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翠儿,鲁建西已经被我收拾了,过段时间我就回厂子里把工作要回来,你就让我回家吧,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保准再也不动手了…”
张翠的腿被林大海抱着,抽也抽不出来,卫扬上前把林大海的胳膊拉开。
卫昭在一旁嫌弃的嘀咕:“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她扭头对张翠说:“婶儿,下午咱还有事呢,得回去做饭了。”
张翠点点头,不再看林大海一眼,转身上了楼。
正当此时,邮递员来了。
邮递员送来了宋露白寄回来的照片。
张翠看到宋露白和卫扬的合照,笑着对卫扬说:“这上面的真的是你。”
这话把姐弟俩都逗笑了。
卫昭说:“难不成你以为我们都是骗你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咋还让我们住进来?”
说错了话,张翠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谁骗人还送收音机?我家也没啥能骗的。”
说话时,林大海还在下面鬼哭狼嚎,隔壁的牛丽丽站在门口说:“张翠,你的心也太狠了。”
还有人附和道:“我看他是真的知道错了,那个谁不是已经被抓了,你就让他回家吧。”
邻居七嘴八舌的劝,林大海趴在楼下哭,张翠的态度依然坚决,“谁心疼他谁就把他领回家去,以后他有工作,你们收留他也不亏,我张翠带着孩子就算饿死,也不让他进我家门一步。”
好不容易踹出去了,咋还能再收回来呢?那她之前的罪都白受了?
吃完饭,卫昭在屋里守着门户看着几个孩子,张翠和卫扬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张兰家。
张兰听说卫扬是宋露白的对象,围着卫扬转了一圈,打量完后直夸他长的俊,一听说卫扬还是副团级别的干部,更是觉得宋露白眼光好。
张兰瞅着时机把张翠叫到一边说悄悄话,她问:“你看着小卫这孩子咋样?”
张翠对卫扬那是满意至极,她把卫扬来后的情况说了,张兰直夸,“好,露白这对象找的好!人又俊又大方,条件也不差,还会给你撑腰。”
“这就好了,以后露白自己在那边,咱都不用担心她受人欺负了。”
张翠有点忧心的说:“那要是他打人呢?”
像林大海那样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打人的男人可多的是,卫扬要也是那样的货色,她闺女可咋整?
张兰瞪她,觉得她说话不吉利,“闭上你的嘴,就算他打人,露白的性子也不会任他打。”
…
说了粮食的问题,张兰觉得自家也得准备起来,于是让家里人和张翠、卫扬俩人一起下乡去了。
去乡下买粮风险不小,也只能找熟人。
好在张翠娘家有亲兄弟在村里,到了后让娘家兄弟去找相熟的人家换。
这个季节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水稻还在地里长着,冬小麦才开始收割,家家户户只有去年发的剩下的粮食,也不多了。
虽然粮不多,但多找几家换,还是能换到些。
鸡蛋、今年的新土豆、去年的壳没去干净的小米、高粱面。
大米和面粉是想都别想,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没多少大米和白面。
卫扬要用自己的钱帮张翠买,张翠强硬的给他塞回去了。
她有存款,买这些粮食还买的起。
专门等到天黑才往回走,二人回到城里的时候都半夜了。
张翠到家都没有第一时间睡觉,而是和了一盆面。
卫扬说:“别忙活了,赶紧睡觉吧。”
张翠手上动作不停,“你们明天就走,我给你们做点包子带上,再炕点饼子路上吃,一会儿就好。”
翌日大清早张翠就早早的起来开始蒸包子,馅是野菜鸡蛋馅。
除了包子,还没用油炕了发面饼子,又煮了十二个鸡蛋。
都忙活完了,又找瓶子装了一瓶西瓜酱豆。
这一路少说得走七八天,要不是怕天热放坏了,张翠都想把这几天的吃食都给他们做了。
卫扬不让她送,张翠硬是把人送到了火车站,双胞胎也眼巴巴的跟去了。
看着五人坐上火车离开,双胞胎瘪着嘴说:“妈,你就不想姐?我也想去疆省。”
张翠说:“想,咋不想,等她下次回来不就能见着了?”
林建设:“我们一起去疆省找姐吧?”
张翠说:“你有钱你就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林建设气的跺脚,“我说的是咱一家都去,这样就和姐在一起了。”
张翠不吭气。
离开哪那么容易呢,鲁建西已经解决了,她用不着跑那么远了。
七月初的石城天气已经很炎热了。
供销部的工作照旧,娄副部的事还没定论时,部里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思想教育运、动。
供销部里最先被这阵风吹倒的人是政、治处办公室的王海全。
王海全发言时被人拿住了话柄,揪住了错处。
一场会议下来,宋露白出的冷汗都把衣裳打湿了。
大热的天气,她浑身都在冒冷汗,看到台上的王海全,宋露白不忍心的别开了眼。
第222章 良心难安
宋露白真不知道王海全错哪了。
看着他被众人用言语批评、侮辱,她不忍的别开了眼。
每个人都要表态,不表态就表明你和王海全是一样的人。
轮到了宋露白,宋露白吭吭哧哧说不出完整的话。
让她随大流、违心的说王海全的坏话,她实在是张不开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她紧张的心脏紧缩,冷汗涔涔。
看着周围的人或一脸怀疑、或事不关己、或看好戏的神情,她知道她要再不说点什么,一定会落得和王海全一样的下场。
她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王海全脸上。
他神色悲悯中带着包容,嘴角甚至弯了一下,似乎在告诉她:说吧,我不会计较的。
宋露白垂着头羞愧的张开了嘴:“王海全、王海全说话没礼貌…”
她实在是说不出王海全的缺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都没说完,下一人就挥着拳头一脸激愤迫不及待的说:“王海全生活奢靡,别人都是瘦子,他长的很胖,作风一定不正…”
宋露白侧头看了对方一眼,觉得他确实很瘦,瘦的命看起来很薄。
她无声的垂着头。
王海全和他媳妇严芳姐对她帮助良多,她却在此时落井下石,她实在是无颜面再面对王海全。
每个人都必须发表意见,轮到路兴业时,他一只独眼看着众人冷笑了一声,“一群头脑发烧的人!”
有人厉喝问道:“路兴业,你觉得王海全无错?你和他是一路人吗?”
路兴业看着那人,独眼中全是讥讽:“别人有错没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都有病,还都病的不轻,有种就把我也带走!老子任你们骂,老子就看你们能把我咋地!别跟我在这狂,我的眼睛、我的腿全是在战场上伤的,我看你们怎么整我!”
听到路兴业的话,先前叫嚣的人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硬是将路兴业推搡着到了王海全身旁。
纵使路兴业刚才挨了几下,此时他脸上仍旧一脸不服,一脸嘲讽的看着众人,仿佛底下的全是令他作呕的小丑。
宋露白心中羞愧难当,她没有路兴业的勇气,她是个卑鄙的从大流者。
结束后,回到宿舍,她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孙红说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坐在那心里也难受。
“别哭了,想想怎么救他们吧。”
孙红搓着手,她的良心也备受谴责。
她不明白那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可是不那样做,她们也会被那些激进挑事的人一起整。
宋露白掀开被子,鼻音浓重的问:“咋救?”
孙红摇头,“我也不知道。”
只是坐在这里就良心难安。
宋露白坐不住,想起卫扬和她提过的那位老领导,她和孙红一起找去了师部。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前几天还来过,门口六个值守的人警惕的看着她们。
“来干什么的?”
这些人宋露白一个也不认识,她将自己的来意说后,六人上下打量她们,“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宋露白心里不妙,立马说道:“没什么关系。”
她拉着孙红转身想走时,几人喝道:“站住!”
两人浑身僵硬。
宋露白觉得今天要完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宋露白,你怎么来了?”
陈伟良从大院里出来,那六个人立马向陈伟良说明宋露白和孙红的可疑。
陈伟良对几人说:“这人是我的同乡,出身再清白不过。”
宋露白看着陈伟良和几人交谈,明显察觉到那六人对他很是恭敬。
等陈伟良和对方交谈完,那六人也不再追究两人和那位是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