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手臂上厚厚的绷带藏在衣服下面,乍看上去和下午的样子没有太大区别。
  他抚着手臂的伤口,似是真的好奇,开口问道:“阿fin哥,我有这么可怕吗?”
  阿fin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在顾曜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摩挲着手指。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面前的人已然蜕变成为羽翼丰满的成熟男人。
  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已经隐隐有了当年顾鼎钧的模样。
  阿fin在心中感叹,面上露出惯有的、无懈可击的笑意,答道:“先生,我父亲给您添麻烦了,我怕您生气,这不是应该的吗?”
  顾曜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
  *
  回到柳月阑那里时,已经快要一点半了。
  柳月阑半梦半醒,听到动静后从床上坐起,挺不开心地说:“来干什么?”
  他的头发睡得翘起一撮,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件顾曜的睡衣,宽松的领口揉得乱七八糟,露出一小截锁骨。
  紧绷了一整晚的心在这一刻才终于彻底放松。顾曜脱了衣服坐在床上,轻轻吻着柳月阑的眼睛,露出了这一晚第一个真心的笑。
  他抱着柳月阑,轻声说:“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阑阑,我想你了。”
  第27章
  这一晚, 柳月阑等得很无聊。
  这间卧室有个阳台,他跑到阳台往下看,外面黑漆漆的, 连个灯都没有。
  他幸灾乐祸地想,大别野又怎么样。大庭院又怎么样, 还不是跟他和他哥的老破小一样,连个路灯都没有。
  顾曜不让他出去, 他便老实地待在房间——其实,就算顾曜不说,他也懒得出去。
  顾家这个老宅……太阴森了,他不喜欢。
  但他实在等得无聊, 便掏出手机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生过那一场大病后,柳星砚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柳月阑现在在美院上学,有时住校, 有时回家。美院离家挺远,某一天柳星砚主动说,要不然, 就去住校吧。
  “反正我现在也能看到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照顾我。”柳星砚说,“月阑,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了。”
  类似的话顾曜也说过,但顾曜想的是另一回事——他想让柳月阑搬到他的某个住处去。
  顾曜在麻省理工念书, 回国的机会不算太多, 那个住处离机场很近,非常适合异地的小情侣做点什么。
  柳月阑被他们两个烦得不行,也就答应了。
  搬家时, 柳月阑还很有些惆怅。
  他并不喜欢他和柳星砚的那个住处。
  他在那里见到了太多肮脏的人,肮脏的事。
  他见过凌晨三点还在□□的男人,见过敲门而入的小偷,见过电信诈骗的窝点,见过抢劫斗殴的流氓。
  他那么想带着他的哥哥离开那个地方,可最后离开的,只有他自己。
  为这件事,他跟柳星砚冷战了很久。
  他哥这个人,看着软绵绵柔弱可欺,其实脾气大得很,每次吵架,只要他不低头,他们俩就不会和好。
  电话接通后,柳星砚软绵绵地说:“怎么啦?”
  柳月阑躺在床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说:“没事,问问你。”
  他没告诉柳星砚今天出来是为了给顾曜过生日,只含糊说:“我放假的时间之前发给你了,看到了吗?”
  “看到了呀,我还给你回了呢。”
  柳月阑本来就是没话找话,现在更是语塞。胡乱说了几句后,柳月阑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还是无聊,又去骚扰谢临风。
  胡扯了两句之后,他收到了顾曜的消息。
  “哦,阿曜快回来了,不跟你说了。”
  谢临风:“……喂,你这个人,你能不能不要搞得像偷情一样啊!”
  柳月阑说:“你这是什么形容?不会说话就闭嘴。”
  谢临风好气:“再也不会接你电话了!”
  结果还是又等了近半个小时,顾曜才回来。
  柳月阑都睡着了,听到动静后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一脸疲惫的顾曜。
  本来憋着一肚子火,看到那人的脸色,又有些心疼了。
  他摸摸顾曜的脸,说:“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顾曜吻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头,低声说想他。
  顾曜还带了一瓶红酒回来,说:“一起?”
  柳月阑从床上跳下来,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他光着双腿,贴到顾曜身上,嘲笑他道:“少爷啊,就你这个一杯倒的酒量,人菜瘾大啊。”
  刚凑过去又觉得不对劲:“顾曜,你去哪儿鬼混了?怎么出去一趟还洗澡!”
  柳月阑一边说一边锤他肩膀:“你给我老实交代!”
  顾曜嘶了一声,面露痛色:“别打别打,受伤了,疼。”
  说完又解释道:“酒洒衣服上了,味道很难闻,就去冲了个澡。”
  柳月阑此时也顾不上洗澡的问题了,赶紧去扒拉他的伤口:“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还受伤了呢?”
  顾曜半真半假地说:“跟我爸打了一架。小伤,不重要。”
  他拿过放在一边的高脚杯,一仰头喝尽了杯底的酒液。
  他搂过柳月阑的肩膀,微微低头去吻他,将口中含着的红酒送入爱人口中。
  来不及咽下的酒液从柳月阑的嘴角滑落,一滴两滴落在身上,打湿了那件浅色的睡衣。
  顾曜低低笑了一声,手掌滑进柳月阑的衣服,一把扯落。
  柳月阑嘟囔着“都受伤了你还不老实点”,又隔着衣服去摸他的伤口。
  顾曜垂眼看着,低声安慰他:“真的没事,已经包扎过了。”
  他不想给柳月阑看到那几处长长的刀伤——不想让他担心,更害怕他知道自己今晚都在做些什么。好在这人平时在□□上就很有些恶劣的习惯,他完全没有脱衣服的打算,柳月阑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带着温度的胴体柔软地贴在顾曜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盖过了唇齿间红酒的香甜,直直钻进顾曜的脑袋。
  手掌下是滑腻的皮肤,耳边是爱人带着潮意的喘息。顾曜揽着掌下的细腰,扯了一条毯子裹住怀里的人,带着他跌跌撞撞走到阳台。
  柔软的毛毯将柳月阑的身体裹得一丝不露,但未着寸缕的羞耻还是快要把他淹没了——在床上的时候怎么弄都可以,在随时可能有人路过的阳台上那还是、还是……
  柳月阑闭着眼睛,耳根都快烧起来了。他又顾及着顾曜的伤口,只能轻轻推着他,小声说:“会被人看到……”
  顾曜已经伸手去扯他的毛毯了:“没人看到……今天晚上,不会再有别人。”
  肌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泛起了鸡皮疙瘩,柳月阑的脑袋埋在面前那人的肩窝,裸.露在外的肩背细细地发着抖。
  那条柔软的毯子蹭着他的身体缓缓滑落,毛毯柔软的面料依次磨过肩膀、脊背、后腰,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柳月阑眼眶泛红,泪意印在眼底。他愤愤地咬着顾曜的肩膀,微弱的呼吸像是在撒娇。
  顾曜拥着他向前几步,将他抵在阳台巨大的落地窗前。
  冰冷的玻璃被体温盖上了圆圆的印子,顾曜吻着他的脖子,胡乱地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低声说:“不会有人看到,我说不会就是不会——我是顾家的主人,我知道。”
  他不给柳月阑时间细细思考这句话,又说:“而且,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看你?”
  他稍微松开柳月阑,后退半步,半开玩笑地说:“我醋劲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月阑没绷住,笑了。
  他稍微卸下一点心里的耻意,抬头去咬顾曜的下巴,含含糊糊地说:“神经病,就你废话多。”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面前的人。
  顾曜还是那个顾曜,可……好像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柳月阑说不清哪里不同,只隐约觉得顾曜好像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可以让他依靠和信赖了。
  并不是以前的顾曜就不值得信赖,而是……
  柳月阑的思绪被一个又一个的亲吻和抚.弄冲得乱七八糟。他无暇再去思考这些,只觉得心中满腔爱意无处宣泄,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这时,天边忽然一片煞白,不远处竟燃起了炫目的烟火。
  柳月阑愣愣地扭头望去——
  几秒钟后,耳边炸开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五彩斑斓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冲上天空,把漆黑的午夜点成了彩色。
  柳月阑慢半拍地露出了笑意,他回头望着顾曜,欣喜地说:“这是你准备的吗?为了庆祝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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