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而江还岸越想把咳嗽声压下越是徒劳,只得捂着嘴找水。
江至被她突如其来又声势浩大的咳嗽吓住,赶紧往她杯子里倒水。
江还岸接过水往嘴里倒,却是杯水车薪,喉咙里的辣意像是野火,怎么也浇不灭。
江至有些慌了,起身过去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帮她倒水。
身后的咳嗽声压抑而冗长,祝轻舟转过头就见一张通红的皱起的熟悉的脸,紧闭的眼角有泪水溢出,让人怜惜。
她身旁的男人往她手中的杯子不住倒水,手在后背一下下轻拍着,祝轻舟扭过头,画面太刺眼,心里升起了烦闷,想过去帮她,却没有立场。
耳朵一直牵挂着后面的声音,直到咳嗽声慢慢平复,拧紧的眉头才有一点舒展。
非在这个时候。
祝星河顺着她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她们,用八卦的口吻对祝轻舟说:“你别说,郎才女貌,还有夫妻相。”
祝轻舟咬着后槽牙,想起昨天江还岸身上的酒味,眉头更紧,烦躁更甚。
江还岸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咳嗽都咳出来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才缓解过来。
“没事了哥。”江还岸摆摆手,嗓子有点哑。
江至在她身边又站了会儿,见她没有继续咳嗽才回到座位。
江还岸咳的脑子都有些晕,却仍是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一眼,斜对面的人依旧笑脸盈盈的吃着,江还岸咳的有些累了,连带着胃口都少了不少。
“还吃吗?”这也许就是兄妹间的默契吧。
江还岸缓缓摇摇头。
江至了然,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结账。
“走走还是回去?”
“回去吧。”
“行。”
得益于这场咳嗽,江至看她有些疲倦的眉眼,最后还是没和她展开激烈的辩论,默默跟着在她身侧。
江还岸停在小区门口和他告别,江至狐疑的看了看名字,不可置信的开口:“江还岸,你住这?”
“嗯。”
“你别工资全放上去了,也不怕饿死,你没给人骗吧,不会闹鬼什么的?”
“哥。”江还岸有些无奈,“放心吧。”
江至叹口气,“那你有困难随时找哥哥。”
疲倦的眉眼里聚起丝丝笑意,“知道了哥。”
天已经完全黑了,江还岸走在小道上,路上三三两两行人交错而过,她忽然多愁善感起来,踟蹰着走到一处长椅坐下。
夜晚的微风并不凉,江还岸却莫名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萧瑟。
江还岸把眼睛闭上,视觉一消失,思绪就开始发散,脑子里不管换了多少个片段,最终都一一定格在同一个人。
江还岸认命般睁开眼,往家里走。
一回到家,便埋头扎进浴室,任水流淅淅沥沥淋下,将自己藏身于热气腾腾的水雾中,冲洗身上淡淡的火锅味,冲洗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冲洗心头笼罩着的黑烟。
洗的有点久,连带着氧气都稀薄起来,让她呼吸开始紊乱。
吹干头发打开门,就见走廊上同样穿着睡衣,导致她头脑混乱的始作俑者。
视线对撞着,漫长的对视后,祝轻舟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妹说你和你男朋友很配。”
平缓的话语像今天的晚风,区别在于前者轻而易举的将脑子里的混沌驱赶,江还岸眼底漫上笑意,故作平淡的开口:“那是我哥。”
相对的眼神滋生出了微妙的朦胧的情绪,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般一同别过头轻笑出声。
第21章 热凉
周一,江还岸回到阔别四十天的华新社,回到工位就马不停蹄的去开晨会。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会议室门被推开,来人是她们的主编林意,三十出头的年纪,戴着银框眼镜,常年果断的行事风格,让她看起来不怒自威。
林意安排工作时毫不拖泥带水,效率高的出奇。
在台里的工作大同小异,开会,报题,联系采访,被拒绝就换个采访对象,随后准备采访提纲,拍摄,上载听同期,写稿,交稿,运气好不用挨批修稿,稿件通过后剪辑制作,写新媒体稿,制作短视频,审片,运气好不用挨批改片,随后发送。
拿着设备江还岸爬上了采访车,早上去采访一家高新科技的创始人,中午回到台里食堂吃午饭,下午接着换场地,快要四点才回到工位为今天一天的采访做收尾。
等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回到家里的时候,祝轻舟正好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来,江还岸毫不犹豫的想,家里是有魔力的,像一个随时可以令人满血复活的回城点。
“江还岸,帮个忙吧,围裙好像打死结了。”祝轻舟说着,走到她身前转过身站定。
江还岸低头伸手尝试帮她解开,死结紧紧系在一起,加上江还岸的指甲短而圆润,一时间竟拉不出分毫。
江还岸专心解结,指尖若有若无的擦过祝轻舟的脊椎。
祝轻舟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身后,羽毛般的触感轻轻在脊背划过,同时落到心间,轻而缓的,撩拨着她的神经。
祝轻舟,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注意力越想分散,触感越是放大,想象越是丰盈,让她逃无可逃,心上泛出丝丝麻麻的痒意,偷偷向外蔓延。
许是因为祝轻舟故意打的死结实在不小心系的太紧了,江还岸解了半天,进度分寸未进,不免有些急,没了刚开始的小心翼翼,整个手指背触碰上去,想要借力。
要死了。
薄薄的衬衫状似无物,温热的触感沿着脊背向上,撞得呼吸开始沉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祝轻舟喉咙动了动,伸手拉开玄关旁柜子里的抽屉,捏着剪刀尖部递给江还岸。
“用这个吧。”呼吸染上了隐蔽的情绪。
“啊?”江还岸看着那把剪刀,有些犹豫。
“没事,剪断了也能用,再不吃饭,菜要凉了。”
再不剪断,我要热凉了。
也有道理,自己实在解不开,江还岸接过剪刀,咔嚓一声,背上束缚掉落,祝轻舟呼吸都变得通畅。
“洗手,吃饭。”几个呼吸下来,声线终是平稳。
“好。”江还岸的注意力在围裙和饭菜跳转,没有发现半点湖面下的波澜。
接下去的几天,江还岸的任务重了许多,回来的时候还要忙着写稿,对祝轻舟的攻略计划迟迟未动。
好吧,另一方面是,她根本想不出计划。
周五,江还岸交完片伸了伸胳膊,瘫倒在椅子里。
今天晚上有部门聚餐,林意在这方面也是奖罚分明,向来体恤下属,每次繁重的任务一忙完,她都会大手一挥,犒劳底下可怜兮兮了好几天的牛马。
这周也如是。
“走吧,还岸,吃饭去喽。”
说话的是她隔壁工位的同事兼新任朋友,万宁。
万宁平日里尤爱八卦,但是又有分寸感,因此在部门里如鱼得水,是江还岸平日里的主要信息来源。
聚餐地点是一家地道的北城饭馆,装潢充斥着浓浓的北城味儿,林意定了一间包厢,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走进去。
江还岸其实对这种聚餐不太感冒,但是又不想频频缺勤引人注目,加上同事间氛围比较和睦,没有多少勾心斗角之类的职场往来,故而也慢慢习惯了聚餐。
林意先是肯定了这周工作的出色表现,随后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话题胡乱跳转,五花八门,从采访时的新鲜事,到家庭的家长里短,或是谁谁谁的爱恨纠葛。
江还岸在角落里一边不过脑的听着一边专注吃饭,不经感慨,还是饭菜更能勾起她的注意。
席间不免开起了酒,聚餐里没有劝酒的陋习,只是时不时会有人问上一句“还岸,你要喝吗?”
江还岸摆摆手拒绝,她只喝过一点儿鸡尾酒,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埋头吃饭的人总是饱的快,江还岸摸了摸肚子,接受了自己无事可干的事实。
支起手臂撑着头,观察着饭桌上的人,江还岸懒得交际,她一直认为朋友在精不在多,交往的人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工作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总是要说很多话,因此私底下她话反而不太多,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她温温和和,话少的很。在熟人面前,不用顾虑太多,话便多了些。要是精力十足甚至有点儿神经质,满嘴跑火车,天马行空的。
桌上的人算是朋友的,也就三个,王康,陈思和,万宁。
其他两人离得远,江还岸决定还是观察着万宁。
旁边的万宁一杯一杯喝着酒,面不改色,看得江还岸有些诧异,她原来这么能喝的吗?
察觉到视线,万宁转过头来看她,晃了晃手上的酒杯,“要喝吗?还岸。”
实在闷得没趣,江还岸看着她面前的酒瓶,有一点蠢蠢欲动,“这个度数高吗?”
“不高。”万宁斩钉截铁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