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弘昭在镂月云开用晚膳吧,晚些时候朕着人来接你。”他都走出去了还不忘回身高声嘱咐。
  吕佳盈风将孩子推进屋里,自己站在门口目光平和的瞧着这位余答应摇头晃脑的款步走到皇上身边盈盈下拜,随后步履轻盈的跟着皇上去了九州清晏,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轻飘飘的朝自己行了个礼。
  这轻狂的样子叫她看了多次还是忍不住发笑。
  她这边知道内情云淡风轻,外头蒙在鼓里的众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这区区一个余答应竟然抢了皇贵妃娘娘的恩宠!这放到之前就是如日中天的华妃与莞嫔都做不到的事。难不成皇上竟然真的被这个倚梅园宫女出身的人引得迷了心智不成?
  余莺儿自然是更为得意了,一方面她也算是个知恩的,另一方面她也实在惧怕华妃,连日里陪在皇上身边明里暗里的说了年羹尧不少好话。但是由于脑子不太够用,说的话叫人一下就能听出来刻意。
  胤禛忍着心中的厌烦抵触,趁着此势头再次给余答应加封了个封号,封为——“妙音娘子。”
  甄嬛是个聪明的,瞧得清楚如今前朝的局势,也能推测出皇上大抵是什么意思。因而也特意避其锋芒,不与之起冲突。
  就在她愈加猖獗的气焰下,皇上再次添了一把火,他顺着余答应的枕边风请求,复了年世兰年妃之位。虽然还是没有封号,可好歹妃位是回来了。
  一晃眼也进了七月里,算着时间也是时候要将弘昭送去木兰围场了。
  这日,胤禛特意叫了十三弟怡亲王来下棋,说是下棋可实际上句句都在嘱托。
  “那日年羹尧给朕上了折子,就允禩与允禟之事,劝说朕要顾及兄弟手足之情,他这是在为自己留后路啊。”胤禛紧皱着眉头,捏着棋子却迟迟不放下去。
  怡亲王盯着棋盘也是赞同点头——“是啊,皇兄若是连八哥九哥都能放过,那他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思虑了半晌,胤禛慎重落下一子——“可他所言与隆科多相差无几,他们二人都存了一样的心思,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啊,真是叫朕寒心,敦亲王还时常在朝中为允禩允禟抱屈,他们二人之勾结怕是早就已经成事实了。”
  胤祥拈起白子思量片刻后直直落下——“所以皇兄才要现在将太子送到科尔沁去。”
  胤禛无奈点点头,眼中的不舍不是作假——“弘昭自出生便在朕身边长起来,从未离开过这么长时间,朕也是不忍,可实在没办法。如今之事朕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成了便一切好说。若是不成弘昭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个,朕不能赌。”
  怡亲王不是第一次知道皇兄的慈父之心,可见他如此殚精竭虑的安排还是颇为动容,他将手中棋子搁下,郑重的抱拳拱手——“皇兄放心,臣弟定会保护好太子,必不叫他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胤禛这次并未拦着他行礼,他将手中棋子抛回盒中,目光沉沉带着嘱托「那就拜托十三弟了。」
  第109章 九州清晏
  “这个带上,那个也带上。”
  要去木兰围场的是弘昭,忙的团团转停不下来的却是苏培盛,临行前几日胤禛时常半夜里睡着睡着,突然翻身坐起来——“苏培盛,那床百福被子可给弘昭带上了?他用惯那个了旁的睡不踏实。”
  不是被子,就是衣衫,要不就是问奴仆车马,反正是反反复复的睡不安稳。
  于是九州清晏就经常可见夜半三更苏培盛出来急忙叫人,只为了给太子准备一床被子。
  苏培盛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怨言,可是次数多了胤禛自己都掀开被子暗自寻思着,不行就不让太子去了,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也更放心些,可这个想法一起他又立刻摇头否定。
  连日的睡不好连疲惫都直接写在脸上,还是弘昭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拦下一旁团团转的苏培盛,走到皇阿玛面前,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眼下的青黑。
  感受到暖呼呼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摩挲,胤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弘昭懂事的抬头看向他——“阿玛不必忧心,木兰秋弥的规矩流程儿子都知道,必然不会出错,还有十三叔陪着不会有事的,阿玛若是想儿子了就给儿子写信吧,儿子也会想念阿玛的。”
  胤禛听得心软的将人抱在膝头上,一边轻轻的伸手如幼时般怕打着怀中孩子,一边说——“好,阿玛给佑儿写信,佑儿也要记得给阿玛写信。若是出了什么事多问问你十三叔,知道吗?出去围场不比宫里,去哪都要带齐了侍卫,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个心眼。”
  胤禛喋喋不休的嘱咐着,弘昭也并未嫌烦好脾气的时时回应。
  “来,再和阿玛说一遍,明日要做的都记住了么。”
  他还是不放心的再问一次,得到弘昭肯定的回答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不能直接将弘昭送出去,现下才七月按理说远不到秋猎时间,他登基后又三年未曾开展过,贸然将人送出去难免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明日在九州清晏中设宴,便是个最好的机会,只是要委屈了皇贵妃与弘昭。
  “佑儿,明日别怕。”
  ——
  九州清晏丝竹管弦之声在大殿中缓缓响起。
  瞧着皇上今日心绪似乎是不佳,年妃目光瞥向坐在最末尾的余答应,悄悄使了个眼色。
  余莺儿会意款款起身,捧起桌上的果盘款款起身走到皇上桌前,捏着婉转的嗓子开口——“皇上,这是嫔妾用心择的一盘好果子,还请皇上品鉴。”
  胤禛瞧着那个和自己桌上一模一样几乎挑不出区别的两盘果子,眼皮忍不住直跳,勉强从余答应捧着的那盘里挑出个葡萄来,违心赞了句——“尚可。”
  一旁坐的最近的吕佳盈风见皇上如此丰富的面色,险些忍不住面上的笑意,借着勾起的唇角抄起自己平日里一贯擅长的阴阳怪气——“妹妹真是用心,本宫瞧着这盘果子还不如皇上原本桌上的这盘,可见不知道用的什么心。”
  她这番话夹枪带棒满满嘲讽,可偏偏殿中没有一个人觉得有问题,就连年妃听得都习惯了。毕竟吕佳盈风自王府里当格格的时候就是这么个脾气性子,只能说是从一而终罢了。
  可余答应未曾见过,她入宫这些日子见得都是皇贵妃如何疼爱孩子,只以为是个靠着肚子登上高位的,母凭子贵罢了,骤然听这一番话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抬头。
  “娘娘怎么能出言污蔑呢,嫔妾给皇上的东西怎么会不用心呢,嫔妾的心意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说罢她求助的看向皇上。
  胤禛似乎也是想笑,但是还是抑制着嘴角正色说着——“有朕在,没有人敢这样说你。”
  一旁装扮的比往日里艳丽的莞嫔忽然开口——“余妹妹说的极是,但是本宫也提醒妹妹可要再加把劲了,中秋的时候便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到时候新人辈出,妹妹可就有的忙了。”
  余莺儿在殿中挺直了腰板,得了皇上一句话如今她底气足得要命——“莞嫔娘娘服侍皇上有些年岁了,皇贵妃娘娘更是年长,自然教导姐妹们游刃有余,哪里是嫔妾能比的了的。”
  年长?没有一个女人能笑着听完自己的情敌如此评价,吕佳盈风看戏剥果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直直开口——“本宫确实年长,只是最为年长之人可在底下坐着呢,年妃费心将你献给皇上,是为了听你当众嘲讽她的吗?”
  敬妃在一旁坐着,瞧着年世兰几乎要掰断了一双指甲都忍不住捏着帕子点了点嘴角。
  “不是,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她急急开口辩解,双手摇的几乎要出残影。
  只听年世兰咬着牙愤愤开口——“宴会上皇贵妃与莞嫔如此行径,皇上也要坐视不理吗?”
  争斗终于被挑起来,胤禛双手扶膝不辨喜怒,“平日里皇贵妃便是这么替朕治理后宫的吗?难怪这后宫总是风波不断!”
  说着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皇贵妃一下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匆匆走下去俯身跪地。
  皇上动怒,皇贵妃下跪,众人自然也不能安稳坐着,匆忙跟着走到殿中一刻不敢耽误的跪下行礼。
  “皇上恕罪,都是臣妾不好。”
  “身为皇贵妃,主动挑起口舌之争,后宫人心不能平,是你太过失职!”他斟酌着用词,眉头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伸手直直的指向最前方的吕佳盈风。
  吕佳盈风面上全是惶恐后悔之意,连连道——“还请皇上息怒。”
  胤禛并未理会,转而又说——“莞嫔御前失仪,出言无状,即日起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外出,更不许人探视。”
  “皇贵妃...不能行使代掌皇后玺印之职,那便收回来给朕吧,禁足三月,好好反省反省!”
  此言一出众人都震惊抬头,不可置信的望向皇上。
  收回皇后玺印,这是多大的罪过才至于此啊!
  敬妃与柔贵人急忙上前想要开口求情,可有个人却比她们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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