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使尽吃奶的力气，扒着龙袍开始爬。
  几十斤的胖宝宝没有旁人的帮助怎么爬得上去？
  从前都是圣上弯腰抱他。
  今日圣上怔怔，旁人又不敢触碰帝王。
  胖宝宝只好绕着圣上转圈圈：“是不是因为鱼儿叫小渊了？对不起，鱼儿错了。你不要哭了，要不你打鱼儿？”
  小家伙急得抓耳挠腮，撅着屁股就让圣上打。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爹只是，只是太心醉。”圣上回过神来，弯腰将小胖崽拥入怀中。
  他眼眶发红，轻轻地在小胖崽的额间落下一吻：“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至长生。”
  幽幽目光似乎点燃了火光。
  圣上神色无比的坚定，也含着不可直视的锐意。
  “呼！小渊，你早说呀，吓死鱼儿了。来来来，这碗面条吃掉，吃了变成神仙——”
  小胖崽松了一口气，从大伴手里接过大碗，递给父父。
  也许是小孩敏锐的直觉，小胖崽感受到了圣上的执念。
  他的语气很老成，声音又稚嫩。
  可爱又好笑，但是没人想笑。
  一个孩子对待父亲最真挚的爱，谁会觉得可笑呢？
  若是有人对他们如此，只怕当即死了也甘愿。
  神仙的举动啊，真真奇妙。
  明熙帝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见到汤清面条分明的长寿面，还有些奇怪。
  居然不一坨的。
  小胖崽还在那自卖自夸：“鱼儿是天才，叮叮也这么说。谢谢还说，鱼儿可以去海姥姥参加捞面大赛。”
  “我儿做的？”圣上惊讶无比。
  小胖崽郑重点头：“当然是鱼儿！大王二王给我烧水了。”
  明熙帝不加思索便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是如此美好的时刻，便不要再有旁人。
  圣上微一抬手，殿中人便井然有序地退下。
  他一手端碗，一手牵着小胖崽。
  这样滑稽的一幕，偏偏让这位帝王走出了登基的气势。
  “朕，朕不知。”圣上将一海碗的面条尽数喝下，连汤也没剩一滴。
  在孩子期盼的眼神下，明熙帝有些局促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他天纵奇才，六岁能赋诗，七岁能武，八岁辩儒。
  平生手不释卷，学富五车。
  可此时，却哑然无言。
  作为皇太子，没有举办过一次生辰宴，是不是很可笑，很荒诞？
  可这确确实实是真的。
  堂堂皇太子，却在帝王的默许下卑微如草芥。
  今日小胖崽给他操办了这偌大的生辰，圣上却说不出好听的话。
  情到深处，语到嘴边，却吐不出来。
  只觉说什么都是徒劳。
  小胖崽两只手捧着脸蛋，见他吃完，才跳下椅子，将圣上拉到殿外。
  宫殿的小径上，摆满了暖黄的烛火。
  圣上见着一个个人从殿外走进来，异口同声地贺道：“愿陛下万岁，与太子长生久伴，使大昭永享太平。”
  这正是他所希冀的。
  一个个人前来跪拜，又一个个离去，偌大的宣政殿，宫侍尽退。
  只余一地摇曳的烛光，还有互相看着的父子俩。
  “父父，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小胖崽见人都走完了，偷偷摸摸靠过来。
  明熙帝也很配合，父子俩脑袋搁在一块。
  小胖崽在身上掏了又掏，圣上无奈地说道：“朕都知道，莫要如此。”
  他正要告诉小胖崽自己能看见叮叮的存在。
  可是小胖崽郑重地拿出一颗丹药。
  圣上目光更加幽深了。
  “延寿丹，可延寿五十年。宿主与直系血脉不可使用。”
  他看见了这颗丹药上，闪烁的幽幽白光。
  也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莫大恶意。
  明熙帝能感受到他的孩子有多么憧憬，多么期待他的反应。
  若是让他知道这对他无用，不知道要如何难过。
  于是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在小胖崽神神秘秘告诉他之时。
  圣上古井无波的眼浮现了惊讶、渴望。
  小胖崽晃着脑袋，很是开心。
  父父吃了这一颗，能多陪胖崽很多很多年了。
  太好了，胖崽和小渊，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没有看见，一旁的圣上眼底那无尽的哀伤。
  第316章 都很忙
  小胖崽送给陛下的生辰礼声势浩大，有目共睹。
  陛下第二日上朝之时，都感受到了朝臣那艳羡不已的目光。
  明熙帝垂下眼眸，心底下的沉重也消散不少。
  天不容他，他便逆天而行。
  谁也不能阻碍他的长生大道。
  再如何，也要多活五十年，不然他的孩子，该如何面对那颗丹药的事情。
  说不定连活下去的信念都要动摇了。
  圣上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暗地里去寻，终究是处处受限。
  还不如将这求仙一事，摆到明面上来。
  “朕将设寻仙二使，往东海而去，寻蓬莱仙岛。”
  一记重雷扔下，明熙帝不管朝臣是如何想的，抬脚便要走。
  被这消息砸得晕头转向的朝臣见他动作，才一个个哭天喊地跪了下去。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太子为神仙转世，世间仙人唯有太子。”
  “陛下万万不可效先，先。”那朝臣说了半天，也不敢提及先帝名号。
  运筹帷幄的裴杭清也是震惊不已：“陛下，仙道飘渺——”
  一切未言的话都被明熙帝冷然的目光给止住了。
  高大的帝王站在玉阶之上，眼底杀意重重：“此事，若太子闻得一星半点。朕便要，杀尽天下人！”
  没有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陛下本就有些癫狂。
  如今，如今竟不顾太子了，居然以万民相要挟。
  他们在陛下眼里，也不过是百姓。
  这究竟如何是好啊！
  寻仙，寻仙，陛下糊涂啊。
  有太子在侧，何愁不能长生久视，何苦寻仙呢？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陛下想寻的不是仙，而是一切能让自己活得更久的方法。
  仙，不过一个称谓而已。
  个人伟力胜过民众的，不就是仙吗？
  吴中和是懊悔不已，许久之前，他便察觉到陛下有这个心思。
  可百般婉转劝阻之后，陛下却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下令瞒着太子，谁又敢去说呢？
  要是殿下自己发现就好了。
  吴中和低着脑袋，心事重重。
  ——
  从前旁人用日理万机形容陛下，如今小胖崽也当得。
  他一日日是忙碌不已。
  就算有大学生鱼儿的记忆，小胖崽也很苦恼。
  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做不了许多大人能做的事情。
  比如小胖崽的字写得像狗爬，也不太会用毛笔。
  关于国之大事，胖宝宝知道，他要跟父父商量。
  说给旁人听，那都是不行的。
  圣上处理政务，他便捏着笔慢慢写，写得胳膊酸痛也补充不了多少细则。
  一个政令的实施，必然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
  1002和主系统有心想让小胖崽自己去消化那些记忆。
  如果他们插手的话，不知又会延生多少事情。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偷来的延寿丹大哥不能用，小胖崽的祖母也不能用，皇后更不能用。
  1002便捶胸顿足。
  他被电得火光四射，噼里啪啦，居然偷来的是次货。
  刑啊规则，等哪天非得送你也坐坐牢。
  最主要看乖崽那么开心，他又该怎么跟乖崽解释，这颗丹药大哥吃了也没用呢？
  1002焦头烂额。
  主系统目光闪烁，见他烦躁不已，才说了句：“晏寂渊知道。”
  正撞墙的1002一下子就呆住了。
  追着主系统问，那老逼登又开始当神棍。
  什么也不知道的胖宝宝抓着脸蛋，咬着笔。
  他拿起洁白的宣纸，看了看还不到一半的字迹，终究是放弃了。
  “还是等小渊来写吧？”
  小胖崽喃喃自语。
  一旁的姜元兴一听这个，便想起吴总管与他说的话。
  便神色纠结地看着小胖崽。
  炽热的目光看得咕嘟咕嘟喝着牛乳的胖宝宝奇怪不已，他放下空空的碗，转身问姜元兴：“伴伴，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姜元兴纠结片刻，张嘴想说什么。
  却听到了一点声音，令他立刻转换了说法：“奴才见殿下写了许久，心里担忧。”
  小胖崽还没说话，便听见一道冷然的声音：“这几日，你便去朕身边伺候吧。”
  姜元兴低着头，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