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初心不在焉地听着长宁侯自以为是的教导,无意识抓了两下手臂。
  怎么觉得身上越来越痒。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见他不说话,长宁侯皱眉看过来,不由一愣。
  “你的脸怎么了?”
  沈初回过神来,发现脸有些痒,她下意识挠了两下,脸上传来一阵刺痛。
  伸手摸了下,摸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颗粒,犹如小米粒一样。
  伴随着身上忍着一阵一阵涌上来的痒意,她瞬间就明白了。
  “六皇子给我下了痒痒粉。”
  所谓痒痒粉,顾名思义,中了之后会浑身发痒,让人不停地抓挠。
  她的皮肤敏感,中了之后不仅会发痒还会长出许多疹子。
  长宁侯微微一愣,随即松了口气道:“痒痒粉?看来六殿下要对你小惩大戒,应该不会再追究你了。”
  沈初......她是不是还要谢谢裴渊?
  强忍着抓挠全身的冲动,她躬身告退,“父亲若是无事,儿子先回去了。”
  长宁侯皱眉,叫了一声在外面开药方的大夫。
  “刘大夫,烦请你过来给犬子看一下。”
  外间进来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是长宁侯府常年供奉的府医。
  “大公子,请坐,我先为你诊脉。”
  沈初眸光微闪。
  女子与男子脉像不同,大夫一上手就能识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不用了,我小时候也中过痒痒粉,道观的观主有方子能解,告知了儿子。
  儿子这就回去配药。”
  长宁侯皱眉不赞同,“药可不能随便乱吃,何况是道观的土方子,若是吃出问题来怎么办?
  刘大夫在咱们家这么多年,医术可靠,还是让他为你诊脉开方吧。”
  沈初心头跳了跳,迅速找了个借口拒绝。
  “父亲您不知道,我从小最害怕的就是吃苦药,我一吃就吐,所以就算是刘大夫诊了脉也没用,我是真的吃不进去药。”
  刘大夫笑呵呵地道:“大公子不必担心,你这是起了皮癣,可以不用吃药,只开些外敷的药便可。”
  沈初......您可真贴心。
  长宁侯冷哼,“不过是让大夫给你诊脉,你推三阻四做什么?
  你是信不过刘大夫的医术?还是觉得我会害你?”
  沈初接得无比顺口,“那只能是信不过刘大夫的医术。”
  “你!”长宁侯被噎得接不上话来。
  刘大夫阴阳怪气道:“既然大公子信不过草民的医术,那就算了,希望大公子能找到医术高明的太医,早日痊愈。”
  说罢,气呼呼地收拾药箱,转身走了。
  长宁侯被气得头更疼了。
  “刘大夫在府里养了多年,做事十分尽心,你这般说话着实寒了人家的心。
  凡事说话留三分,你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怎可说话这般张狂?”
  沈初一脸无辜,“父亲问我是信不过刘大夫的医术,还是信不过您?
  虎毒尚不食子,儿子自然相信您,那只能是信不过刘大夫的医术啊?”
  长宁侯气的短须都抖了,“我是那个意思吗?不对,你说什么?
  虎毒不食子?你在骂我是毒虎?”
  沈初眨眼,“哦,一时口误,若父亲不高兴,我也可以换成食子枉为人?或者田螺为子死?”
  这有什么区别?
  换汤不换药。
  长宁侯气的气血直往头顶涌,“你给我滚。”
  “儿子告辞。”
  沈初躲开朝她砸过来的茶盏,利落地转身出门,隔绝了身后长宁侯的骂声。
  浑身起了这么多疹子,也没办法去督察院了。
  沈书打发红袖去督察院给自己告假一日。
  乔姨娘拎着葱油鸡从外面进来,看到沈初脸上的疹子,不由吓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沈初正在用煮好的金银花水轻轻地擦脸,闷闷地道:“被小人暗算了。”
  乔姨娘倏然跳起来,“谁?不会又是陈氏害你吧?我去和她理论。”
  “不是,是六皇子。”
  “六皇子啊。”乔姨娘眨了眨眼,一屁股坐了下来。
  沈初挑眉轻笑,“不去为我理论了?”
  乔姨娘笑嘻嘻地搓手,“你和六皇子之间的恩怨太过复杂,我可参与不了。”
  沈初.....
  乔姨娘将葱油鸡往旁边一放,上前接过帕子,“来,我帮你擦洗。”
  葱油鸡的油腻香味扑面而来,沈初没忍住,转头干呕了两声。
  乔姨娘连忙伸手拍了拍她后背,“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沈初拍了拍胸口,仍然觉得有隐隐的干呕味往前涌。
  “没有啊,就是闻见葱油鸡那股味,突然间就想吐,这葱油鸡不会坏了吧?”
  “怎么可能,我买的人家刚出锅的,新鲜着呢。”
  乔姨娘的手一顿,想起什么,不由惊呼一声。
  第44章 阿初,你有身孕了?
  沈初转头,对上乔姨娘瞪圆的双眸,“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乔姨娘咽了口唾沫,突然将葱油鸡送到她眼前。
  “真的是刚出锅的,你闻闻看。”
  浓郁的葱油味飘入鼻翼。
  呕!
  沈初将葱油鸡往外一推,转身又一次干呕两声。
  等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慢慢压下去后,她才长出一口气。
  转身却见乔姨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看什么?”
  乔姨娘拉着她的手,突然小声问:“我问你啊,就净国寺那次,我给你的避子汤,你喝了没?”
  避子汤?
  沈初心头猛然一跳。
  乔姨娘觑着她的神色,不由声音都颤了,“你没喝?”
  沈初轻轻点头。
  她是想喝啊,谁知道裴渊忽然来了。
  那家伙嘲笑威胁她一番,最后还将那碗避子汤当做补汤喝了。
  乔姨娘急了,“我不是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喝吗?你怎么能不喝?”
  沈初不敢说让裴渊喝掉了,道:“意外弄洒了嘛,想着再补一碗,谁知道一忙就忘了。”
  本想着回府后再补一碗的,谁知道一进府就被老夫人缠着灌她符纸汤,她就将喝避子汤的事忘到了脑后。
  乔姨娘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这下完了,真的弄出人命来了。
  你如今可是女扮男装的御史啊,肚里踹个孩子,以后怎么去当值啊?”
  她越想脸色越白,“早知道当时就盯着你喝了,你女扮男装的事情要是暴露了,咱们都得死啊。”
  “不行,咱们不能要这个孩子,必须想办法打掉他。”
  话一说完,乔姨娘又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可这是一个孩子的命啊,我们若是说不要他了,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姨娘,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沈初一把抓住急得团团转的乔姨娘。
  乔姨娘反握住她的手,强自镇定下来,“你说。”
  沈初深吸一口气,“只凭我闻见葱油鸡想吐这一件事,并不能就说明我有身孕了,或许是我吃坏了肚子呢?
  也或许是痒痒粉的作用,让我闻不得油腻之物呢。”
  “对,你说的也有可能,先不紧张。”乔姨娘觉得有理,“还是得悄悄找个大夫确诊一下。
  可是净国寺的事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二十日,纵然你现在有孕,恐怕大夫也检查不出来。”
  沈初对女子怀孕一事不太懂,“一般要多长时间才能确诊?”
  乔姨娘想了想,“最少也得一个半月以后脉象才会比较明显,你和那小倌儿在一起是四月初的事。”
  她有些颓然地叹息,“至少还得将近二十天才能查出来。”
  沈初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下腹部,心中隐隐不安。
  这里会不会真的在孕育一个生命呢?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如果真的有孩子了可怎么办?
  因为担忧怀孕的事,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一会儿梦到裴渊端着避子汤,满脸嘲讽的睨她一眼,仰头将她的避子汤全都喝了。
  画面一转,梦到自己在大朝会上当众揭穿了女扮男装的身份,皇帝震怒,命人将她当场拖出去斩了。
  冰凉的刀横在脖子上的时候,沈初被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上和脸上的疹子却退了,整个人舒服了不少,也没有什么恶心干呕的感觉了。
  她不由长出一口气。
  一定是痒痒粉的作用,她应该没有身孕。
  沈初放下心来,去了督察院。
  尚未进照磨所,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沈初竟然真的在整理卷宗,卷宗摆放比原来整齐多了。”
  “嗤,”孙经历的声音随后传来,“他不整理能怎么样?得罪了六皇子,他这辈子估计都只能在照磨所里整理卷宗了。”
  “大人,也不知道他按什么整理的,这些卷宗上面怎么还有奇怪的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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