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闻此镜瞳孔微微震颤,猝然看向他:“你……”
  他当没看见他的举动,只是察觉到这人动弹了,立马强势地命令:“别乱动,衣服脱了。”
  “……”闻此镜的神情冷酷如不化的寒冰,却乖乖照做脱下外套衬衣。
  舟莱有些被他反差的举止戳中了,先拿出没拆封的矿泉水,倒在男人光裸的后背,动作轻柔地开始清洗。
  车顶的小灯浅黄而明亮,两个大男人挤在后座里,其中一个半身赤裸的单膝跪在地垫上,姿势别扭地偏过脑袋。
  丝缕的黑发极其温驯,垂落在另一个人雪色的手指上。
  舟莱一手托着闻此镜的脑袋,以一种哄儿子的语气问:“怕痛吗?”
  闻此镜用鼻腔发出的轻哼回答他。
  “不怕就好。”舟莱翻开多功能箱,略过第一层的麻绳,钉锤等东西,取出底下的酒精,棉签蘸了沾在对方的伤口上。
  其实伤口用酒精消毒虽好,但比起碘伏更另人疼痛,闻此镜眉尾颤抖一下,紧闭着眼。
  舟莱眉目缓和,这不是和舟溪一样的表情吗,不过小孩下一秒就扯着嗓子嚎啕了,父子俩都是怕疼的。
  他柔声说:“那我轻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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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两人离得近,说话时的吐息就悄悄地,擦过男人的耳垂。
  舟莱话音刚落,单膝跪在车垫的男人猛然站起。
  “砰——”
  闻此镜面无表情,一头撞在车顶上,眼神都在那重重撞击之下变得有些茫然。
  舟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男人瞬间别过头,耳根蔓延的绯色在冷白皮肤上就像雪人的红围巾一样显眼。
  “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这人置若罔闻,说什么都不肯让人看,手指掐进靠垫里,并不知道耳下的艳红已经沿着脖颈,往胸口蔓延下去。
  连空气里散发着的信息素味也满是羞赧的意味。
  舟莱忍着笑意,没想到这个年纪的闻此镜,还有如此青涩莽撞的一面。
  他抿抿唇,尽量严肃地盯着对方,问道:“你不痛吗?”
  那么重地撞到头,也没有揉揉,甚至后背的伤口,也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又开始沁出鲜血。
  怎么可能会不痛。
  但闻此镜依然没有转头,仿佛已经变成了故障的机器人,斑斑锈痕蒙蔽了理智,好半天才想起来发音的零件,嗓音艰涩:“你…是要回宴会,还是直接回家?”
  “我先帮你包扎。”不容拒绝,他拿出镊子和棉球,酒精轻轻点上伤口,轻柔得像抚摸一只蝴蝶。
  这个角度下,舟莱只能看见闻此镜一点点侧颜,鼻梁高挺,眼睫像蝴蝶振翅般轻柔地扑扇。
  ……
  “爸爸,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呀,不要让宝宝太痛,好不好呀。”相似轮廓,但更加稚嫩的男孩也是这般,睫羽扇啊扇。
  舟莱心软下来,不自觉就用上对待儿子的语气,他甚至对着伤口,轻吻般吹拂:“好了好了,宝宝,马上就好,不痛了哦。”
  但没想到,他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力道有些重,箍得舟莱的手一阵阵发疼,皮肉陷下,几乎贴着骨骼。
  车里没开暖气,尚属早春,乍暖还寒,仅仅从宴会离场片刻,方才在暖意融融的环境里生起的一身热气便被慢慢降下。
  虽然窗户关着,但舟莱仍感到一股冷流从裸露的脖颈直贯进全身,他打了个哆嗦。
  闻此镜墨黑的眼眸此时也在紧紧凝视着他,如同碎冰凝结的深潭,却又像蕴了一团火焰,在和舟莱四目相对的瞬间,里面的情绪明灭不定。
  舟莱反应过来:“我不是……”
  紧箍着手腕的力道陡然一松。
  闻此镜避开舟莱藏着春光的眼眸,他能尝到口中弥漫的铁锈味,胸中妒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烧穿。
  要全力抑制,才能不让那几乎是咄咄的诘问脱口而出。
  舟莱……他在喊谁?
  谁能有此殊荣,让眼前这人舌尖萦绕,亲昵地,熟稔地,仿佛包容一切地喊着“宝宝”?
  闻此镜只知道不会是他。
  “下去。”
  舟莱愣住。
  只见这人俯身朝他的方向压下来,看不清脸上神情,随着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
  落地时,冷风一个照面,他却没感受到丝毫寒意,在舟莱愣神的一秒,suv已经驶离远去。
  他低下头,脖颈触碰到拢在肩上的西装外套,浸染着淡淡苦橙香,码数略大,残余的炙热体温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手。
  ……
  嘀嘀——
  【妈妈:儿子,我们现在结束交际了,你要不要过来?】
  【舟莱:好。】
  回到宴会上时,江台一群人正围坐在欧式偏厅里烤火。
  墨绿厚重的丝绒窗帘将屋外的冷气完全隔绝。室内没有开灯,只靠墙面斜生出的花盏状蜡烛照明,加上壁炉里跳动着明黄的火焰,更为其增添一份暖融慵懒。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给宴会主人送了礼,不好急着走,又懒于应酬,便坐在这里聊聊天。
  昏黄起伏的光线映照在人的脸上,却掩盖不住众人亢奋的表情。
  “然后呢,小偷被抓住了吗?”
  悄声坐下的舟莱微微挑眉,见到最左边眉飞色舞,表情亢奋里带着恼怒的中年男人。
  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
  居然还有胆子把自己的亏心事当做谈资说出来,这个陈方辉,背后倚仗是什么呢?
  结果他刚想着这人,陈方辉那边就开口,也是提起他。
  “舟老哥,听说贤侄学的信息素研究相关啊,还是燕大毕业,这么优秀一个苗子,老哥你也是后继有人了。”
  舟山喝了不少酒,脸色酡红,但眼底依然清明,对这番称赞也不放在心上,只说:“再夸下去,都要把犬子捧得飘飘然,还以为自己真是天才了呢。”
  “哎,老哥如此谦虚,我看贤侄今日举止大方,胸有沟壑,他日定非池中物,来,咱们熟悉熟悉。”陈方辉举起酒杯,脚步飘摇,便要从椅上站起,一副走向角落和舟莱打招呼的架势。
  到底是和舟山同辈相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舟莱也不好让人过来敬他,便主动走过去。
  但在弯腰的瞬间,他清楚捕捉到陈方辉鼻端微动,眼神闪烁,甚至周身若有若无的信息素都透露出一丝失望的情绪。
  舟莱不明所以,却在垂眸时,忽然嗅到脖颈处散发的信息素,桃子酒味不知何时被勾出。
  嗯?除味剂竟然失效了!
  是……因为和闻此镜离太近吗?
  他的大脑抓住一丝灵感。
  原来如此!
  陈方辉引他过来,是因为场上只有他离开了,所以想近距离确认他的信息素气息,辨别是不是那个偷听的人。
  那个时候玩命逃跑,老陈使用了信息素压制,但他由于才用过除味剂,气息并未外泄,看上去就像是对信息素毫无反应,所以老陈断定,偷听的是个beta。
  但就算这样,他的离场还是让老陈心有疑虑,干脆套近乎辨别一二。
  幸亏刚才和闻此镜的亲密使除味剂失效,不然,今晚就要打草惊蛇了。他摩挲着小臂,后知后觉地心跳加快。
  这件事舟莱并不打算瞒着爸妈,他们能将公司从一穷二白做到如今也算行业龙头,自然见过许多了风雨,应对此事的经验比他要足。
  到家后已经是深夜,等舟山和文素都洗去一身酒气,准备入睡时,舟莱门神一样站在两人的床边。
  “宝贝,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
  “是不是今天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太紧张了?”
  “老舟,你说什么呢,”文素没好气地拍了拍舟山的后背,“咱来来的胆子也不至于这么小吧,我看啊,你还是先别躺下去了,儿子要和咱们谈心呢。”
  “哎呀,儿子面前,你下手还这么重,好啦好啦,我这就起来,拉我一把。”
  “叫你不锻炼,这还要我搭手,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两人拌嘴吵闹,但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斥着爱意,舟莱静静注视眼前这对感情和睦的夫妻,眼眶微湿。
  前世出事后爸妈被刑拘,两人互相为了彼此,选择承担下更多的责任,将莫须有的罪状揽在自己身上。
  “来来,你怎么红眼睛了,难道真是晚上宴会不舒服吗,没事没事,不喜欢就不去了嘛。”
  “不,没有。”舟莱深吸一口气,“爸妈,我今天发现公司那个老顾客,叫陈方辉的,他不怀好意……”
  夫妻俩被儿子抛出的话题惊得一瞬间清醒。
  文素:“什么,老陈所说的小偷,其实是你?”
  舟莱:“我并没有偷东西,只是看他鬼鬼祟祟的,想弄清楚他的目的,于是跟上去,没想到被发现了,他为了利用保安抓住我才谎称是小偷。不过我当时换了侍应生的衣服,戴着帽子,他不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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