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几分钟以后,轮到我注视少年远去的背影。
仅凭脚力,他竟然真的能与路上的小轿车并排而行。
这是何等可怕的耐力与速度?
怪不得这家伙能和揍敌客做朋友。
这样看来,说不定他真的能追上那辆我们刚刚下来的长途汽车。
可惜后续与我无关,我要趁他不在,抓紧时间逃跑了。
我打开手机研究了一会儿,就去买了张新车票。
下一班车十分钟后就到,我很快上了车,还不忘往窗外看了看:
很好,杰富力士还没有出现,想必我真的摆脱他了。
这个过程出乎意料的简单。
我心情很好地微笑着,闭上眼睛小憩,交通工具的颠簸仍然会让我感到晕眩,赶着上车而没能吃饭的胃部也在隐隐抗议但是,一想到我摆脱了和揍敌客有关的一切人士,我就抑制不住地高兴。
这高兴没能持续太久。
汽车行驶了一段距离,路上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我看着被雨水切割的模糊不清的景象,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司机突然踩停了车辆。
乘客们躁动起来。
我抬眼往司机的方向望去,却在观察到司机的情况之前,先听到鸣笛声和不耐烦的抱怨声:
不要命了吗
穿着一身绿色的少年,背着长长的鱼竿和背包,以与大巴相比分外渺小的身躯,挡在前方,寸步不让。
雨越下越大,他渐渐被淋湿了头发、脸颊、肩膀,后来是整个身子。
他的发型和穿着小丑装时的西索很像,用发胶固定后高高竖起,但发质明显硬得多,此刻经过雨水冲刷,像蔫掉的花草一样垂落下来,看着很可怜。
司机开了门。
在所有人不解的低声讨论中,他迎着司机愤怒的目光上了车,径直朝我走来。
司机:喂!喂!那边的小子!
他试图和杰富力士说话。
但富力士充耳不闻。
他罕见地露出带着点冷意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朝我伸出手,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先撩开我耳边的头发,然后捏住重新被我带回去的耳饰。
在这里。他说,你忘掉的东西,在这里。
乘客们开始询问司机什么时候继续开车,司机回头提高了音量质问突然闯入的少年想要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从口袋里掏出猎人证,展示给司机看,司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很快,司机悻悻地回过头,重新发动汽车。
在这个过程中,杰富力士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我。
我泰然自若地拍开他的手。
找回来了吗?我睁着眼睛,毫无愧疚地说着瞎话,真是帮大忙了,谢谢你。
然后我对他笑了笑。
我没有找到,他一点都不配合,直接戳穿了我的谎言,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丢东西。为什么要撒谎?
这种事情,我歪歪脑袋,问,还需要理由吗?
耳朵忽然一痛。
面前的少年不客气地直接拆下了我的耳饰,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控制力道没让我受伤。
你可以不需要,他说,但我要知道。
没有理由。我只好直白地这么告诉他。
但他执拗地仍然睁大了那双棕红色的眼睛看着我,就像拦在汽车面前时那样,即便可能头破血流,也寸步不让。
我一定要得到某种理由。
他那被雨水淋得湿答答的可怜面容上,写满了这句话。
这就没办法了。
我本来想放过他的。
是他自找的。
恶意汹涌澎湃在胸腔中鼓动,我忍不住对着他笑了出来。
因为我讨厌你,我说,这个理由够了吗?
他愣了愣。
在我以为他总该因此而发怒了吧的时候,他突然松了一口气般,一改面上的冷意,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将耳饰重新递给我。
原来是这样啊,他爽朗地道,那就没问题啦,我差点以为莱伊姐姐是个一声不吭把我丢下的坏人呢。
啊?
他把我说愣了。
莱伊姐姐重新带上吧,他半蹲下来,把耳饰摊开在掌心上,重新像毛茸茸的小动物摇尾巴那样看着我,湿气氤氲的眉眼和棕发看上去软绵绵的,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
我说,我讨厌你。怕他没听懂我是什么意思,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耐下心来重复一遍。
嗯,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更加爽朗了,笑容也很阳光,眼睛亮闪闪的,一定是我哪里没做好,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
我就知道。
绝望感袭上心头,我痛苦地想。
揍敌客家、还有他们家的朋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面前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奇怪了吧?
不是你的问题,我再次强调自己的恶劣,试图最后进行一次挣扎,是我,我就是讨厌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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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我遇到了困难。
那位自称是酷拉皮卡和奇犽朋友的棕发少年,无论面临我怎么样的刁难,都能毫不在意地轻易化解。
被支开就找回来,被发脾气就充耳不闻,被问到只是为了朋友、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就会眨眨眼睛,思考片刻,接着露出清澈的笑容。
不只是为了朋友嘛,他笑着道,因为我很喜欢莱伊姐啊。
他的喜欢诉说得太过坦然,反倒显得可疑。
谁要你的喜欢听到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艾德利安庄园里,生活过一只血统并不纯正的小土狗。
棕黄色的皮毛上不均匀地分布着黑色的小斑点,耳朵微弯,尾巴短短的,见到人就会哼哼的叫。
它是被园丁家的小孩喂食着半散养的,因为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这件事最后闹得很大,下人们嚷嚷着要举报到母亲那里去,让园丁为此丢掉工作。
我当时正在假期中,因为要忙着参加一场比赛,暂停了去揍敌客的训练,见状,打断他们的争执。
一条狗而已,我说,送到我那里去吧。
在那之前,我只接触过揍敌客家的狗,他们家的狗也和一般的狗不太一样,冷酷而凶悍,但我不清楚这些区别。
当时的我,以为所有狗都应该和三毛揍敌客家的狗那样,是一种冷酷而残忍的生物。
这只小土狗打破了我的认知。
它先是不情愿地在我房间里撕咬家具、床帘、被单,接着又对我吼叫。
在我挥退女仆,亲自给它喂食了两餐以后,情况又不一样了。
它在我身边安静下来,但无时无刻都必须要跟在我脚边,以至于我想独处的时候,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警惕,用最快的速度突然跑出房间去,然后趁它没反应过来火速关上房门
热情到令人生闷。
在那只狗被闻讯回家的母亲送走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而身边这位棕发少年,成功让我回忆起了这种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束缚感。
我一点都不想要你的喜欢。气闷之下,我只能这么回答。
而他只是笑。
距离旅程的终点还有一段距离,我必须留在中转站的城市过夜,没有id卡,我无法入住旅店,只能在汽车站的公共长椅上坐着发呆。
如果非要找个地方过夜,也不是不行但是太麻烦了,万一出现什么变数就不好了。
反正也不是没有吃过苦,被糜稽逼着去山里抓魔兽的时候,我也是露宿在野外过的,因此,我犹豫片刻,就决定将就着在汽车站过一夜。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念头才一闪而过,跟着我下了车、之后就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少年就问道:
马路对面好像有特色美食呢我们过去试试吧?
我很心动,但是又实在厌烦了他的存在,恹恹地道:不要,你自己去吧。
你不饿吗?他问,好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吧连水也只喝了车上那两口。
我用沉默表示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