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但这年代盐也是很贵的,赵王又怎舍得满大街地撒呢?
  季恒便又把手中那批盐给推销了出去,说这种盐叫做“黑盐”,不能食用,吃了会中毒,但驱逐邪祟却是一绝,且价格只有食盐的十分之一。就这样一口气把那批盐全卖给了赵王,共计三万多斛,收回了成本。
  不是抄齐国作业还不够,还要抢齐国的作业本吗?来吧!
  下次他手上有什么货物滞销,他还要卖给赵王!
  几名侍女端了果子和花茶来,季恒端起漆杯抿了一口,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想到要到我们齐国来了?”
  姜沅也是一肚子苦水,把前阵子赵王与赵王后逼着他成亲的事儿一股脑都说了出来,道:“我才十五岁啊,叔叔!就逼着我娶班家的女儿,这班家的女儿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吓得我赶紧跑出来了……”
  都说班家的荣耀全凭班家的女儿,上一届这么厉害的还得是王氏女,比如他母后。
  他姨娘,也就是先齐王后也算,不过他姨娘最终背叛了王家……
  季恒捧着茶盏,讶异道:“你父王母后叫你娶班家的女儿?”
  “是啊,怎么不干脆叫我入赘呢?”姜沅愤愤道,“这班氏外戚在朝中如日中天,与萧氏旧外戚分庭抗礼!萧、班两家在朝中翻云覆雨,只有我们姜家人是‘无召不得入京’,只能在函谷关外看看热闹!”
  这一番描绘太过形象,听得季恒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是这样的。”
  高皇帝分封了各路诸侯,而到了昭惠帝接班时便发现,诸侯王手中权力过大,昭惠帝便拉了萧氏外戚入场,并放任其做大,以制衡诸侯王。
  而到了姜炎登基时又发现,萧家人在朝中也已是一手遮天,他便又拉了班氏入场,以制衡萧氏与诸侯王。
  若是能活久见,恐怕还能看到皇帝会重用宦官,来制衡所有这些外戚集团与诸侯王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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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姜沅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又说道:“我来时一入齐地,便感到齐国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皆是井井有条, 进退有度, 显然是叔叔管理有方!叔叔有空, 不如教教我如何治国呗?我看我爹是没几年活头了, 我身边又没一个叔叔这样的人,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季恒心道,这孩子还真敢说啊。
  不过哪怕赵王走了, 赵国也还有赵王后。
  赵王后性格强势,能把赵王管得死死的。毕竟当年陛下赐婚,叫齐王、赵王娶王家姐妹,其实就是要王家姐妹盯着齐王、赵王的意思。
  赵王年轻时荒淫无度,吴王养门客三千, 他便养舞女三年, 天天过着酒池肉林的日子。
  后来赵王后忍无可忍, 便说大王再是如此,她便向陛下检举大王有谋反之心,大家鱼死网破!吓得赵王从此再也不敢近女色。
  对丈夫是如此,管起儿子来恐怕更是无所顾忌,姜沅还怕身边没有人“帮衬”吗?听政时能垂个帘子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季恒觉得这茶味道淡, 便用镊子取出两朵干茉莉, 放入杯中,又将镊子放回了小碟, 无奈道:“殿下是要我教殿下,如何把封国治理得负债累累吗?”
  姜沅“害!”了一声道:“齐国负债累累,那也是为了百姓啊!当年伯父伯母接连离世, 齐国又是水患连着瘟疫,这换了谁能遭得住?最后能控制成那样,已经很厉害了。叔叔你都不知道,当年我们赵国都还没怎么样了,内部就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即便已过了三年,有些事也仍是季恒心底难以言说的痛。
  大概是当年没能好好与阿兄阿嫂离别,为了处理其他事,未能守在他们身边陪他们走过最后一程,于是他总是一次次在梦中与他们道别,醒来后眼角一片潮湿。
  那些被洪水淹没的村庄、躺满了瘟疫病人的街道,和堆积在一起等待被焚烧的尸体,也总是一遍遍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屏门开敞,和煦的日光照射下来。季恒跪坐在阳光下,却又陡然感到浑身冰冷,忙捧起了面前的热茶杯。
  而姜洵看了季恒许久,眼角是一抹难掩的心疼。
  季恒见白色茉莉花已在杯中舒展开来,便匆匆喝了一口。热水划过咽喉,流入了胃中,这才感到好一些了,温声说道:“如何治国,殿下多读几遍春秋就是了。”
  姜洵又道:“如果读不懂,那就抄几遍。”
  “春秋有什么好看的……”姜沅咕哝道,“不就是今天你和我联合起来打打他,明年你和他再联合起来打打我,没有永远的同盟,只有永远的利益!可如今天下归一,又如何做参考呢?”他不依不饶道,“治国不行,那叔叔教教我经商吧?大不了我不当这赵王太子乐,我做买卖去!”
  季恒被他缠得有些受不了了,无奈地笑了起来道:“经商殿下得问问吴王呢,他那里水系发达,什么生意都有的做。我们齐国么,无非是种种地、煮煮盐罢了。”说着,看向了姜沅,“殿下若是想知道五谷是如何种出来的,盐又是如何煮出来的,我倒是能给殿下讲上一天一夜。”
  姜沅毕竟还小,一听这么琐碎,登时便又没了兴趣。
  而在这时,小婧走了进来道:“南门守卫派人传话,说门口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赵王宫家吏,要求见公子呢。”
  姜沅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他爹派人来抓他了,向季恒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季恒笑道:“还不快躲起来?”说着,看向了一旁偏室。
  姜沅连连拱手道谢,灰溜溜地跑了进去。姜洵也起了身,淡定地跟在后面。
  待二人双双离开,季恒便在长生殿接待了来客。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家吏坐下后也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先说,上个月他们家太子忽然嫌闷,说要来临淄找表哥玩儿,只是动身有些匆忙,许多贴身之物都忘了带,钱也没拿多少,说着,侧面向季恒打探他们家太子来了没有?
  季恒便有些惊讶道:“赵王太子?若是上个月启程,这会儿是该到了,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家吏“哎!”地叹了一口气,没来齐王宫,殿下还能去哪儿呢?还是殿下已经到了,季公子却在袒护殿下呢?
  他想着,先从怀里拿出了几吊钱,请侍女呈给公子。
  毕竟太子也是他从小看到大,出门在外,若是身上没点钱他也心疼。他自掏腰包、自作主张给太子提供逃跑资金,也不知王后知道了要怎么骂他……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又改口道:“……实不相瞒,殿下其实是和大王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的!大王叫我传的原话是,咱们太子若是来了,便叫公子把那兔崽子给绑到邯郸去,大王定感激不尽!说齐王和咱们太子关系好,两个人肯定是一个鼻孔出气,所以叫我直接来找公子。”
  又说太子若是来了,便把这几吊钱转交给太子,又留了个酒楼地址,叫季恒若有消息,务必知会自己。
  明明知道季恒有可能袒护太子,却还是给太子留了钱,看得季恒竟生出一丝内疚来……且姜沅那么机灵,出门怎么会不带够盘缠呢?哪怕是偷光赵王后的首饰,他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且姜沅刚刚那油光水滑的模样,也不像这一路上吃了什么苦。
  好在在他动摇要不要把那小子交出来之前,家吏便先请辞离开了。
  殿内恢复了一片沉寂,过了片刻,季恒才道:“出来吧。”
  “和太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姜洵走了出来,“兔崽子”姜沅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季恒放下漆杯,用目光指了指面前托盘里的两只荷包,道:“呐。”
  姜沅忙揣怀里,拱手道:“叔叔大恩大德,侄儿没齿难忘!”
  季恒道:“这几日,你便和阿洵住一起,我就当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恰好明日学堂休沐,阿洵,你带阿沅出去逛逛——如果不怕被家吏抓到了的话。”
  季恒原本是要送客,叫他们自己玩儿去的意思,姜沅却又在席子上坐下了,道:“好啊!我还听说,叔叔建的那日月学宫,可谓是群英荟萃,网罗天下人才,我心中很是佩服,也一直很想去看看呢。”
  若不是季恒知道姜沅是什么性子,赵王也不是心思多么缜密,能够谋算未来的人,那他真要怀疑姜沅此行的目的,是要来摸排他们齐国的底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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