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沈初看着长宁侯,若有所思。
他昨日在清河行宫才写的奏折,今日长宁侯就得到了消息。
长宁侯都已经在家闲了两个多月,对朝中消息不可能那么灵通。
“冯家给父亲许了什么好处?”
长宁侯脸色一沉,“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将来。
更是为了咱们长宁侯府的将来。”
“我若执意不交出人证,物证呢?”
长宁侯火冒三丈,“混账东西,我给你讲了这么久的道理,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沈初静静地看着长宁侯,缓缓坐直了身子。
“父亲既然听说了此事,就一点都没关心过宁安侯府的案子吗?你就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冤枉的吗?”
长宁侯轻嗤,颇有些不以为然。
“是不是冤枉的又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宁安侯府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那些人的坟头草都已经能把人埋了,谁还会关心他们是不是冤枉的?
你信不信就算他们是冤枉的,就算你能为他们平反昭雪,又有几人会在意?
哼,还不如京城哪个头牌的风流韵事更惹人关注。”
沈初紧紧盯着他。
“别人关不关心不重要,但父亲你也不关心吗?
长宁侯府和宁安侯府可是同出一宗啊,同气连枝的族亲啊。
我听说父亲年少时也总往宁安侯府跑,甚至开蒙都是宁安候亲自教的。
后来还在宁安侯府跟着读了几年书,他们对于别人来说是陌生人,但对于你来说不是啊。
父亲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他们来梦里找你吗?”
长宁侯被她一连串的质问惊得跳起来,抡起手边的小几就朝沈初砸了过去。
“你个混账犊子,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要气死我吗?”
沈初头一偏,轻松躲开了黄花梨木的小几。
小几落在身后的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长宁侯指着沈初骂道:“宁安侯府通敌叛国一案是三法司会审,证据确凿,陛下亲自下旨处置的。
咱们家和宁安侯府同出一宗又怎么了?好处没享受到多少,反而差点被他们连累。
你知道我和你祖母当年受了多少惊吓,费了多少心思才没让咱们家受到牵连。
你如今倒好,竟然异想天开想着帮宁安候府发翻案?
宁安候府就算是冤枉的又如何?反正人都死绝了,是不是逆贼由谁在乎?”
沈初气得眼都红了。
她幼年时跟着父亲回京述职的时候,曾多次见过长宁侯。
那个时候的长宁侯没个象样的差事,时常去宁安侯府请安。
祖父谆谆教导,关心他的日常起居和差事安排,甚至还想安排他跟着父亲一起去凉州当差。
她死死盯着长宁侯,一字一句道:
“可我在乎,世间追求公平正义的人都在乎。”
“你少给我扯什么公平正义,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公平正义。”
长宁侯重重拍着桌子吼,“你今儿必须给我把人证,物证交出来,然后我亲自带着去向冯家请罪。”
沈初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长宁侯气得倒仰,怒吼:“来人啊,把大公子给我抓住,家法伺候。”
一队护卫将沈初围在了院子里。
沈初攥了攥手,“就凭他们几个?”
长宁侯站在廊下,冷冷看着她。
“你今日就不要指望那个叫红袖的婢女来救你了。
我既然敢叫你来,自然已经将红袖引走了。”
“你今日若是肯听我的话便罢了,若是不肯,就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狠心了。
我先打了你,然后再带着你亲自去向冯家请罪。”
沈初挑眉。
红袖被引走了?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解决了。
这时,乔姨娘忽然从门外冲进来,哭喊道:“侯爷,不要啊。”
长宁侯皱眉,“你怎么来了?”
乔姨娘伸手拦在沈初跟前,满脸恳求地看着长宁侯。
“侯爷不能对阿初用家法,她受不住的。”
“呵,有胆子和我对着干,就有胆子承担一切后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给我抓住大公子,狠狠地打。”
护卫们纷纷涌过来。
乔姨娘急得直跺脚。
阿初是女孩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哪里能受得住被护卫们追打,还有受家法。
长宁侯府的家法是带着倒刺的长鞭,一鞭子下去就要皮开肉绽的。
阿初怎么可能受得住,即便受得住身上也要留疤,将来还怎么嫁人。
事到如今,顾不得其他了。
乔夫人上前一步,一把扯住长宁侯的手臂,“侯爷,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第217章 阿初的秘密,长宁侯的怀疑
长宁侯挣开乔姨娘的手,一脸不悦。
“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现在说?就不能等我收拾完这个逆子?”
乔姨娘急了,“等你收拾完就来不及了。”
她紧紧拽住长宁侯的袖子,“侯爷,你多怜惜怜惜阿初,她.....
其实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姨娘。”沈初被护卫拦着,脸色微沉。
“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乔姨娘跺跺脚,“阿初,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就别瞒着侯爷了。”
沈初攥了攥手,心头阴沉至极。
姨娘满心满眼都是长宁侯,她真怕姨娘直接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说出来。
长宁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你们母子俩在打什么哑谜?
到底有什么秘密,快说。”
乔姨娘扯着帕子,见沈初满眼祈求,不停地朝她微微摇头,不禁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人打断了乔姨娘的话。
“侯爷,不好了!”
是沈延身边的小厮。
“世子从书院回来的路上,马车突然翻了,世子脑袋磕破了。”
长宁侯火冒三丈,一脚踢翻了小厮。
“脑袋磕破了去请大夫啊,不长心的玩意儿,你来禀报我有什么用啊?
难道侯爷我能去给世子包扎开药?”
小厮被踢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捂着屁股灰溜溜的跑了。
长宁侯眉头紧锁,转向乔姨娘。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秘密?”
乔姨娘抿了抿嘴。
毕竟是瞒了多年的秘密,到了嘴边的话被一打断。
刚才被焦急所逼退的理智又回来了两分,再开口就需要重新聚集勇气。
满院子的人呢,她若真喊破阿初的身份,她们全家人都得背上欺君的大罪。
这么一想,她后背都凉了。
她扯着长宁侯的手,笑着道:
过几日就是侯爷的生日了嘛,阿初今儿和我说想给你专门准备一份惊喜。
她想出钱买下金玉楼给侯爷做生辰贺礼。”
金玉楼?
长宁侯眸光亮了一瞬。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金玉首饰作坊,生意兴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但.....
长宁侯皱眉看着乔姨娘。
“买下一个铺子算什么重大秘密,也值得你们母子俩这般紧张兮兮地打哑谜?”
乔姨娘道:“这不是想给侯爷一个惊喜么。
再说我看着侯爷要对阿初用家法,我自然心中焦急,便想着将此事告诉侯爷。
侯爷,你看在阿初对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她扯着长宁侯的手小声撒娇,“我就是心疼阿初,一着急才说得快了些。
阿初从长沙府才回来,一路舟车劳顿的,到家连口热乎饭还没吃上呢。
侯爷就对她喊打喊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侯爷的儿子,而是仇敌呢。”
长宁侯一言不发地盯着乔姨娘。
乔姨娘垂眸叹气道:“阿初她从小不在咱们身边长大,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咱们做父母的本就亏钱他,就不能多怜惜他几分吗?
有什么行事不妥当的地方,侯爷慢慢教就是了,别动不动就请家法,吓死人了。”
长宁侯定定地看着乔姨娘,心中疑窦丛生。
乔姨娘跟了他多年,他最是了解乔姨娘的性格。
因为出身商贾,手里的铺子又很赚钱,所以在乔姨娘眼中,但凡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但乔姨娘刚才冲过来的时候,分明说得是有一个关于沈初的秘密要说。
沈初能有什么秘密?
长宁侯在心底生出几分盘算。
沈初和乔姨娘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是长沙府的案子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长宁侯心中越想越怀疑,脸上却一副无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