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武侠仙侠>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189节

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189节

  似乎无论怎么做,都逃不开命运的玩弄,即使小事有所改变,甚至面目全非,该结的果依旧会结出来。
  接下来的事同梦中再无甚不同。
  还是在了尘昨夜诵经的佛殿里。
  一尊菩萨。
  四把檀木椅。
  三位凛若秋霜的贵人。
  区别在于苍清知道了沈初揽罪责的原因,他昨夜要紧的私事,正是去了他弟媳阿梨的屋里。
  而这种觊觎阿弟之妻,罔顾人伦毫无道德的行为,自是没法当众说破,他是在保护阿梨,所以梦中的阿梨虽吓得惊慌失措,依旧万分笃定沈初不是凶手。
  那端午小香包,想必就是阿梨亲手缝制赠予他的。
  苍清早间正是故意点破香包引人误会。
  无论是昨夜还是今日早间,有阿梨绊住他,那他大概率在忙着哄人,没时间杀人。
  凶手应当是在江浸月、沈员外、了尘和尚,以及众僧人当中。
  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先问了阿梨身边的女使、婆子,“你们侄郎君今早,可一直在听他弟媳教诲?”
  阿梨身边的小女使先答是,而后有两个婆子也说梨娘子回了厢房后,侄郎君一直在门口道歉。
  说什么“弟妹别气坏身子,婶子知道了心疼,他就得挨骂,求弟妹可怜”以及“辜负弟妹好意,理应挨骂,求看在婶子面上宽恕一回”,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婆子们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大概是没说什么引人遐想的话,或因常提到当家主母江娘子,侄郎君又未进屋里去,婆子就都以为是侄郎君真做错了什么事,怕挨罚在求人别告状。
  又说:“但确实一直在门口逗留着,直到外头出事,侄郎君才离去。”
  苍清思量,想来这二人奸事,阿梨身边的女使是知道的,甚至有帮隐瞒的嫌疑,梦里这小女使吓得抖如筛糠,却从始至终未站出来说出此事,看来与梨娘子主仆情深。
  这婆子指不定也知道些,大宅门里的事向来都是心照不宣。
  而沈员外、了尘和尚,以及其他僧众仆役所言所行,与梦里并无不同。
  倒是今日的江浸月和梦里完全不同,她只是愣着神站在那里,至今未发一言。
  梦里最后江浸月说过她知道凶手是谁,又想到她对沈初的袒护。
  于是苍清赶在沈初认罪前,毫不留情面地问道:“江娘子,见你对沈初格外上心,你同你侄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才没有!”江浸月脸上带着薄怒,“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沈初也忙道:“绝无此事!”
  沈员外眼里的讥诮,没有逃过苍清的眼睛,这一家人的关系,还真是另人捉摸不透。
  团鱼小和尚忽而出声说道:“我昨夜还瞧见沈员外拿着一柄银鞭。”这就是之前在路上他没说完的话。
  姜晚义显然因为此话心绪又有波动。
  他眼神冰冷,目光扫到团鱼身上,看得出已经是对这年龄不大的小孩,强行压下心中怒意,尽量平和地开口:“小和尚,银鞭是什么模样?”
  但团鱼依旧是被“阎罗”吓到了,往了尘身后靠了靠,哭唧唧地答他:“就是、就是那位死去的白小娘子身上那柄。”
  这话一出口,满殿哗然。
  苍清也问:“小和尚,你确定吗?”
  “确定,就在前殿许愿池边见到的。”团鱼瘪着嘴,红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猛点头。
  沈员外立时说道:“不可能!当时荷花池边哪有人,你这小和尚不要信口开河!”
  了尘叹口气将团鱼往身后护了护。
  也就瞬间的功夫,上首位三把檀木椅空出了一把。
  众人都还未瞧清那青衫少年是何时下来的,他就已经反手将刀横在沈员外脖颈处,阴恻恻说道:“当时荷花池边哪有人?”
  身位变化带出的疾风,让众人身上顿生凉意。
  一直从容自若的沈员外,终是显出一丝慌张,“我是去过荷花池,只不过是夜不能寐出来散散心。”
  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怒道:“你们竟信一个三四岁稚童的话?他一个小孩怎可能大半夜在荷花池!”
  “我信。”依旧坐在首位的苍清冷冷应声,又问道:“而沈员外你,有人能替你证明吗?”
  “我能替他证明。”江浸月身子虽在抖,可仍神情坚定地走到沈员外旁边,抬手握住了刀锋。
  掌心处滴下鲜血,落在佛前,她皱着眉,说:“我能。”
  “月娘,你……”沈员外眼里涌出些别样的情绪,似激动似不解,还带着犹疑。
  苍清实是瞧不出个所以,刚想问怎么证明,眼前景象被黑暗吞噬,意识跟着模糊。
  身体很沉,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耳边传来。
  铛——铛——铛——
  山寺苍杳的钟声,如约撞开了晨间薄雾。
  苍清睁开眼,她竟又在自己的床上,梦中梦?
  她走出房门,依旧是料峭春风,吹得她打了个激灵。
  可姜晚义却并不是从院门外,带着桃枝走进来的,他就坐在景观石上,手中无花。
  似乎已经坐了许久,也发愣许久。
  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三娘,我梦见阿榆她……”
  苍清快步从廊下走到他身边,“今日还是五月初二吗?”
  姜晚义点头,“是五月初二。”他神色略显迷茫,“怎么了吗?”
  “我觉得可能不是梦。”苍清迟疑着说出这句话。
  “不是梦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来。”
  苍清率先走回廊下,推开了白榆的房间,屋中无人,香包在地上,破书还在桌沿边,没有任何变化。
  “你的梦中是哪一次?”她问。
  “哪一次?”姜晚义有些不解,“我只是心慌的厉害,努力回想间,隐约记得做了个梦,梦中阿榆被人取走了心。”
  “所以你今日神思不宁,便无心再去折桃枝了是吗?”苍清走出白榆的屋子,又往李玄度的屋门前走去。
  “嗯,你怎么知道我本来要去折桃枝?”姜晚义跟在她后头应声,“你说得哪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苍清没有回答他,站在李玄度房门前抬手叩门,“小师兄,快出来。”
  门很快被打开,显然李玄度本来也要出门练剑了。
  “小师兄,你昨夜做梦了吗?”
  “嗯。”
  “梦到的是我还是阿榆?”
  李玄度面上也是不解之色,犹疑着回道:“是你。”
  “好。”苍清又转身去敲祝宸宁和陆宸安的屋子,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两位依旧是一夜无梦。
  苍清这时才解答姜晚义,她显得异常冷静,“我已经清清楚楚经历了两次你隐约记得,而他们三个一点都不记得的事。”
  这一回,她明明白白将这两次的事,告知给了另外四人。
  “虽不知到底何故,但我认为如果不能在阿榆遇险前寻到她,或是找出凶手,她还会再死一次,而我不确定还有没有下一次重来的机会。”
  另外四人听完面上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姜晚义。
  苍清比他们沉着得多,将四人带到那间出事的偏殿,“大师兄你和小师兄今日就守在这里,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离开这附近,顺便留意殿中和周边。”
  “我和姜郎还有大师姐去找人。”她抬步往月老庙而去,“走,去堵人。”
  在月老庙拦下江浸月和沈员外。
  苍清的视线与江浸月一对上,后者立时紧张地拉紧了身边人的手,但苍清只说了一句话,“动手。”
  而后夜影刀出鞘,阎罗姜晚义毫不犹豫,割开了沈员外的喉咙。
  最先入耳的是江浸月凄厉的喊声,“沈郎!!!”
  鲜血溅在众人身上,姜晚义冷淡地说道:“还好没穿她送得那件星郎色衣衫。”
  话出口,他自己先楞住,星星点点更多的记忆涌上心头,眼里染上猩红之色,面上渐起冰霜。
  “我想起来了……”
  瞧着他渐起疯魔的神情,苍清冲他点头,印证他的记忆同她一样。
  心下思量,姜晚义如今身上穿得还是玄衫,还没到换上青衫的时间线,但他却能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说明这事他们确实是真真切切经历过。
  并且印象深刻到,让原本应当被抹去记忆之人,因痛不欲生、极度哀恸而想起。
  虽不知到底什么原因,但绝不是做梦这么简单。
  一旁的江浸月蹲伏在沈员外的尸身前,满脸不可置信,“你们、你们……怎可随意杀人!”
  她面上惊恐悲痛之色,绝不似作假。
  苍清冷声回道:“他的嫌疑最大,杀了他,我的阿榆就少了个威胁。”
  陆宸安没有之前的印象,不忍地别过脸,“小师妹,其实把他们绑起来也是一样的。”
  苍清还未回话,耳边响起晨钟声。
  铛——铛——铛——
  她睁开眼,果然又在床上。
  没有多做迟疑,稍作洗漱,就冲出屋子,门一开,廊下站着姜晚义,似乎等了有一会。
  他的脸色很沉,“醒了?阿榆房间我已经瞧过,还是一样。”
  这回不仅是隐约记得,而是完全想起。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