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一个女人带着俩半大小子在那边，保不齐会被人欺负，卫扬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宋露白摇头：“年后还冷着，路上也不方便，就不去了吧。”
卫扬以为她会高兴的，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当初她把人安排在石城那边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连过年都不想去看看，卫扬觉得宋露白和她妈之间有事。
炉子上的红薯烤的香甜，宋露白剥好一个后分了他一半。
“你明天带上钱，看能买到啥就买点啥，咱家里有点苹果梨，给妈寄过去一半吧。”
卫扬凑近她问：“真不想去一趟？年后我有时间。”
宋露白推开他的脑袋：“不去，寄点东西就行了。”
卫扬还是把那句“为什么”说出了口。
这个问题困惑了他很久，宋露白年后也不想去看她妈，再次印证了他觉得她和她妈之间有嫌隙的猜测。
宋露白无所谓的说：“我妈重男轻女，就这个原因。”
卫扬用一根手指揉了揉她的眉心，“没事，现在咱俩才是一家人。”
煤量有限，炉子烧到夜里两三点就灭了，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好在卫扬的火力很旺，宋露白每天贴着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卫扬总是起的很早，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点着炉火，宋露白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屋里都是暖和的。
一月底时，十六团再次发生了知青逃跑事件。
其实知青来后各个连队一直都算不上安稳。
伙食太差还吃不饱、住宿条件太差、每月三元的工资太低、活又重又多、冬天煤炭不够，冻生病的人太多…
问题太多，隔段时间就有知青结伴去围连队的公房，还有闹到机关的。
但有陈卫国的例子在前，这群知青们就算闹事也都是有度的，他们的目的是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团里能给解决的就解决，解决不了的，那也没办法。
这几个月也有知青逃跑，但都被追来教育了，没出什么大事。
而在临近年关时，逃跑知青的其中一人掉进冰窟窿里冻死了。
逃跑的知青们悔恨不已，卫杨将此事上报师部后也遭受了批评。
卫扬几人从师部回来后就开始召集连队的领导开会，连长和指导员们开完会回到连队就把冻死一个逃跑知青的事告知全连。
知青们被吓到了，既心有戚戚，又惶恐的不行。
回家的路途遥远又充满艰辛，他们惶恐于未来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这样的生活。
一月底，宋露白收到了她妈寄来的包裹和信件。
张翠给宋露白寄了一兜苹果和梨子，还有两个罐头装的西瓜酱豆以及一块藏青色的布料。
在老家的时候，吃水果并不容易，但来到疆省后，在苹果成熟的季节，宋露白家里没有缺过苹果梨子，因为卫扬总是会往家里提团里种的水果，她没想到她妈也寄了苹果梨，真是白瞎了之前掏的运费了。
张翠做的西瓜酱豆是用豆油炒的，宋露白是用猪油炒的，用猪油炒的常温放着都凝结成白色的了，每次吃都得加热化开，不像她妈寄来的，放在屋里没一会儿就被屋里的温度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布料是做秋冬衣裳的厚料子，这颜色做成裤子，男女都能穿，可惜只能做一条。
宋露白比划着布料时，赵红英抱着做好的萝卜干条来了。
萝卜干条里放了辣椒和花椒，还闪着油光，宋露白只吃了一口就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咸菜了。
“还少点甜味，中和一下。”
赵红英做萝卜干条可以说是斥了巨资。
豆油、辣椒、花椒、酱油、糖啥的都放了，她男人都心疼的不行，做好了也不舍得吃，赵红英虽然也心疼，但还是给宋露白分了一小坛子出来。
没有宋露白，她就得不到好工作，给宋露白分一半，她心甘情愿。
“我放糖了，就是放的有点少，我家那点糖等着过年吃呢，可不能全祸祸了。”
赵红英和宋露白说了会做萝卜咸菜的心得后，又小声说：“你听说了不，机耕连旁边的渠里死了个人。”
宋露白只知道逃跑的知青掉进冰窟窿里冻死了，但这是个把星期前发生的事了。
“知青？”
赵红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知青，知青那个我也听说了，今天被发现这个是新的，等你男人回来了你问他，我听说死的男同志是武装部的。”
第338章 好同志
赵红英走后宋露白去隔壁问了陈瑜，陈瑜还不知道这件事，问的时候她一脸懵。
卫昭对陈瑜说：“你也别总想着出去住了，你要是有那个胆量，我也不拦着你，但你看看外面安不安全？”
“没人逼你结婚，咱也不管你那事，你要是住的不安心，每个月十块钱，就当是伙食费和住宿费。”
陈瑜大部分时间会在食堂吃完才回来，但偶尔也会在家里吃饭，伙食费加住宿费其实有点贵，但算多点，卫昭觉得陈瑜会觉得更合适，她会觉得住在这里不是寄人篱下。
卫昭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是因为她和陈瑜的关系虽说比以前好，但到底没那么亲近，俩人的关系在陈瑜的刻意保持距离下，算是不冷不热的。
卫昭没觉得不好，相反，她觉得这样正正好。
陈瑜一个月虽然只拿十八块，但给出去十块，她也愿意。
“那之前几个月的也一并算上吧。”
卫昭摇头：“用不着，就从这个月开始算。”
全程宋露白没掺和一句，反正陈瑜交不交钱对她家的生活影响都不大。
团里再次死了人，死的人还是武装部的，卫扬当天在天黑后十点多才回家。
卫扬坐在炉子前烤着火，宋露白顺嘴把那事问了。
卫扬没想到消息传的那么快。
“死的是曾杰。”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宋露白想到是谁后眼睛微微睁大的说：“李大娘之前提过的那个，翟师傅还说他吓到过陈瑜，是那个曾杰吗？他咋出的事？”
卫扬点头说：“是他，我说了你会害怕。”
宋露白觉得比起害怕，她现在更想知道曾杰是怎么死的。
意外还是人为？
她拽着他的袖子，“你快说。”
卫扬拿着火钩捅了捅炉子：“我看了尸体，脑袋上有个血窟窿，是被人用石头砸死的，致命伤就在头上，派出所正在调查。”
没亲眼见尸体，只是听卫扬描述，宋露白心里倒是不觉得害怕。
在豫省，她亲眼见过从公厕里捞出来的尸体，还见过鲁建西被林大海捶死快砸成肉泥的场景。
“以后早上天没亮别去别的地方，往后再去地里，一定要和别人一起。”
疆省冬季夜长天短，早上九点多天还没彻底亮，现在团里有个未知的杀人犯，卫扬担心，自然得叮嘱几句。
死了个人毕竟是大事，最近邻居们扎堆说话时都在讨论曾杰的死和那个未知的杀人犯。
宋露白想在年前做条裤子和新鞋子出来，便带着赵红英一道去了杨秀娥家。
今儿个刚到，杨秀娥给俩人倒着开水就说：“哎呦，那天可把我吓死了，我那天去卫生院拿药，回来就见人抬着尸体回来，地下有冰，抬着的人脚下一个打滑，尸体摔到地上直接滚到我眼前了，我连着做了几宿的噩梦，夜里就没睡好过，你们瞅瞅我的眼睛…”
倒好水，杨秀娥坐在板凳上捂着心口。
杨秀娥眼袋浮肿，眼角眼球里都是红血丝，可见这几天后怕的很了。
赵红英说：“我家有点酸枣仁，一会儿我回家给你拿点过来，你煮水喝，这个喝了能睡安稳。”
本来和这些“领导媳妇”们来往，赵红英心里挺虚的，但跟着宋露白来的次数多了，她发现“狗眼看人低”都是她们的臆测，她嘴甜点，有眼色会来事，人家都愿意和她来往。
杨秀娥压低声音说：“死的那人我见过啊，小宋，你还记得不，那次团里举办联谊会，咱路过武装部，有一男一女在拐角处拉拉扯扯，其中那个男的就是那天摔我跟前的尸体。”
“唉，你们不知道啊，我天天做噩梦，都怀疑是被他缠上了，也不知道人到底是被谁杀的。”
宋露白只注意到那天和沈玲玉拉拉扯扯的人长的挺高的、相貌也周正，她当时心想，俩人要是在谈对象，那沈玲玉的眼神还挺好的。
当时她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曾杰。
曾杰不是对陈瑜有点意思，咋又和沈玲玉有关系了？
杨秀娥还在喋喋不休，“我老做噩梦，这几天就打听了一下那个曾杰，然后就听人说这个男同志人还挺好的，之前有小孩在大河里玩，差点被水冲走，人是曾杰救上来的，那小伙子人开朗，长的也周正，你们说是不是他死的太冤了我才会天天梦到他？他想让我把那个坏蛋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