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游医接过去的时候,看到玉牌上的龙纹,险些手抖没有拿住。
  震惊得舌头都要打结了:“陛、陛下?你还认识陛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乃户部侍郎闻析,三年前在潮州赈灾时,为奸人所害落水,又被困于西戎王庭,多有麻烦叶先生了。”
  游医恍然:“原来你便是潮州成人人称颂的闻青天,你的名讳,便是连我这样的游医都有所耳闻,没想到我这救的,竟是个好官,幸好幸好。”
  “不过此前,你为何补向我透露你的真实身份,我虽只是个游医,但也是大壅子民,自也有一身傲骨,便算是豁出这条命,也替你将消息传出去,好将你救出去。”
  闻析笑笑,“叶先生的人品,我自是相信且敬重的,但耶律骁将我看得极紧,一开始的时候,我想过无数种法子想要脱身。”
  “但都以失败告终,耶律骁不动我,却会狠狠责罚我身边的人,我不能以我一人之安危,而让你们都为我搭上性命。”
  “此番若非关乎大壅安危,我也万不敢让叶先生前去冒险,叶先生记住,无论事情能否成,万事以你自身性命安全为先,若是成不了,我再另想法子便是。”
  得知了真相,游医心疼的拍拍闻析的手背。
  “守护大壅,并不是只有你的责任,你不必事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也会救你离开西戎。”
  *
  前线战事吃紧,两方交缠相持不下。
  而耶律骁的打法一向是以闪电战为主,他打算亲率骑兵,直接在敌方大军撕开一个口子。
  随后的军队好从两面包抄,如此一次性将大壅军队给解决。
  只是便在耶律骁定下作战方案时,王庭却又飞鸽传书。
  耶律骁第一时间拆开信笺,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瞬间脸色大变。
  再也顾不上继续突围,而是下令:“后撤三十里扎营。”
  随军的将领一听,不由劝道:“大汗,如今战事焦灼,正是突围的好时候,若是这个时候撤军三十里,怕是便会错失大好时机,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城池了!”
  “我说撤便撤,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将领握拳抵胸低头,“末将不敢。”
  简单留下军令后,耶律骁便火速赶回了王庭。
  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可当快步入毡帐内,看到闻析伏在榻上,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中溢出唇角时,他顿时大乱。
  “闻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分明他走的时候,闻析还是好好的,还有精力与他说话,怎么忽然便会吐血病危?
  这让耶律骁再度回到三年前,所有的巫医都对闻析的病束手无策,他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抱着闻析恳求长生天显灵,救救他的爱人。
  “大壅的大夫,你不是说王后的病慢慢养会好,他为何会吐血,是你治不好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游医忙道:“大汗息怒,公子这不是病,而是毒。”
  耶律骁更加无法冷静:“毒?有人给我的王后下毒?是谁,我要砍下他的头!”
  “解毒,马上给王后解毒!”
  游医解释:“大汗,这毒倒是不难解,但是我现在还缺一味最重要的药草。”
  “什么药草,别说是药草,只要能救我的王后,便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马上给你摘来!”
  游医:“见星草,一种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药草,可解百毒,但是这药草无法生长在西戎,只在大壅的西北边界,运气好或许能找到。”
  一听有药草可以救闻析,耶律骁自是不会迟疑。
  “来人,马上去大壅西北边界找见星草……”
  耶律骁的话还未说完,游医又补充道:“这药草生长的地方十分隐蔽,若是外行人必然是寻不到的,便是我这样的行医者,也得要靠三分的运气。”
  “但为了公子的安危,我愿意赌上身家性命一试。”
  耶律骁自上而下,一双绿油油的鹰眸,盯着跪在下方的游医,像是要将人看穿一般。
  “你会趁机跑吗,大壅的大夫?”
  游医说着流利的西戎语:“医者仁心,我没有治好闻公子,便不会离开,若是大汗不信,自可以派人跟着我。”
  耶律骁自然不信,但他倒不在意游医的死活,而是怕若是这游医跑了,闻析的病便没人治了。
  所以他派了小队的西戎兵,跟着游医去摘药草。
  游医离开王庭,一路翻山越岭,在快到大壅军营重地时,他故意走了一条极为险峻的山路。
  这条山路他先前采药时走过一回,一旦遇上起雾的日子,便是人站在眼前都看不见。
  游医算准时辰,带着西戎兵往山路上走,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山间便起雾了。
  而在西戎兵被雾气所遮挡,看不见身边人时,游医趁机从另外一条路迅速逃走。
  如此才算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望门关。
  而正如闻析所预料的,军机重地,游医甚至都还没看到大门,就被士兵发现,以长矛直至挡住他的去路。
  “军机重地,速速离开!”
  游医举起手中的玉牌:“我有陛下的玉牌,见玉牌如见陛下,我要求见三军统帅!”
  士兵看到玉牌上的龙纹,若对方是骗子,可是万万不敢拿皇帝来行骗,何况这上头的龙纹雕刻精细,质地绝佳。
  见此,士兵不敢耽搁,赶忙派出一人拿着玉牌前去禀报。
  只是快到主帅的营帐时,正好有一人从营帐内出来。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莫不是又是西戎敌袭?”
  士兵拱手禀报:“曾将军,军营外有一人,说要见大将军,还说手中有陛下的玉牌,这上面的确是有龙纹,属下不敢耽搁,特来请示大将军。”
  没错,眼前人正是曾邺。
  两年前,西戎多次发兵,边境战事焦灼,曾邺知道这是他重回京师的绝佳机会,所以自请前往西北。
  曾邺虽然好色,但这作战能力的确不是吹牛的。
  何况如今的大将军,乃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五虎将之一的雷石全。
  雷石全作战英勇,但是战略部署不行,简单来说,就是直肠子,只会往前冲。
  而曾邺的到来,就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论起排兵布阵,曾邺先前可是以一己之力,大败了西戎,打得西戎投降,还派了质子前往大壅。
  这质子,便是如今西戎的新王。
  所以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曾邺就从一个小兵升到了副将的位置。
  而听到对方有皇帝的玉牌,曾邺瞬间就有一种预感,他伸手道:“将东西给我吧,大将军还在忙着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我会转交给他的。”
  士兵不疑有他,而曾邺在看到玉牌后,瞬间脸色一凝。
  这是皇帝的贴身玉牌,曾邺好歹也是从荆州的时候,跟着裴玄琰一起打到京师的。
  如此贴身之物,裴玄琰是绝不会随意给人。
  而能得到这样贴身玉牌的人,曾邺只想到一个人。
  不,应当不可能,那人都已经死了快三年了,那样湍急的河流,是绝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的。
  只是在曾邺拆开那封信笺后,他瞬间脸色大变。
  除了信上的内容之外,更重要的,是下面的落款。
  闻析。
  他竟然还活着!
  不仅还活着,并且还在西戎的王庭!
  难怪,这三年来,皇帝像疯了一般,从未有一天停止过派人手寻找闻析的下落。
  但一直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来是藏在了西戎王庭,难怪寻不到人影。
  绝不能让闻析活着回到大壅,否则他之前做的事便再也瞒不住,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
  游医成功带回了见星草,研制出了解药,给闻析服下后,他总算是不再吐血,情况逐渐好转。
  耶律骁大喜,又对游医好一番赏赐。
  而耶律骁在王庭耽搁了一日,前线的战事却连连吃紧。
  士兵冒着会被耶律骁斥责的危险,闯入帐中禀报:“大汗,八百里加急!”
  闻析没事了,耶律骁才有了心情处理旁的事。
  不过即便士兵很急,耶律骁却是小心的,为闻析擦拭汗水,扶着他慢慢躺下,临走前,非要捧着他的脸,在他的眉间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帐内的人不敢多看,又或者说,见惯了这三年来,大汗总是对这位来自大雍的王后,一厢情愿的动手动脚。
  但即便王后都来西戎三年了,却依旧不给大汗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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