告了,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他是你一个人的吗?是你创造的他来到这个世上吗?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一起骗我们呢?”
  “这几个月里,我们以为他失踪了出事了,甚至连死都想过了,你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吗?他就为了你一个人,把父母把全家扔在一边耍得团团转!”
  “你为他想过吗!你为他的父母、他的以后想过吗!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但是你最好分清楚,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
  “今天我们夫妻找上你说这些话我们同样觉得可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我们在欺负一个小孩!可是我们不亲自出面,谁为一对无辜的父母声讨陈情?”
  “他对你说过什么,今天我们都能明确的给你一个结果,那就是不可能,今天不可能,以后不可能,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接受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更不会接受像你这样自私的人!”
  张流玉强忍着泪水,紧抿着唇,只字不还嘴的就这么听着前方两位长辈对自己种种罪行的数落。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迄今为止我都没有把我儿子当成一个同性恋来看待,我宁可相信他把你当成了一个女孩,相信他眼睛有问题都不可能认同我儿子是一个同性恋!”
  “我不是女孩!”
  张流玉终于打断这对夫妻接连不断的质问和控诉,他两手握拳浑身发着抖,一出声眼泪就涌落了下来,面对这唯一一句真正的诋毁,他再次铿锵反驳说:“我不是女孩......!”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林老板恼怒的站了起来,“如果他是同性恋,世界上那么多正常的男孩他怎么不看一眼!偏偏跟你这个性别模糊的搞在一起!”
  张流玉脸色涨红,有被诋毁的愤怒,也有羞耻的心虚,他连喊了三声“我不是”后就崩溃而懦弱的直接转身逃离了这里 。
  他一路跑下楼,摔倒在洗衣水刚刚漫过的污道上,在路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他爬起来快速往前走,一边抽泣一边给自己抹脸上的脏污,但是自尊却越抹越黑。
  他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放声大哭。
  “欢迎光......哎,前面你是不是刚刚来过,有什么事吗?”理发师举着个推子疑问说。
  张流玉将脸撇在长发里,他含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想,洗个脸再洗个头......”
  -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是不是走错复习室了?”
  被点到名的这名同学抬起头,他同讲台上的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后,又匆匆把头低下了。
  “你怎么......”班主任欲言又止,“先回桌位吧。”
  张流玉小声说了个是,然后又在全班的惊诧目光中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周通已经搬出宿舍去酒店复习有一个月了,他今晚特地抱了束花来找宿舍找张流玉,说是邀请对方一起拜学校里的孔子像求开考大吉,每年都毕业生都有这个“迷信”传统。
  但是张流玉一直在洗手间里说是洗澡,也就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周通隔着门板同对方说了许多加油的话,张流玉也一一回祝了。
  他暗暗表示了一起去同个大学或者同个城市的愿景,张流玉说等成绩出来再谈,周通只能把生日礼物放在对方床上,然后抱憾离开。
  第二天似乎所有人都无心复习了,大家既焦虑又盼望着明天快点到来,张流玉同样是这样想的,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却依旧不能做到把心思放在复习上。
  晚上,班主任终于把准考证发下来,全班在放自习之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考前打气,人人都是激情澎湃的,火热的士气恨不得马上点亮明天。
  放自习后,班主任找到张流玉问他有没有事,张流玉也说没事,但班主任还是尤为负责的把人带去了一趟医务室。
  张流玉体温也都还正常,校医说他可能是在教室太闷了再加上天气所以脸色才这么红。
  第二天早上的考试对张流玉来说并没有算开个好头,因为他的语文考试发挥一向很普通,这次甚至常规发挥都没有达到,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张流玉还感觉状态更差了,数学明明是他最擅长的科目,然而做起来却费力得离奇。
  这种糟糕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一闭眼又马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相当的久,要不是那强烈的颠簸感他还真不会醒来,然而也是大脑的这一突然醒神,张流玉才想起来今天好像高考。
  他吃力的就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正在移动,眼前的道路是晃动的,紧接着他又看到一颗头,哦,原来自己被人背到了背上。
  “联系家长了吗!确定直接送去医院吗!”
  “联系过了,他家里让马上送医院,他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流玉趴在不认识的老师背上,迷迷糊糊的想,师父终于来接他了。
  跟着师父一起来的还有梁晖,二人跟着班主任进到急诊室,然而就这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他们张望了小半天也没看到人在哪。
  “人就在床上,已经做过常规检查了......”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两人马上就奔向了急诊室里唯一的一张病床,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张脸后,两师徒霎时傻眼了!
  师父脸色铁青将人搀扶起来,他摸摸怀中人的脸,简直烫得可怕,师父的粗手抖着,他尽可能温柔小心地揉着张流玉的脑袋,苦涩酸涩乃至有些愤恨问:“谁给你剪的......!”
  张流玉一动就醒了,他眼睛都睁不全的叫了一声师父,再想解释什么又已经气力不足,也可能是不想解释了。
  站在一边的梁晖见此情此景,人是僵的,话是说不出的,他虽然没有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但和师父老三朝夕相处也有将近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三,头发完全剪得跟他们几兄弟一个样了!
  这跟索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周通下午赶到时,高考已经结束快一个小时了,张流玉也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师父看到他来了,就问他考的怎么样。
  周通步子踌躇不前,他看着静静枕在枕头上那颗脑袋,眼泪比要给师父的回答出来得更快。
  除了一直在发烧,医院没检查出张流玉有什么潜在毛病,可他就是迟迟精神不起来,白天吃了吐、晚上一长睡就发烧,因为长时间需要挂点滴,他手背浮肿得无法继续输液。
  十来天后张流玉得到出院允许,回镇子时张流玉终于坐到了班里的车子,这车子林长东选得好,后备箱很宽敞,刚好装满他三年的行装。
  对于头发一事,张流玉自始至终没有回应过任何人,包括对师父也没说实情,问就是不小心剪坏了。
  但是剪坏剪短那一刻,张流玉又是无比轻松的。
  回到班里后,张流玉又是休息了一个礼拜脸上才有活气,二哥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他说不知道。
  成绩在考试后不到二十天就出来了,这件事张流玉本来也没关注,是周通来告诉师父成绩,祝骁说漏嘴了他才知道的,周通考得比平时还要好,裸分在本校第二,总分第一。
  周通没打招呼就帮他去学校问了可不可以复读的问题,学校的回应是教育资源和名额有限,只能按高考分数高低分配复读机会,可张流玉就考了两门……或许得去外面的学校问问。
  他酝酿了两天,准备和张流玉说说这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打乱他计划的人又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流玉呢,我找他有事!”林长东背着个鼓囊囊的背包,气喘吁吁的问道。
  周通一看到这人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一拳头直接将人抡倒在地:“你还有脸问流玉!你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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