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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娘 第63节

  赤红着眼的秦殊听着她左口一个她活该,右嘴一个怨她小产坏了她游玩兴致,抬臂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得犹如在看一具尸体,“闭嘴!”
  被甩开手,踉跄着不稳往后退的许素霓瞳孔瞪大,满是不可置信的拔高着音量,“秦拂衣,你凶我!”
  要知道从认识到成婚多年,哪怕她做了很多惹他生气的事,他也从未凶过自己半句,现在居然要为了宋曼娘那个女人凶自己!
  “你凶我,你凭什么要为了那个贱人凶我!”拳头攥紧的许素霓咬着牙,昂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你现在为了她凶我,等下是不是还想要为她对我动手!”
  额间青筋突起的秦殊深吸一口气,气势凌厉得犹如身处尸山血海,“你明知道她怀有孩子,她身子弱还要动手。你是真以为朕不敢对你动手吗,还是不敢废了你这个皇后之位!”
  梗着脖子的许素霓寸步不让,气血上头的把自己脸凑过去,“打啊,反正我打了她一巴掌,你正好为她打回来。”
  “至于那个孩子,你要是不解气大不了把我这个皇后废了,好让你心心念念的宋曼娘坐上来!”
  怒极反笑的秦殊盯着她这张不知悔改的脸,云纹宽袖一甩就往外走去,“好,既然这个皇后你不想做,朕自当满足你的要求。”
  第56章 为何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
  许素霓在他说出废后二字时,指甲掐紧得骤断,瞳孔骤缩得一度忘了呼吸,随后是呼啸而来的滔天委屈迫红了眼,咬得腮帮子发酸道:“秦拂衣,你要是胆敢废掉我的皇后之位,信不信我死在你面前!”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在气头上说的口不择言,他怎么能答应!
  他不应该是要哄着自己才对吗?还是说他,真的存了要废掉自己好让宋曼娘上位的想法。
  秦殊脚步顿住,随即再次往前走去,“随你。”
  “皇后残害皇嗣,燕啄皇孙,朕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暂禠夺六宫掌权之职,即日起回翊坤宫闭门思过。”
  不让委屈化为泪珠滚落的许素霓在他真的离开后,无措得想要追上去解释,解释那只是自己的一时气话。又在他轻易说出禠夺她掌权之职,还要让她闭门思过后,犹如被一击重锤狠狠砸在身上。
  砸得她两眼发黑,砸得她身形轻颤,站立不稳就要往后倒去,好在及时被白玄扶住。
  刹那间,许素霓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齐齐涌到鼻间,最后化为一颗颗泪珠从眼眶滚落。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他的妻子,要不然怎么会真的要她让出皇后之位,好给宋曼娘坐上是不是!
  公孙葳蕤追上即将走远的男人,嘴巴张了又张,也只是说出,“陛下,臣妾想此事另有隐情,且此事同皇后娘娘无关,还望您能收回成命。”
  眸底阴鸷的秦殊带着沉沉讽意,“和她无关,要不是她的一巴掌,宋修仪肚里的孩子怎么会没。齐夫人可知道,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
  要不是念在她是自己的皇后,秦殊又怎会留她性命,而非直接抹了她的脖子。
  要知道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亦是他期盼了许久的孩子。
  “你说,此番皇后打的究竟是宋修仪,还是朕的脸。”积威已久的男人即便语调是平静的,仍令人听出了雷霆万钧的肃杀之意。
  “皇后娘娘和陛下成婚多年,陛下难道不清楚娘娘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吗。臣妾不希望陛下冤枉了娘娘,更不愿见到陛下和娘娘心生嫌隙。”公孙葳蕤想到那个秘密,只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重新回到屋内的公孙葳蕤落在珠帘垂垂的内间,抬脚走了进去。
  即便屋内开了窗,又点了熏香,仍有淡淡的血腥味未散去。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装了。”走进来的公孙葳蕤,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女人,直接点明来意,“你根本没有怀孕是不是。”
  手指深陷进床单里的宋令仪睁开眼,无辜道:“夫人在说什么,为何妾一句都听不懂?”
  “我是大夫,我不但知道你没有怀孕,就连为何会大出血都是因为你在来月信前服用了大量藏红花。”公孙葳蕤走到床边,神色复杂,“女子在来月信期间服用藏红花,会导致血崩。要是再服用益母草,香附,牡丹皮将会导致月信提前加剧血崩,我不信你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公孙葳蕤想到她还会否认,直接扔下一枚重弹,“若我没有记错,宋修仪的外祖家曾出过好几位太医,就连宋修仪本人,也对医学多有研究。”
  宋令仪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捂着唇,忽地发出一声嗤笑,笑得宛如勾魂的深山精怪,“夫人有如此奇思妙想,不去写话本倒是屈才了。”
  公孙葳蕤知道她这是变相的承认了,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个谎言,皇后娘娘有多自责,陛下甚至为此迁怒于她。”
  宋令仪不在装傻,反而靠着床头坐起来,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自己垂下的发丝,“然后,夫人想要从我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夫人又想做什么?”
  她听到秦殊为自己呵斥许素霓的时候,倒真真感到稀奇。
  她还以为秦殊会将许素霓抱在怀里,安慰这不是她的错。
  毕竟她在外人眼里,只是失去了一个孩子,许素霓却失了一国之母的体面。
  公孙葳蕤抿了抿唇,骨指半屈轻叩桌面,面容严谨,“我希望你能主动和陛下坦白,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怀孕。就连所谓小产,都只是来了月信。”
  杀意顿生的宋令仪眼眸半眯,带着挑衅,“如果我不照你说的做,会怎么样?”
  “我会如实禀告陛下,皇后娘娘,说你假孕欺君一事。”公孙葳蕤让她主动坦白,是想着即使陛下再生气也会念在她坦白从宽,对她从轻处置。
  要是她假孕一事由别人嘴里说出,她就只会落得一个欺君之罪。
  宋令仪瞬间敛去笑意,十指紧扣住床单,芙蓉面升冷的盯着她,一字一顿,“你说和我说,二者都是欺君之罪,有什么区别吗?”
  “我会为你解释,说你不是有心欺骗,只是误以为自己怀孕了,我想陛下肯定不会怪罪于你。”只会庆幸她只是来了月信,而非真失了个孩子。
  宋令仪觉得她的话当真天真得近乎愚蠢,眼底泛起温柔笑意的抚上,因来月信后开始酸胀下坠的小腹,“夫人还真是心善,明明你自己都能做的决定,居然还愿意交给我选择。”
  但对宋令仪来说,这种善良的选择,才是真正的残忍。
  好比在杀羊之前,会好心的告诉正在悠闲吃草中的羊,说我马上就要宰了你来吃肉煲汤。
  诚如她所说的那样,公孙葳蕤得知她根本没有怀孕后,她能直接将此事禀告给陛下皇后二人,或是私底下为她保密。
  偏她选择了两边都不讨好的做法,随后叹了一声,“我认为你有知情权,我身为医者理应要将自己看见的一切公之于众。你也许会说我过于理想化了,但我做不到看你因一个谎言失去生命,我也不希望有人因为你的谎言备受委屈自责。”
  宋令仪听着她自认公正,实际藏私的话,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到了后面逐渐变得尖锐刺耳。
  笑着笑着,是宋令仪双手捧住脸的崩溃大哭,“自我夫君走后,你们所有人都欺我辱我羞我!与其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让我直接随我夫君去了。”
  公孙葳蕤自认她不算真正的好人,更非恶人,又怎能无动于衷,遂劝道:“我并没有逼你去死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过错。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谎言,皇后娘娘她有多自责。”
  不但被禁足翊坤宫,还被禠夺了皇后掌管后宫的权力。
  宋令仪抬起泪流满面的一张脸,失声控诉,“你只看见皇后受到的委屈,那你可曾见过我受的委屈。我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又怎会想到假孕的办法。”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难道我想活下去在你们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吗!”宋令仪不顾身上的酸软不适,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泪流满面的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
  “求你,求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就当是放我一条活路可好。”
  “皇后娘娘只是受了点委屈和愧疚,可是陛下一旦知道真相,我真的会没命的,就连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我。”
  公孙葳蕤在她跪下来后,是有过诧异和震惊的,伸手就要扶她,“我若是帮了你,我就对不起皇后娘娘,对不起。”
  被拒绝后的宋令仪眼角划泪,避开她的搀扶就往窗边跑去,“反正明天等陛下知道了真相,我终究难逃一死,倒不如现在这样死了个干脆。”
  “最起码这样,我还能死得体面一些,死得有尊严一些!”
  公孙葳蕤真的害怕她会想不开,急忙上前阻止,“宋修仪,你冷静一点,我并没有逼你去死的意思。”
  随后不解的轻叹道,“我自始至终只是想让你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对你而言就那么难吗。要是你从一开始没有说谎,兴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宋令仪嘲讽,“你丈夫在外面有人了,还背着你有了个三岁的孩子。我看见了他们密谋说要杀你,可我没有告诉你,我只是告诉你,你夫君在外面有人了,你难道也能做到和我一样的冷静吗。”
  公孙葳蕤下意识否认,“你说的二者关系并不存在。”
  眼神发狠的宋令仪趁她不备,猛速抽出发簪刺向她脖间。
  她知道杀了她后会很麻烦,甚至根本找不到理由解释。
  此刻的她却顾不上那么多,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必须死,一定要死!
  察觉到有凉风袭来的公孙葳蕤迅速避开,随后转过身一手夺簪,一只手往她肩膀一推。
  手上簪子被夺后,本就来月信体虚的宋令仪被这一推,身体踉跄着就往后退。
  后腰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她瞬间倒吸一口寒气,死死咬住嘴唇,身体蜷缩着才没有发出痛呼声。
  公孙葳蕤看着地上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明知她刚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仍对她生不起多少愤怒。
  抿了抿唇,说:“刚才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只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你不主动向陛下认罪,我会亲自告诉陛下。”
  心情沉重的公孙葳蕤推门出来后,正看见阿弟神色凝重的站在不远处,难免笑着打趣,“你就那么不放心我。”
  齐信过来牵住妻子的手,见她无事,才轻叹一声,“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害怕那位会对你动手,好在你没事。”
  “我觉得她不像你说的那样。”公孙葳蕤掩下屋内发生的一切,随后又点评了一句,“她看着倒是个可怜人。”
  在她崩溃流泪着喊出她想活,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求自己的时候,公孙葳蕤有过短暂的动摇。
  只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就算她再可怜也不是她伤害别人的借口。
  她从一开始没有选择用谎言欺骗,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这一切,只能算是她的咎由自取。
  齐信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阿姐,人不能光凭表面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但你要记住宋曼娘此人不仅危险,更像是一条潜藏暗中的毒蛇。”
  公孙葳蕤不以为然,“她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要是她真的有像表面无害,我又怎会让阿姐小心她,反正你以后离她远点。”阿姐性子单纯又仁善,他实在害怕阿姐会被欺负。
  公孙葳蕤不愿说她,转而问起,“皇后娘娘现在还好吗?”
  齐信摇头,“阿姐和她关系好,你去看看她吧,最好劝她主动和陛下服软。”
  要知道在此之前,即便陛下再生气都不会轻易说出废后的话来。
  宋曼娘那女人,决计不能再留了。
  第57章 富贵险中求
  宋令仪在公孙葳蕤离开后,就像是惊弓之鸟般咬着指甲盖,惶恐且不安。
  视线时不时往窗边,或是紧闭的房门望去,因为她怕,怕天很快就亮了,怕她先一步同秦殊拆穿她假孕的真相。
  凭什么许素霓那么好运,只要是个人都愿意帮她!
  所有人都想要她死,她偏要活着,该死的人是他们才对!
  蝉衣出去时,自然被守在外面的人拦下盘问,“站住,你要出去做什么。”
  “我家小主今日刚小产,婢子想出去买些小主未出阁前爱吃的糕点,想着小主吃到后心情应该会好些。”挤出泪水的蝉衣又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们,“还请两位大人通融通融了,我定感激不尽。”
  “行,不过记得早点回来,知道吗。”
  “婢子晓得。”
  得以出去后的蝉衣怀里揣着小姐给的信,直奔城西外,每年这个时候,二小姐都会在城西外支起一个粥铺为姨娘家人祈福。
  正在布施的宋美窈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待见到远处的人,当即将木瓢递给丫鬟,就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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