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说罢便不再回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明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他自然知道甄嬛也是被人陷害的,可此时并无证据,兹事体大总不能轻易放过,他的菀菀向来聪慧,定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加害之人是谁他自然心中也有了眉目。但从今日来看齐妃不可能,她的性子胤禛最是清楚,这么大的一个局齐妃没有这样的脑子,欣妃自然也不会做,她本就有三个孩子没必要做这些事情,盈儿又最是和善不过的,皇后这么多年也称得上一句贤德,那就只剩一人了...
——
皇上都走了,宜修又敲打了众人两句,便让大家都散了。
华妃强忍着不耐烦听完皇后说话,恶狠狠的瞪了曹琴默一眼,淬了毒的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气冲冲一马当先的没等皇后先出门,她先一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曹琴默被这一眼唬得登时僵在了原地,面色难看非常,踌躇着不敢抬步跟上去,回宫后定又是一番滔天的怒火。
可想着还在偏殿中咿咿呀呀的温宜,她闭了闭眼睛,咬着牙行了礼后快步跟了出去。
看着甄嬛被人搀扶着顺这边静默离开,惠嫔也是面容空洞的坐在原地默默垂泪,吕盈风摇了摇头,嘱咐了采星两句,转头带着雪信也出了门。
回镂月云开这一路上,主仆二人一路无话,只加紧脚步往回走。直到进了屋子,雪信回身将门栓好将蜡烛点上,二人才一齐松了口气。
“想说什么便说吧。”吕盈风这一路走的身上生了汗,回了屋子就坐在冰盆前整了整衣衫。
雪信拿了扇子搬了个小凳坐到吕盈风脚边,边轻轻为她打扇边问——“娘娘,今日之事明摆着莞贵人是被冤枉的,奴婢瞧着十有八九是华妃娘娘的手笔,您说皇上平日里这么宠爱莞贵人...菀答应,怎么今日还是罚了她?”
吕盈风迎面感受着阵阵带有凉意的微风,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这事咱们都能看出来是谁授意的,难道皇上就看不出来?年羹尧如今正在前线酣战,华妃可谓是有恃无恐啊,皇上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雪信不明白——“那此事华妃就不会有任何责罚了么?”
“自然不是。”吕盈风好笑的觑了一眼面容严肃的丫头——“皇上为何将此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理,皇后与华妃向来不睦,能有这么大一个把柄送上门皇后又岂能轻易放过,这次无论如何华妃也要出出血了。”
说着她的目光渐渐深远起来——“此事若只是简单的斗嘴争宠,华妃哪怕就如夏冬春那次一般闹出人命来,皇上也是不会如此生气的,说句不该说的。”
吕盈风顿了顿,环顾门窗关的都严实,还是谨慎的低下头扇子遮挡着压低声音说——“华妃这次太放肆了些,这是把皇上当猴耍了几个月,皇上岂能轻易放过啊。”
雪信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学到了的模样——“还是娘娘聪慧,什么都看的透彻,此次惠嫔也是因祸得福了,入宫不到一年,一下子就是嫔位了,再把孩子生下来,日子就能和咱们一样舒心了。”
见她说的天真,吕盈风却摇摇头——“我看未必,惠嫔瞧着端方庄重,其实我看是个急躁又有傲骨在身上的,今日遭了皇上这般冷待,我怕她过不去心中的坎。”
看着雪信似懂非懂的模样,吕盈风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费口舌,抬手轻轻敲了敲她额头——“去瞧瞧佑儿姝儿,这时候该是睡着了,咱们也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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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这边主仆闲话安逸不同,华妃的清凉殿倒是热闹的如同过年一般。
第45章 替罪羊
打老远就能听见从正殿中传出来的,属于孩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满地的碎瓷片,茶水泼到地毯上晕湿了一片深色的痕迹,随处可见滚落的精致糕点,碎屑裹着茶水黏黏腻腻的铺了一地。
曹贵人就跪在这满地狼藉中,发髻散落开来也没法整理,半个身子都浸着冰凉的茶水,怀抱着惊吓过度不停挣动的温宜轻轻晃动安抚着,看着温宜哭的通红的小脸心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哭哭哭!她就知道哭!”华妃方才一通摔砸颇费体力,此时微微气喘的坐在上首,目光似要喷火一般紧盯着下面的一大一小,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身边方才唯一性存的方软枕狠狠掷了出去。
说是软枕,可金线密织里头还填了香料,带了力气砸在身上也不是轻飘飘的毫无感觉,曹琴默不敢躲,可又怕会伤到公主,只得将温宜紧紧箍在怀中,蜷起身子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娘娘息怒,公主实在是年纪太小,吓坏了这才...”她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明明已经尽力提高音量,可震耳的哭声回荡在耳边,传到年世兰耳中也听不大真切。
“你出了这样的馊主意,竟真让那沈眉庄有了身孕不说,还让本宫被皇后那老妇抓住了把柄,你要本宫如何息怒。”
她深吸两口气,不屑的看向她怀中依旧闹腾的孩子——“你没用,生的女儿也没用!就算不是个皇子,如弘锦一般聪慧漂亮也能让皇上多来看看,只知道哭,什么用也没有!”
“弘锦公主得先帝赐名,温宜自然是比不了的。再者说...公主到底年长两岁,弘昼与温宜同龄,如今也是个只知道哭闹的小娃娃。”曹琴默慈母之心,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辩解两句。
这话一下挑动了年世兰的神经,她立马应声反驳道——“先帝赐名又如何,温宜若是本宫的女儿,定然是不输弘锦尊贵的...对...温宜若是本宫的女儿,那这次...”她越说声音越低,却越来越笃定。
话未说完,曹琴默立刻警觉的抬头,将怀中的温宜紧了又紧,察觉到孩子不舒服的挣动这次她也没有松开。
要是华妃真把温宜抢走,那才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她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快些想个法子。
“娘娘!”她大着胆子开口打断,同时心一横强忍着心痛手下暗暗掐了一把怀中孩子细嫩的肌肤。
本来哭累了声音有减弱趋势的温宜感受到疼痛,哭嚎声又登时尖锐起来,震得华妃烦躁的捂上了耳朵,指挥着颂芝赶紧将孩子抱去偏殿不吵人的地方。
曹琴默顺势将孩子交回到乳母手中,示意她赶紧带着公主回偏殿去。
自己和华妃单独留在殿内,低垂着头飞快的组织着语言——“此次咱们败就败在没想到惠嫔真有这样的福气,还真是让她怀上了孩子。不然早就同那甄嬛一样,是娘娘的手下败将了。”
提到甄嬛,年世兰面容缓和了些,到底不是一个人都没扳倒,最让人厌恶的甄嬛被降位禁足,日后还不日任由她搓圆捏扁了。
她舒了口浊气,扬扬下巴示意曹琴默继续说下去。
见她这样曹琴默趁势继续说道——“茯苓那边好办,她家人都捏在咱们手里,量她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刘畚这边还需娘娘费心,必得在皇后之前找到他,悄无声息的除掉他。”
她声线是一如往常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冰冷非常。
“这本宫还用你说。”年世兰翻了个白眼,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傻子。
“娘娘英明。”曹琴默扯起笑容恭维——“茯苓和刘畚都已解决,还有一人需得咱们注意。”
她朱唇轻启——“花穗。”
曹琴默——“皇上命章弥去照料菀答应,章太医医术高明,她中毒一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咱们也得早做打算。”
看着华妃果决的神色,明白她是想让人一死了之,这确实是最快的方式,却免不了露出更多马脚,曹琴默出声阻拦道——“菀答应与惠嫔一事牵扯甚广,暗地里早已千丝万缕斩不断的联系,总得有个人站住来担了主使的责,咱们才能坐的安稳啊。”
华妃闻言抬眸看向她,沉默半晌。
曹琴默也不与之对视,只颇为腼腆的低下头避过她锐利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华妃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饶有兴致的冲着曹琴默发问。
曹琴默仿若闲话家常漫不经心的提起来一件事——“听说甄嬛身边的首领大太监康禄海,曾在她无宠之时走过丽贵人的门路。”
她话未说尽,可足以让年世兰明白她的计划。
康禄海确实走过关系想要去丽贵人的启祥宫伺候,可还未等真说定下来,甄嬛就在倚梅园偶遇了皇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费云烟...
年世兰不再开口,神情中隐隐透露着些纠结,曹琴默也不去催促,只静静的踱步走到唯一没被战火波及到的一个角落,抄起一个干净杯子斟了一盏凉茶,稳稳的端到华妃面前。
“娘娘将门出身,当知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才能博得出路,左右娘娘地位宠爱在这摆着,何愁没有来日呢。”
华妃转头看向她,凌厉的凤眸盯着她瞧了半晌,低头看向她手中举着的,跟着胳膊一起微微颤抖却不敢放下的凉茶,眼神动了动一把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