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什么?”萧彻语气平淡。
  林砚一个激灵,赶紧收回视线,胡乱找了个借口:“没、没什么,臣就是觉得,陛下今日胃口似乎不错。”
  他总不能对大老板说“陛下臣觉得您很寂寞,不如臣来陪陪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萧彻哼了一声,没接这话,转而道:“北戎的旨意,下午便拟出来,朕看过无误后,即刻发往中书省。”
  “是,臣回去就办。”林砚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还有。”萧彻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安兴坊的宅子住得可还习惯?若有短缺,让内务府去添置。”
  林砚赶紧摆手:“习惯习惯,陛下赏赐的样样都好,什么都不缺,臣一家感激不尽。”
  【岂止是习惯,简直是老鼠掉进米缸里,开了眼了。】
  萧彻:“……”不要把自己比作老鼠。
  “既如此,便好。”萧彻压下那点无语,起身,“时辰不早,你也回去办差吧。”
  “是,臣告退。”林砚行礼,退出了侧殿。
  走出太仪殿,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林砚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心里那种“老板对我好像真的好得有点过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赏赐、升官、同席用膳、甚至关心他住得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君臣相得了。
  林砚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上辈子救了老板的命?
  还是说……他真就好我这口……办事风格?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反正是好事!
  林砚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迈着轻快的步子往翰林院值房走去。
  赶紧把旨意拟出来,晚上还能早点回家。
  至于皇帝陛下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和“小偏爱”……
  林砚表示,只要俸禄给够,房子给大,他都可以。
  毕竟,这样的神仙老板,打着灯笼都难找。
  第39章 而这一切,似乎都绕不开那个人——萧彻。
  林砚揣着提前下班的快乐,脚步轻快地溜出宫门,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回到安兴坊御赐的宅邸时,夕阳的余晖刚好给朱漆大门镀了层金边。
  一进正院,就见他娘文韫正坐在廊下,面前摊开好几本厚厚的册子,旁边还堆着几个打开的箱笼,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眉头微微蹙着。
  文韫抬起头,见到儿子,脸上露出笑意,随即又叹口气:“可不是嘛,陛下这些日子赏赐不断,又是金银锞子,又是皮料缎子,还有那些物件,都得一一登记造册,心里也好有个数,再加上你和你爹的俸禄,还有职田今年收上来的租子,不算不知道,一算真是……”
  她顿了顿,像是被某个数字惊到了,手指在算盘上某个位置点了点,抬眼看向林砚,眼神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恍惚:“砚儿,你猜猜,咱们家现在满打满算,能动用的现银有多少?”
  林砚看他娘这表情,心里琢磨着,陛下赏赐丰厚他是知道的,但具体多少还真没概念。他试探着猜:“呃……五百两?” 这在他看来已经是笔巨款了,现银哎。
  文韫缓缓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林砚声音有点发飘。
  文韫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外人听去:“整整两千三百两有余!这还只是现银,旁的贵重物品还不算在里头”
  林砚感觉自己好像被巨大的黄金馅饼砸中了天灵盖,砸得他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泼天的富贵,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文韫看着儿子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吓傻了吧?娘刚开始核出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陛下的恩赏实在是太厚重了。”
  厚重?这简直是扛着金山银山往他家砸啊!
  林砚猛地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娘,那墨儿的嫁妆可以备得更丰厚了,到时候十里红妆,看谁还敢小瞧咱家姑娘!”
  想到妹妹林墨,林砚心里就软乎乎的。
  那丫头从小懂事,在舅舅家的女学读书,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文韫闻言,笑容更欣慰了些:“是啊,总算能宽宽松松地给墨儿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她合上账册,又道:“说起墨儿,前儿来信了,说今年寒潮来得早,学里怕路上不好走,会比往年早半个多月放学子们归家。”
  林砚一听,高兴起来:“那太好了,墨儿什么时候到家?我去接她。”
  “就这两三日了。”文韫笑道,“不止墨儿,你舅舅家的表哥文恪也要一同来咱们家小住。”
  “文恪表哥?”林砚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想起这位表哥,“他不是因为守孝错过了上一科春闱吗?”
  “正是呢,这一等就是三年,如今出了孝期,正好赶上明年的春闱,你舅舅的意思,是让他提前来京城适应适应,也好静心备考,咱们家如今地方宽敞了,你表哥来了也有地方住,正好和你们兄弟俩做个伴,切磋切磋学问。”
  林砚对那位沉表哥印象不深,但亲戚来了自然是要欢迎的:“那是自然,表哥来了只管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尽管说。”
  他看着眼前宽敞的庭院,库房里堆满的赏赐,想到即将团聚的妹妹和前来备考的表哥,一种安稳富足的暖意裹住了心脏。
  而这一切,似乎都绕不开那个人——萧彻。
  若不是陛下破格提拔,厚赏不断,他们一家或许还住在租来的宅子里。
  林砚摸着下巴,开始深刻反思,人家老板做到这个份上,又是升职加薪又是分房还包家具保姆团队的,他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职场礼仪,礼尚往来嘛。
  可是……给皇帝送什么礼?
  金银珠宝?
  人家皇帝缺他那三瓜两枣?说不定内库角落里堆的都比他的好。
  古董字画?
  他也不懂鉴赏,万一送个赝品,马屁拍马腿上,乐子就大了。
  林砚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送什么才能既体现他诚挚的感激之情,又不会显得俗气或谄媚,还能让陛下感受到他这颗忠诚可靠的心呢?
  三日后,林砚特意告了半日假,颠颠地往城外去接人。
  在城门附近等了一会儿,就见官道上驶来一辆风尘仆仆的青篷马车。
  车帘一掀,先跳下来一个穿着半旧青衫、身形清瘦、背着书箱的年轻人,正是表哥文恪。
  他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穿着鹅黄袄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下车——正是妹妹林墨。
  “哥!”林墨一眼就瞧见了等在那里的林砚,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小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带着舟车劳顿的疲惫,更多的是回家的兴奋。
  “慢点慢点!”林砚赶紧迎上去,顺手接过文恪手里的一个小包袱,“表哥,一路辛苦了。”
  文恪显得有些拘谨,拱手道:“砚表弟,劳烦你来接我们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林砚笑着拍拍他肩膀,然后上下打量林墨,“嗯,长高了点,就是好像瘦了?在舅舅家挑食了?”
  “才没有。”林墨抿嘴笑,眼神却不住地往林砚身后那辆明显比舅舅家马车气派不少的车上瞟,“哥,这是你雇的车?看着真不错。”
  林砚没说这是家里的马车,马车也是萧彻叫李莲顺配置的,自然不会寒酸。
  “走吧,先回家,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们了。”林砚含糊道,没直接说,更没提宅子的事,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马车驶入安兴坊,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轩昂气派,林墨扒着车窗,眼睛越睁越大。
  “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好像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吧?”她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连一旁沉默的文恪也面露讶异,忍不住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没走错,快到了。”林砚憋着笑。
  当马车最终在那扇气派的朱漆大门前停下,门楣上虽然还空着匾额,但门前的石狮子和整齐肃立的门房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墨下车,看着眼前这高门大院,小嘴微张,彻底懵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林砚的袖子:“哥,这是哪里啊?我们不是回家吗?”
  文恪也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宅邸显然超出了他对“林家”的认知。
  林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接过门房殷勤递过来的东西,对两人道:“没走错,这就是咱家,进来吧,娘等着呢。”
  直到走进庭院,穿过抄手游廊,看到听到动静迎出来的文韫,林墨才终于相信,眼前这雕梁画栋、庭院宽敞的大宅子,真的是自己家了。
  “娘!”她扑过去,抱着文韫的胳膊,又是惊喜又是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们怎么住到这里来了?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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