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屿晚沉思片刻:“原来如此。”
  安笙继续说道:“你一开始就怀疑他,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晏柘便是赵宣?”
  江屿晚其实最初也没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只是根据目前的事态走向,在看到箱子上留下的记号,江屿晚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如若真的能和那件事有关,到也能解释晏柘的动机。
  江屿晚道:“你还记得公上覃么?”
  “公上覃?”安笙眉眼微皱,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那是江屿晚最交好的朋友, 公上一门被抄家之后没多久, 江屿晚便去了黎国, 五年毫无音信。
  “记得,他怎么了?”
  江屿晚道:“当初公上一家被灭门之后,连他们的远房亲眷也未曾放过。同样受到牵连, 被处了极刑, 我后来查过那些亲眷当中有一户人家便姓赵。”
  安笙面色一变:“晏柘原名赵宣, 所以你猜测他是公上覃的亲戚?”
  江屿晚点点头:“赵姓在墨国并不常见,况且如若真是如此, 那晏柘和皇甫泽相互勾结,倒是有了解释。”
  “赵宣想复仇?”安笙问。
  江屿晚道:“看他目前所做的事, 当是如此。”
  安笙脑中莫名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并不愿意再回忆的一段往事。
  安笙当时年纪还小,他被江屿晚赶出府后,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一切,重新开始, 可他偶然听下人讨论,公上覃一家因为通敌卖国已被处死。
  这个消息让安笙有些难以相信,他不由自主便想到了江屿晚。
  抓捕令来的如此突然,当初亲密无间的玩伴,紧接着就要被处死,想来他一定会很难过。
  接着他就听说江屿晚,当时协助公上覃逃跑,亦被严惩,险些被打了个半死。
  安笙急匆匆跑到江府门前,求见江屿晚。随后才被人告知,江屿晚早就已经不再墨国了。
  安笙惶然无措看着府外空空荡荡的大街,晚风萧瑟,他的心也冷了不少。
  安笙那时候才明白,公上覃在江屿晚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哪怕公上覃一家是叛臣逆子,江屿晚也不惜抛弃一切,尽力帮他。
  如今人没了,江屿晚便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他自己,还自不量力的还想跟公上覃比较,如此看来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安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不由之主看着面前的江屿晚。
  他刚喝了酒,面色浮了些许的红,这让江屿晚原本苍白病态的面色倒是好了些许,只是步子有些不稳,走几步感觉整个人就要原地摔倒。
  江屿晚见安笙一直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道:“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人么?你愣在此处做什么?”
  安笙道:“走吧!”
  安笙在水镜台后院水井处,找到正在清洗衣物的赵木槿。
  赵木槿抬眼看了眼来人,却看到江屿晚时,微微一愣:“你是…江公子?”
  江屿晚脸色勾起一抹淡笑:“姑娘好。”
  安笙道:“你们认识?”
  赵木槿面色有尴尬,答道:“自然认得,水镜台的人,谁会不认得江公子。”
  安笙看向江屿晚:“看来你是这水镜台的常客?”
  江屿晚愣了半晌,才点头笑道:“是啊,水镜台美人多,理应要多来看看。”
  赵木槿听着江屿晚的回答,神色一变。
  “江公子找我,所谓何事?"
  江屿晚道:“我有一事想问赵姑娘,你家可曾在墨国通南郡。”
  赵木槿说话犹疑:“我并不清楚,当初我来水镜台不过才四岁,不大记事。”
  江屿晚淡淡笑道:“无妨。那你对你爹娘可还有印象?”
  赵木槿道:“我只记得,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错,爹娘都待我很好,有一个哥哥,但是他后来卖了我。”
  江屿晚道:“那你哥哥可曾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赵木槿自嘲道:“公子说笑了,他既已卖了我,还能为我留下什么?”
  江屿晚道:“原来如此。”
  赵木槿道:“江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江屿晚道:“我只是想到赵公子可能和我多年前一位故人朋友有些联系,所以特意过来跟姑娘打探些消息,我想赵姑娘应该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赵木槿沉默了半晌,最终缓缓道:“我哥确实曾为我留下一件信物,只是它不在我身上,自我被卖到水镜台之后,就被宁月姑姑拿去了。”
  江屿晚道:“什么东西?”
  赵木槿道:“是一块玉佩,我之前见宁月姑姑佩戴过几次。”
  “它如今在何处?”江屿晚觉得事情有了突破口。
  赵木槿到:“它就在宁月姑姑的房内,只是她平日里贵重财物都上了锁,我拿不到。”
  站在一边的安笙开口道:“我去拿。”
  赵木槿给安笙说明白了玉佩的具体位置,安笙即刻便一跃进入后院的闺阁之内。
  赵木槿看这功夫出了神,半晌才开口说道:“江公子,这位公子是您朋友么?”
  江屿晚笑着摇摇头:“他不是。”
  “那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你弟弟?”赵木槿端详着江屿晚的样貌,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你们二人长得都好看,但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江屿晚道:“他是我家人。”
  “家人?”赵木槿一怔,“那他就是你您弟弟咯?真好,我也想有个疼爱我的哥哥。”
  江屿晚没想到又引到了赵木槿的伤心事,连忙安慰道:“赵姑娘莫要伤心,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疼爱你的如意郎君的。”
  赵木槿听完面色一红,但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我出身水镜台,若不是毁容找不到好买家,我早就被卖给人做奴隶了,哪还能寻到什么夫君。”
  江屿晚道:“姑娘放心,待事情解决,会有人救你出去。”
  “你们一家还真是好心肠。”赵木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羞涩,“江大人,我能否偷偷问问,你弟弟可有爱人?”
  江屿晚一哽,“姑娘问此事做什么?”
  赵木槿道:“那位公子一表人才,我其实见他第一面就心悦于他,您弟弟若是没有爱人,可以容我喜欢他么?”
  江屿晚不知道说些什么,面色尴尬:“此…此事我也不清楚,你不如亲自问他。”
  “可是我不敢说。”赵木槿垂下了头,“那位公子面色看起来不易亲近,况且如此英俊好看的人,定是看不上我,说不定还会数落我一顿。”
  江屿晚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真的么?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赵木槿一喜,“他当初说会带我离开水镜台,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
  江屿晚神色一凝:“他说要带你离开水镜台?”
  “是啊。”赵木槿道,“水镜台是什么人间炼狱,您是知道的,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江屿晚笑了笑:“既是如此,你大可安心了。”
  赵木槿顿了顿又道:“江公子,您当初不是死活不肯去太子府么,所以才会被送去水镜台的么?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江屿晚道:“没什么,外面日子太难,被逼无奈只能回来了。”
  赵木槿一听便叹了口气:“三年前一别,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没想到前些日子,听说您又回了水镜台,只可惜没能去前院见您。”
  江屿晚笑道:“现在不就又见到了么?”
  赵木槿眼中带泪:“您还活着就好,当初你在水镜台被人…我真的好心疼。我很想救你,可是我连自己都逃不出去,我…”
  “赵姑娘不用自责,你当初冒着风险给我送水,我已经很感激了。”江屿晚安慰道:“况且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赵木槿道:“听说你现在又回了太子府,太子脾气阴晴不定,每次来水镜台都要杀人,我真的没见过如此恶毒的人,你可要多加小心。”
  江屿晚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安笙不动神色站在他们身后:“注意什么?”
  “公子?”赵木槿一听这声音,吓到浑身一抖,“你回来了。”
  江屿晚道:“拿到了么?”
  安笙抬手将一块白色的玉佩扔到江屿晚手上:“是这个么?”
  江屿晚仔细端详着玉佩,虽然玉质平平无奇,但是刻的南字纹路却让江屿晚有些惊喜:“没错,便是这个,如此说来,我的猜测无错,这是通南郡主府的出入玉佩。”
  赵木槿道:“通南郡?此处,便是我的家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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