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裴玄琰当即否认:“不是,当然不是,朕承认,有时候朕做事是有些过激了,但朕的出发点,只是想让你看着朕。”
  说着,他捧住了闻析的脸,缱绻的摩挲着他的眉眼。
  “初见你时,朕便被你这双,如同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睛所吸引,可是你的这双眼,装下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却唯独不肯分出一点位置给朕。”
  闻析望着眼前人,“倘若你想让我的眼里有你,便放过无辜之人,我会试着,看到你的好,但前提是,你能做到。”
  裴玄琰叹息了声:“可是闻析,金口玉言,圣旨不可更改,但朕可以给你一日的时间,这不就是你今日,入宫的真正目的吗?”
  闻析心跳一滞,长睫轻轻颤了下。
  裴玄琰亲亲他的眉眼,又亲亲他的唇。
  “你的御下之术,是朕亲自教你的,你想做什么,朕也清楚,故意说狠话,激怒朕,也是你的目的之一,是吗?”
  裴玄琰的手极为灵活的,一件件的,将衣衫褪去。
  “闻析,倘若有一日你的关心,用在朕的身上,朕会特别特别的高兴。”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为达目的,将朕气得七窍生烟,可朕又那样的疼爱你,只能一次次的破例,违背意愿,成全了你。”
  他吻着闻析的唇,呼吸是粗重的,“闻析,说爱朕。”
  “只要你说,朕就相信。”
  “哪怕是骗骗朕,说,说爱朕。”
  闻析不明白,裴玄琰作为帝王,作为这天下之主,拥有了一切,却为何独独,总是执着于他对他的,所谓的爱。
  若是他想要爱,会有一堆的人,上赶着来献上爱。
  可他总是那样的固执,又那样的不可理喻的,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那注定不会存在,也无法从他口中说出的字。
  太和殿外,曾邺一身狼狈的入宫觐见皇帝。
  “陛下,末将求见陛下!有人故意放火烧了末将的宅子,将末将的新婚妻子给掳走了,求陛下为末将做主,此事必然是西厂少监闻析所为,求陛下明鉴!”
  飘动的帷幔下,裴玄琰停了下来。
  而闻析像是无意识的,又像是一种依恋般的,主动勾住了他的后颈。
  裴玄琰的唇边溢出克制不住的笑来。
  “宝贝,你如此勾人的样子,只有朕见过,也只能朕见过。”
  转头,裴玄琰冷声道:“让他滚,再打搅朕的雅兴,他这禁军统领便不要做了。”
  李德芳:“是,陛下。”
  看着浑身湿漉漉,脸上还沾染了黑灰的曾邺,李德芳抬手作了个恭送的手势。
  “曾统领,实在是不巧了,陛下在办正事,若是打搅了陛下的雅兴,别说是曾统领了,便算是奴才,有十个脑子也是不够砍的。”
  “何况,曾统领的新婚妻子丢了,该是报官,来找陛下,陛下又无法算出您的妻子去了哪里。”
  “至于闻少监,他一直在宫中,又如何会去掳走您的妻子,何况,闻少监一个太监,掳走您的妻子能做什么呢,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
  李德芳带着笑,但话语中却折射了警告:“再者,闻少监乃是新政推行的主力军,是陛下最得利的左膀右臂,若是在没有任何证实情况下的诬告,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即便曾统领您也深得陛下的器重,但陛下的脾气,想来您也是十分清楚的,若是因此而因小失大,可便实在是亏了,您说是也不是?”
  曾邺咬咬牙,但即便他再恼火,也不敢擅闯太和殿。
  他只能一甩袖子,怎么来的便怎么回了。
  直至次日,闻析醒来时,发现裴玄琰竟然还睡在旁侧。
  他很意外,支起身子想起来,但浑身的酸软又让他跌了回去。
  不过在那瞬间,一只长臂揽了过来,顺势将他搂入了怀中,同时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今日醒的这般早,看来还是昨夜朕伺候的不够给力呀。”
  闻析想踹死他,但奈何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只能白眼,“你怎么还在这儿?”
  裴玄琰笑得很欠揍,“昨夜闻析头一回对朕那么热情,搂着朕不肯松手,从前朕觉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实乃昏君之谈。”
  “但如今瞧来,朕也有做昏君的潜质,有软香在怀,朕如何也舍不得松手,便只能罢了早朝,让几位重要的朝臣,来太和殿议事了。”
  闻析一惊,而恰好在这时,李德芳在外禀报:“陛下,薛相等诸位大臣,已在殿外等待传唤了。”
  裴玄琰嗯了声。
  相比于裴玄琰的淡定,闻析则是要手慌脚乱。
  “放开我,我要更衣了。”
  大臣都来了,裴玄琰却还一副荒唐模样的,与他在龙榻上衣衫不整。
  偏生这厮还丝毫不慌,甚至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裴玄琰却按住闻析,不让他动,反而是温柔的,拢了拢他凌乱的发。
  “分明都累得走不稳了,还要逞强,乖乖在这儿歇息,放心,朕的内殿,没有朕的许可,无人敢擅闯。”
  说着,裴玄琰又惩罚性的,咬了下他的唇,“当然,除了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外。”
  等裴玄琰披衣出去后,闻析才支着身,靠坐在引枕上,望向窗外的天色。
  已经天亮了,邱英他们应当已经顺利的将人救出来藏好了吧?
  没错,昨日闻析在入宫前,虽然匆忙,却也做了两手准备。
  闻析入宫,牵制住新帝,倘若能让新帝改变主意,收回赐婚圣旨,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同样的,闻析也了解裴玄琰,他这样强势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经过算计。
  而且圣旨已下,让一个帝王在一日之内更改自己的圣旨,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何况又是为了祝青青,这个在裴玄琰看来,如同情敌一般存在的人。
  所以闻析做的第二手准备,便是他牺牲一下自己,不论是与新帝争吵,还是牺牲美色,总之拖延住新帝,让他无心去关注祝青青的事。
  而邱英这边,则是趁着曾邺以为自己有了赐婚圣旨,十拿九稳放松警惕后,放一把火烧了曾府。
  在曾府陷入一片混乱时,邱英再出手,救走祝青青。
  而新娘子不见了,曾邺必然会怀疑到闻析的头上,肯定会入宫向皇帝告状,请皇帝出面。
  但当时裴玄琰还在兴头上,闻析又故意主动了下,新帝自然便更没空搭理曾邺。
  只是闻析算漏了一点,那便是,他的计划被裴玄琰给看穿了。
  所以昨日,他才有那一番,给他一日时间的话。
  只是闻析也很清楚,即便被看穿了又如何,他故意将话说得那么重,故意和新帝爆发争吵。
  便是让新帝意识到,在这件事上他的恼怒,若是新帝还不反省,还不肯后退一步,那么他们之间也会因此,而彻底的闹掰。
  而很显然,裴玄琰妥协了,他不敢赌,所以他让步了。
  圣旨不可改,但他默认了被闻析利用,让别人去搭救祝青青的行为。
  不论过程如何,总之结果是闻析想要的,也不枉他昨夜的牺牲。
  虽然因为假意的主动,而差点被新帝折腾死,但能救祝青青出火坑,也是值得的。
  不过以曾邺的脾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要再另想个法子,才好让祝青青彻底摆脱曾邺的骚扰。
  而外殿,在议完事后,曾邺果然又来告状了。
  “请陛下,为末将做主!”
  裴玄琰看了曾邺一眼,“昨日你新婚,朕不是准了你三日的婚假,不在府中陪着你夫人,跑到朕的跟前,让朕做什么主?”
  曾邺满是愤懑道:“昨日末将的府中走水,而末将的新婚妻子,在后院不见了踪迹。”
  “末将怀疑,此事必然是西厂少监闻析所为,此前他便与末将的新婚妻子往来甚密,甚至还拿着陛下的金牌,来威胁末将。”
  “所以昨夜必然是他趁着末将放松了警惕,而故意放火,趁着府中忙于救活,而掳走了新娘!”
  裴玄琰哦了声:“爱卿如此言之凿凿,看来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人是被闻析给掳走的了?”
  “末将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只要陛下恩准末将带禁军,搜查闻析的所有住所,末将必然能证明!”
  闻析虽然是太监之身,但如今也是官居四品的少监,又是统领西厂,是实打实的内官。
  曾邺虽记恨闻析,却也不是蠢钝,否则也统领不了百万雄师。
  要搜查内官,须得有手令,否则若是私自搜查,便是公然违律,即便他是禁军统领,也是要受惩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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