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瞿渚清思绪恍惚了一下。
  他上一次易感期的时候，楚慎是陪在他身边的。
  那是他第一次在楚慎信息素安抚下度过的易感期。
  太让人沉溺美好总是乱人心神。
  以至于他都险些忘了，这样的安抚以前没有过，以后也很难再有。
  “你腺体本来就有伤，现在又被植入监视器再伤一次……”齐卫给瞿渚清上药的手都在发抖，“下一次易感期，你难道指望你哥会救你吗！”
  瞿渚清低着头，缓缓摇了摇。
  “他在极域也很危险，不能来。”他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瞿渚清那尽可能平复的情绪中，没有多少对自己的悲哀。
  只剩下最后一丁点儿，对楚慎的担忧。
  他不知道楚慎在极域到底有多少威信和权限。
  但无论多少，楚慎都最好不要跟他这个指挥官扯上太多关系，否则一定不会好过。
  齐卫最终是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再多说了。
  瞿渚清在乎楚慎，胜过在乎自己太多。
  说什么都没有用。
  ……
  极域一年四季都那么冷，天一阴，就又下了一场大雪。
  楚慎倒在雪地里。
  余祝无论怎么喊，都再喊不醒他。
  楚慎将余祝带回极域的地界，就撑不下去了。
  他外伤虽然不多，但被爆炸震出来的内伤实在是太过于严重。
  若非脑海里还徘徊着要将余祝全须全尾的带到安全的地方这么一个念头，他恐怕早就倒下了。
  楚慎伤得太重，需要大量鲜血，还要立刻进行手术。
  余祝虽然会配些药，却根本不会手术！
  “老大，就要到了，你醒醒啊……”余祝哭花了脸。
  他想要带楚慎先回去，这样他至少能去拿药。
  但楚慎此刻已经陷入昏迷，他凭借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把楚慎带回去。
  就在余祝泪水落个不停的时候，一队人向着他们悄然靠近。
  余祝隔着泪眼看向来者。
  是赤幽。
  “哟，这不是我们极域第一杀手吗，被反杀了？”赤幽捂着口鼻，像是分外嫌弃那血腥气。
  若是换做平时，余祝肯定会不服气的躲在楚慎身后怼上赤幽几句。
  但现在，却没有人能将他护在身后了。
  余祝回头看一眼楚慎，突然毫不犹豫的在赤幽面前跪了下去！
  “求，求你，救救老大……”余祝跪在赤幽面前，重重将头一下下磕在地上。
  他额头立刻被磕出明显的血印来，应当痛得厉害。
  但余祝早已顾不得其他了。
  “只要你能救老大，要怎样都可以，求你了！”余祝的恳求带着哭腔。
  原本满是嫌弃的赤幽突然顿了顿，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阴笑着俯身：“怎么都可以？你确定？”
  第88章 余祝答应赤幽条件
  余祝抬头看向赤幽时，撑地的手都向后缩了缩。
  那是一个下意识抗拒的动作。
  赤幽平日里没事就捻着佛珠，看起来倒是温和，但余祝深知他那份血染的温和远比楚慎表面上的冰冷残忍千万倍。
  楚慎不止一次的告诫他，不要跟赤幽有任何接触，就是怕他像今天这样跟赤幽扯上关系。
  余祝的确是犹豫了。
  可当看向已经陷入昏迷的楚慎，心头的那点犹豫却很快就被击溃。
  楚慎伤得太重了，他仅有的药救不了。
  能救楚慎的，只有赤幽了。
  “怎样都可以……”余祝抬起头，目光坚定又决绝。
  没有什么比楚慎更重要了。
  反正他左右不过一条命，赤幽要是想要，那就当用作交换也无妨。
  在余祝做出决定的一瞬，赤幽已经站起了身。
  他转身，同旁边的属下说了句什么。
  那人离开后，不多时就带着一个匣子折返。
  赤幽笑着接过打开，放在了余祝的面前。
  “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赤幽俯身凑近余祝，含笑的眼眸看向余祝震颤的眉眼，“你之前在李柒危险期的时候，给他的药。”
  余祝眼神猛的一震。
  他下意识的看向已经昏迷的楚慎。
  楚慎一直以来都不让他将他会制药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怕的就是他最后落得怀璧其罪的下场。
  余祝也确实将自己的能力藏得很好。
  除了为楚慎做过几次减轻危险期反应和补充供血的药，平时就算自己试药也都会及时销毁，不会留下任何成品。
  但也就是那几种给楚慎做的药，余祝留了些许以防万一。
  “所以……阿柒也是你的人！”余祝难以置信的往后跌坐在地。
  他前段时间，将那些药给了李柒。
  李柒与他年龄相仿，平日里关系也算是不错。
  而且李柒在楚慎手底下三四年，他一直把李柒当兄弟。
  那时候李柒恰好危险期，却被派了个异常紧急的暗杀任务。
  余祝怕他出事，心一软就给了他一些自己做的药。
  这些药，怎么会落到赤幽的手里！
  “他竟然是你的人？！”余祝藏不住心思，震惊和愤怒都写在了脸上。
  赤幽细细观察着余祝眼神的变化，笑得越发的肆无忌惮。
  他用手里捻着的佛珠抵住余祝下颌，逼迫他抬起头：“什么阿柒阿八的，极域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说罢，赤幽直起身，假意惋惜的叹了口气。
  余祝眼神中的愤怒，在这一刻一点点被惊惧溶解……
  他没有想到李柒会背叛，却也更没有想到赤幽连自己的人都能下杀手！
  “他，他把药交给你，你却杀了他……”余祝一句话抖得断断续续。
  极域这种地方，人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有的人像余祝一样，天生就有异化者的血脉，不需要a-31，混一口饭吃活下去倒也不算太艰难。
  但还有一些人，是因为注射了a-31才异化的，为了活命，每个月都必须注射那昂贵到近乎奢侈的药，除非有足够多的钱，否则，就得拿命去拼。
  李柒就是需要拿命去拼的那种。
  所以他虽然跟余祝年纪相差不大，却常年接触极度危险的任务，受伤也是常事。
  他为了活下去，已经足够拼命了。
  但那些任务没要了他的命。
  他最后却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了赤幽的手里。
  余祝双眼通红，浑身都在发抖。
  背叛的那一份怨恨已经彻底被生死两隔的悲哀冲散了。
  前几日还在笑着跟他说以后有了足够多的a-31就要离开极域的人，如今永远留在了这片肮脏不堪的黑暗里。
  “好了，人死灯灭，再怀念下去可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赤幽双眼含笑，柔声说着，“还是先看看还活着的人吧。”
  他说着，目光落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楚慎身上。
  楚慎身上看不出多重的外伤，但脸色却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就连唇色都已经暗淡得让人心惊，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余祝颤抖着抓住楚慎染血的衣袖，再忍不住无声的哽咽。
  他绝望的低下头，没了刚才的愤恨，只有认命般的哀伤。
  “你，你要我，怎样……”
  余祝知道那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有不再是一死了之那么简单。
  但他不得不向赤幽低头。
  赤(f)(n)幽看着余祝极力隐忍的模样，满意的笑了笑。
  他踹了踹放在余祝面前的匣子：“你做的这些药，没多大用处，但做法倒是有意思。”
  余祝的药看起来粗制滥造，甚至药片都大小不一，实在不像是有效的样子。
  但效果却非同一般。
  赤幽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异化药剂的稳定，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可现在余祝不但能减轻危险期反应，还能用掺和了少许生血的药，就解决他们异化者无法自行修复损伤的问题！
  若是余祝能为他所用，a-32或许也不是异化药剂的最终形态。
  赤幽看向余祝：“我要你帮我研究异化药剂，这应该算是你擅长的了吧，就这么简单。”
  余祝眼睛眨也不眨的死死盯向赤幽，肩头轻颤起来。
  研究异化药剂……
  说起来轻巧，但若是真的新研究出一种药剂，又会间接害死多少人？！
  余祝虽然一直被楚慎保护得很好，没有介入过极域的纷争，但却也知道研究异化药剂意味着什么。
  楚慎若是知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的！
  “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要死的是崇幽，又不是你。”赤幽摆了摆手，竟是准备转身。
  “等等——”余祝抬起头，泪水在这一刻决堤。
  他能不答应么……
  “我答应你，你先救老大！”余祝哽咽道。
  赤幽却不急不缓：“但这只是我的条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