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奈她的脑子只有在面对吃食时才会自由发散,这会儿越紧张越像浆糊,嘴巴不由控制地蹦出一句:
“我家公子在里面换衣裳呢。”
话一出口,红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你在胡说什么?
万一六皇子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换衣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闯进去,公子岂不是露馅了?
天啊,六皇子的手都已经碰到车帘子了。
红袖急得额头都要冒汗了,裴渊却满脸狐疑地扫了过来。
“在马车里换什么衣裳?莫非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拉开车帘。
正在马车里飞快缠着裹胸的沈初急得手都发颤了。
裴渊若是现在闯进来,她就死定了。
急中生智,她满含暗示地说:“刚才出了一身汗,自然得换身衣裳。
大家都是男人,做了什么难道殿下猜不到吗?”
裴渊捏着车帘的手一顿,听懂了沈初的暗示,眼中闪过一抹沉怒。
昨日才被杖责,今日就带着婢女来城南胡闹。
看来被打得不重。
他悻悻地收回手。
沈初没听到动静,长长松了口气,加速颤裹胸,却听到外面红袖问道:“殿下不进去看了吗?”
她险些一头栽在马车上。
红袖你在胡说什么?
“他一个男人换衣裳,有什么好看的?”外面响起裴渊的冷哼。
沈初松了口气,飞快地套上外衫,束好头发,将换下来的衣裳谨慎地收进包袱里。
唰。
她拉开车帘,没好气地瞪向裴渊。
“意思是车里换衣裳的如果是个女人,殿下就要迫不及待地闯进去了?”
裴渊被她突如其来的火气愣了下,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一眼,嗤笑:“你在酸什么?难道你希望本皇子看你换衣裳。”
“你胡说,我才没有。”
“那你在酸什么?”
沈初张了张嘴,突然无言反驳。
这一上午她先是得知自己有孕,随后又险些被老大夫忽悠买安胎药,后来又被裴渊追着跑了好几条街。
此刻整个人又累又乏,看到罪魁祸首裴渊,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火气。
“殿下看错了,我有什么好酸的。”
裴渊长眉微挑,“生气了?”
沈初转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裴渊背着手打量她片刻,抬腿钻进了车厢中。
沈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裴渊径直坐在她旁边,“你不是希望我进来吗?”
沈初气结,“我什么时候希望你进来了?”
裴渊双手抱臂,轻笑:“刚才啊,你那语气酸得十分明显,本皇子这么体贴的人,自然是立刻就进来了。”
得,话题又绕回酸上去了。
沈初瞪了他一眼,径直坐到了对面,转头看向车外。
那抿着嘴板着脸的模样落入裴渊眼里,犹如赌气的孩子一般,看得他方才的烦躁一扫而空。
“赶车吧,回城北。”
沈初蹙眉,“殿下要回城北自去坐自己的马车便是,我这马车又破又小,就不委屈殿下了。”
“本皇子愿意委屈,赶车。”
“不许赶车。”
两个人四只眼睛同时看向红袖。
红袖看了看沈初,又看了一眼裴渊。
唔,似乎六殿下的眼神更有杀伤力。
她唰一下把车帘子合上,果断地挥起了小马鞭。
对面响起裴渊低沉得意的笑声。
沈初好气,气得眼圈莫名有些发红。
“气哭了?嗯?”
沈初抿着嘴没做声。
裴渊膝盖微晃,轻轻碰了碰她的腿,无奈地问:“真生气了?”
温热的触感从膝盖处传来,沈初惊得险些跳起来。
该死的裴渊,他...他竟然用膝盖摩挲她的小腿!
第92章 自己的女人嘛,总要宠着
温热的触感令沈初小腿一麻,瞬间坐直了身子,面红耳赤地瞪着裴渊。
“殿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裴渊本意是想用膝盖轻轻碰一下沈初的膝盖,谁知道一下碰偏了,竟然噌到了小腿。
他心里本有些别扭,抬眼见沈初冷白的小脸泛着绯红,眸光水润,竟比女子还昳丽两分,原本到了嘴边的解释又成了嫌弃。
“男人之间碰碰腿而已,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叽叽歪歪?”
这话本是他平日嫌弃自己常说的话,但今日沈初听在耳里却格外气闷。
“我像女人怎么了?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
裴渊桃花眼微眯,盯着沈初看了半晌,“你怎么了?”
沈初默默往旁边挪了下,靠着车窗一言不发。
她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劲,平日里裴渊说这些嫌弃的话根本不会影响到她。
但今日裴渊一两句话就能轻易点燃她心中的火气。
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吗?
她还没有为父亲和沈氏一族洗刷冤屈,还没有为真正的阿初报仇,肚子里却先多了一个孩子。
这让她原本的计划全盘崩乱。
如果留着孩子,很可能她还没有查清当年父亲一案的真相就被人发现女扮男装的身份。
可如果打掉这个孩子......
沈初一时间心绪翻涌,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裴渊。
裴渊悠闲的靠在车厢壁上,修长的身子占据了大半个车厢,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啧,愿意和我说话了?”
沈初眼眸微垂。
她怀了裴渊的孩子,可裴渊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闷得更厉害,仿佛被人捏住了心脏一般,隐隐作痛。
“气性这么大?”裴渊无奈地轻哼,用脚尖轻轻碰了下沈初的脚,“以后不说你像女人了,行了吧?”
沈初心头微跳,这家伙是在哄她吗?
她轻哼了一声,仍旧没说话。
裴渊接着问:“后背的伤如何了?”
沈初撇嘴,“殿下亲自打的,心里没点数吗?”
“本皇子只打了你一下,是你自己细皮嫩肉,一点伤就险些晕过去,跟个女.....”
裴渊随口说到一半,看到沈初瞪圆的眼睛,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改了。
“昨日本皇子要带你去太医院上药,是你自己不肯,还误会我一片好意。
如今不在家中养伤,你来城南做什么?”
沈初想起昨日怕被揭穿身份,故意以断袖羞辱他,心中闷气散去不少,不答反问道:“殿下来城南做什么?”
“五城兵马司日常巡视,查到有人近日在兜售假药,本皇子恰好今日巡视城南,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会去医馆查有没有收购假药呢。
她微微一笑,“微臣来城南就是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怎么还带着女人的衣裳?”裴渊目光落在她脚下,忽然挑眉问。
沈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才换下来的女装收进包袱里,被她塞到了坐凳之下。
裴渊手长脚长,修长的腿伸展开,不知何时竟将她塞到坐凳下的包袱勾了出来。
此刻包袱里露出一截藕合色的裙角,正是她今日穿的裙子。
裴渊身子微微前倾,似乎要伸手去挑开包袱。
她心跳瞬间就到了嗓子眼,一把夺过包袱抱进怀里,笑眯眯地道:
“这是微臣为红袖买的裙子。”
裴渊目光在露出来的一截裙角上闪过。
今日他追丢的那名女子身上穿的便是这个颜色的裙子。
这么这般巧合,沈初手里有同样颜色的裙子?
难道刚才在医馆遇到的女子是沈初所扮?
念头一起,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疯魔了。
今日总是不能自已地将沈初和那夜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但这怎么可能?
“给你的婢女买的衣裳?”他挑眉看向沈初。
沈初笑着点头,“殿下也知道我和红袖的关系,自己的女人嘛,总要宠一些。”
“打开来看看。”
沈初抱着包袱的手抖了下,故作为难,“这...不好吧?这里面有贴身的衣物,着实不方便给殿下看。”
裴渊坚持,“你不是说自己的女人就要宠嘛,清秋生辰快到了,本皇子正好向小沈大人学习一番。
你把贴身衣物留下,只把裙子拿出来就是了。”
沈初心跳得厉害,额头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裙子肯定不能拿出来,拿出来就露馅了。
裴渊坚持要看裙子,定然也是怀疑到了她。
她咬牙,故作气愤地拒绝了,“殿下对红袖的衣裳这么感兴趣,不会是喜欢上我家红袖了吧?
如此我就更不能给殿下看了,红袖已经是微臣的女人,臣子妻,不可戏,殿下还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