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林砚紧闭着眼,长睫颤抖,死活不肯睁开。
“起来,朕唤人备水,伺候你沐浴后再睡。”萧彻拍了拍他的脸颊,手感滚烫。
林砚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散的水汽和浓浓的惊慌:“不不不!我自己去!不用陛下伺候!”
他是真怕萧彻兴致上来,非要亲自“帮忙”洗澡,那场面,他光是想想就恨不能原地蒸发。
强烈的羞耻心战胜了身体的疲软,林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把掀开被子,也顾不上身上黏腻不适,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下龙榻,随手抓起一件不知是谁的寝衣胡乱披上,脚步虚浮却又快得像逃命般,踉踉跄跄地冲向了殿后专设的浴间。
萧彻看着林砚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没忍住,倒在榻上闷声笑了起来,笑声愉悦而畅快。
等到林砚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刷干净,带着一身水汽和沐浴后的清香,做贼似的溜回内殿时,发现地上散落的文书已经被收拾整齐,龙榻上的寝具也换了一套全新的,干燥而柔软。
萧彻已经倚在榻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书,见他回来,便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
林砚脸颊又是一热,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飞快地钻了进去,再次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地转着,就是不敢看萧彻。
萧彻眼底漾着笑意,吹熄了床头的灯烛,将他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
“睡吧。”他在林砚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黑暗中,林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身后是萧彻可靠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疲惫和困意如潮水般涌上,林砚小声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往身后的热源里又缩了缩,很快便沉沉睡去。
萧彻听着他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把人从被子卷里薅出来收进了自己的手臂之间。
心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感填满,皇帝陛下也有了寻常人的惦记。
看来,日后得多找些“公务”,留他的林侍郎在宫中“夜谈”才好。
这样的“夜谈”,多多益善。
第92章 放他爹的螺旋屁!
林砚和褚晔在户部公廨那堆积如山的宗室账册里埋头苦干,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的霉味和褚晔身上淡淡的墨香,林砚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百年老账腌入味了。
第一百零一次感慨,穿越前给缺德领导做ppt,穿越后给皇帝男朋友的奇葩亲戚算烂账,社畜的命也是命。
就在林砚对着某位郡王的离谱账单翻白眼时,林府的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白得跟刚刷的墙似的。
“少、少爷!不好了!府门口、府门口……”小厮跑得太急,话都说不利索。
林砚放下手里的账册给小厮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家里发生了何事?慢慢说。”
小厮喝了水,又猛喘几口气,总算把舌头捋直了:“有个无赖汉,带着个媒婆,在咱们府门口嚷嚷,说、说……”
小厮难以启齿,压低声音:“说咱家小姐赠了他定情的手帕,他跟大小姐两情相悦,非要进府提亲!还说、还说大小姐除了他没人能要了!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林砚一股邪火“噌”地就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放他爹的螺旋屁!
他妹妹虽说性子活泼些,但也是正经官家小姐,平日里出门都有丫鬟婆子跟着,规矩极严,怎么可能被这种下三滥的货色近身?还送定情信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分明是冲着毁妹妹名声来的。
林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被萧彻撸了爵位怀恨在心的荣阳郡君,除了那个老太太,林家最近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旁边的褚晔也听明白了,当即拍案而起,清瘦的脸上满是怒容:“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污蔑官家小姐清誉!林兄,我同你一起去会会这个狂徒!”说着就要撸袖子冲出去。
林砚虽然气得肝疼,但脑子还没糊涂,一把按住即将暴走的褚晔:“褚兄且慢,你穿着这身官袍出去,跟一个市井无赖当街理论,赢了也是以官身欺压百姓,落不到好,反而容易授人以柄。”
褚晔一愣,看了看自己,发热的脑子冷却下来:“难道就任由他在那满口喷粪?”
“自然不是。”林砚松开他,眼神冷冽,“对付这种拿着块破布就敢上门碰瓷的垃圾,还用不着你褚侍郎亲自下场,免得脏了手。”
褚晔放心不下,找了个同僚帮自己和林砚向张厚朴告假,随林砚回家。
马车一路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的辘辘声。
林砚坐在车里,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褚晔在一旁看着林砚冷硬的侧脸,忍不住道:“林兄,你打算如何应对?这种人,讲道理怕是讲不通的。”
林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讲道理?跟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讲?他既然敢来,无非是仗着众目睽睽,觉得我们官宦人家要脸面,不敢把他怎么样,最好能逼得我们为了息事宁人,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他好一步登天,吃上软饭。”
真是短剧看多了,以为全天下的天鹅肉都那么容易被癞蛤蟆叼走?
林府离户部公廨不远,马车一路飞奔很快就到了林府所在的街口。
果然,远远就看见府门前黑压压围了一大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跟看大戏似的。
人群中央,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绸衫,勉强算得上人模狗样的男人,正挥舞着一块水红色的手帕,唾沫横飞地嚷嚷着:“就是这家的小姐,与我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这帕子就是信物!你们瞧瞧这绣工,这料子,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吗?分明就是官家小姐的物件,我与林小姐那是郎情妾意,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她除了我,还能嫁给谁?今日我带了媒人前来,就是要堂堂正正提亲,快让我进去!”
他旁边果然站着一个涂脂抹粉的媒婆,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王婆我说媒几十年,这男欢女爱的事儿见得多了,林家小姐既然已经是我们王公子的人了,就该赶紧成就好事,也免得传出去不好听不是?”
围观的百姓们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有鄙夷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将信将疑的。
林砚的马车停在人群外围,他深吸一口气,对车里的褚晔道:“褚兄,你就在车里,千万别下来。”
说完,林砚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向自家大门。
管家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迎上来,压低声音急道:“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和表少爷都不在,就小姐在里头,老奴怕惊着小姐,没敢让她出来。”
林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目光冷飕飕地扫过那个还在叫嚣的男人和媒婆。
那男人见正主来了,还是个年轻俊朗的官员,气焰非但没减,反而更嚣张了些,把手帕几乎杵到林砚眼前:“你就是林小姐的兄长?来得正好,快让你妹妹出来,我与她情投意合,今日就把亲事定下!”
林砚没理会那几乎要怼到鼻子上的手帕,甚至看都没仔细看那帕子一眼,他只是上下打量了那男人一番,然后发出一声嗤笑。
“你说你与我妹妹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那男人挺起胸膛:“当然!”
“哦。”林砚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那我问你,你是何时、何地,与我妹妹相识的?当时有谁在场,可以作证?”
“啊?”那男人显然没料到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卡壳了一下,眼神开始飘忽,“就、就是前些日子,在、在城外踏青的时候遇到的!”
“前些日子?具体哪一日?城外何处?踏青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俩看对眼了?”林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我记不清具体日子了!反正就是遇到了!一见钟情不行吗?”男人开始胡搅蛮缠。
“一见钟情?”林砚真是无语笑了,“好,那我妹妹出门,身边必有丫鬟婆子跟随,你说你们私定终身,赠送信物,当时她的丫鬟婆子可在旁边?她们是谁?你指出来,或者说出名字,我立刻叫来对质。”
男人的额头开始冒汗,支支吾吾:“当时、当时就我们俩……她、她让下人避开了……”
“避开?”林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她一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让你一个陌生外男屏退左右,单独相处,还赠送贴身手帕?你当我林家是什么门风?又当我妹妹是什么人?”
围观人群顿时嗡嗡起来。
“是啊,林家可是书香门第,规矩大着呢!”
“这无赖分明是信口开河!”
“拿着块不知从哪儿偷来捡来的帕子就敢上门讹诈,真是黑了心肝!”
那男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强辩:“反正、反正这帕子就是她的!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