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24章
  夜,已经深了。
  整栋别墅都陷入了沉睡,只有陆延豫的房间,依旧亮着一盏孤灯。
  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滚动着一行行他几乎能倒背如流的数据。但今晚,他看的不再是商业财报,也不是市场分析报告。
  他登录的是陆氏集团旗下,一家顶级生物医疗研究所的内部数据库。权限,是他以个人名义,用三个未来项目的优先分红权,从陆正宏那里换来的。
  搜索框里,输入的关键词,冰冷而精确:
  【omega过敏体质】
  【二次分化后遗症】
  【非药物性发情期干预方案】
  【腺体敏感度标记后强化】
  每敲下一个字,都像是在为祁焱,也为他自己,钉下一枚钉子。
  自从那天晚上,他用犬牙刺破祁焱腺体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那个临时标记,不仅仅是救了祁焱的命,更是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了一个名为“祁焱”的永久印记。
  强烈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占有欲,和一种同样强烈的、想要将对方捧在手心呵护的柔情,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冲撞、撕扯。
  他无法忍受祁焱痛苦的样子,更无法忍受,下一次发情期来临时,祁焱那双眼睛里,再次燃起对他的恨意。
  他必须做些什么。
  不是像陆正宏说的那样,为了家族的面子,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责任”。
  只是为了,让那只浑身是刺、却又脆弱不堪的猫,能不那么疼。
  屏幕上,一份份研究报告和临床案例,在他眼前展开。
  大部分的方案,都被他一一否决。
  “……信息素纯化疗法,通过高浓度alpha信息素浸润,强行重塑omega腺体耐受性。副作用:可能导致omega信息素永久性钝化,失去情感感知能力。”
  陆延豫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不要一个失去灵魂的、只会依赖他的木偶。他要的,是那个会对他龇牙咧嘴,会画画,会笑,会哭的,完整的祁焱。
  他继续往下翻。
  “……精神共鸣安抚法,通过建立深度精神链接,
  在发情期进行远程情绪疏导。要求:双方信息素适配度达到95%以上,且alpha具备极强的精神力控制能力。”
  这个方法,听起来很理想。但陆正宏曾经带他去做过检测,他的精神力等级虽然很高,但控制力,却因为童年时期的某些创伤,存在着极大的不稳定性。强行建立精神链接,很可能会因为情绪失控,对祁焱造成二次精神伤害。
  风险太大。
  他不能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起些许鱼肚白。
  陆延豫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他没有丝毫的疲惫。他的眼神,像一台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数据。
  终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份被标记为“实验性”的古老文献上。
  那是一份几十年前,一位名叫埃尔文的alpha植物学家留下的研究手记。这位植物学家本人,就娶了一位对几乎所有化学抑制剂都过敏的omega妻子。
  手记的标题,很简单——《自然的馈赠》。
  里面没有复杂的化学公式,也没有高深的理论。它详细记录了这位植物学家,是如何通过研究各种植物,为他的妻子,调配出能够温和缓解发情期痛苦的纯天然精油和花茶。
  “……白茶树,其叶片蕴含的alpha素,性质温和,能有效净化环境中过量的omega信息素,起到镇静安神之效。”
  “……雪绒花,生长于极寒之地,其提取物能降低皮肤表面温度,缓解灼热感,且不会刺激敏感的腺体。”
  “……最关键的,是‘月光兰’。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只在月夜开放的兰花。它的花粉,本身不含有强烈的攻击性信息素,但却能像海绵一样,吸收并中和掉omega发情期时,体内狂暴的腺体分泌物。它无法阻止发情期的到来,却能让这个过程,从一场风暴,变成一场……温柔的细雨。”
  看到这里,陆延豫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是这个。
  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没有强制,没有伤害,只有最纯粹的、来自自然的安抚。
  他立刻在数据库里,搜索这几种植物的信息。
  白茶树和雪绒花,虽然珍贵,但并不难寻。只要动用陆家的渠道,很快就能弄到最高品质的原料。
  但是,月光兰……
  数据库里关于它的记录,少得可怜。
  “月光兰,兰科珍稀变种,全球已知存量不足百株。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仅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无污染山谷,且月圆之夜,才会绽放。花期极短,从开花到凋谢,不超过四小时。其花粉采集难度极大,且活性保存时间,不超过72小时。”
  看到这些描述,陆延豫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72小时的活性保存时间……
  这意味着,他不能提前储备。他必须在每一次祁焱发情期到来之前,精准地预测到时间,然后,在月光兰绽放的那一晚,派人去采摘,并以最快的速度,空运回来。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陆延豫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冷静而果决,“帮我查一下,全球所有已知的月光兰生长地,以及它们未来三个月的月相和花期预测。另外,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网,找一位顶级的植物学家和一位精油调配师,要最好的,不计代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是,陆少。”
  挂断电话,陆延豫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窗外,那轮已经渐渐隐去的月亮,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知道,他正在做一件很疯狂的事。
  他像一个最偏执的赌徒,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这场豪赌上。
  他赌,他能用这些来自自然的馈赠,为祁焱,筑起一座温柔的囚笼。
  在这座囚笼里,祁焱可以不必再承受那非人的痛苦,可以保留他所有的骄傲和尖锐。
  但同时,他也再也无法离开。
  因为,这座囚笼的钥匙,就握在他的手里。
  与此同时,在祁焱缺席了近一个月后,关于他的流言,开始在一中这所汇聚了全市精英的校园里,像病毒一样,悄然蔓延。
  一中的竞争,远比普通高中要残酷得多。这里的每一个学生,背后都有着显赫的家世和过人的天赋。而祁焱,在这里,是一个异类。
  他的成绩,常年徘徊在年级中下游,是老师们口中“扶不起的阿斗”。他的脾气,又臭又硬,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谁碰谁倒霉。他从不参加集体活动,总是独来独往,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这样一个学生,按理说,应该像尘埃一样,无人问津。
  但他不是。
  因为他画画。
  他的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燃烧般的美感。学校的每一次画展,他的作品,永远是压轴的存在。那些色彩和线条,仿佛拥有生命,能将人拖入一个炽热而绝望的世界。
  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尤其是那些,家境优渥、自视甚高的alpha们。他们无法容忍,一个成绩烂、脾气差的“废物”,在艺术上,竟然能压过他们一头。
  他的突然消失,自然会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起初,只是一些小声的议论。
  “喂,你们发现没,那个画画的怪胎,好像很久没来上课了。”
  “是啊,自从上次画展之后,就没见过他。听说是生病了,病得很重。”
  “生病?我可不这么觉得。我有个朋友在学生会,说他办了休学手续。”
  “休学?为什么?他不是马上就要参加全国青年美术大赛了吗?”
  流言的发酵,需要一个催化剂。而这个催化剂,是一个名叫周子昂的alpha。
  周子昂是校董的儿子,成绩优异,也擅长画画,一直视祁焱为眼中钉。祁焱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这种“完美精英”的一种讽刺。祁焱的突然消失,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窃喜。
  这天,在画室里,他听到几个同学又在讨论祁焱,他故作神秘地凑了过去。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些许不屑的微笑,“祁焱不是生病,也不是休学。”
  “那他是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
  周子昂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才用只有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分化了。”
  “分化?分化成什么?”
  “还能是什么?”周子昂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一个alpha,分化成了omega。你们说,好不好笑?”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瞬间引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