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听闻快要到了,韩轻舟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到官邸歇一会儿了。
妫州刺史一早就得了消息,带了妫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城门口候着。
苏司阳的车架到的时候,便听得外头一群人的声音响起。
“臣等,恭迎中书大人。”
听到这话,苏司阳便觉得有些火大,之前阿玉同他说过,她同官府的人说过盛华的事,可官府之人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便是妫州刺史,高雍?”
苏司阳连车架的帘子都未掀开,这是一点面子都未曾给高雍留。当着大小官员甚至还有那么多随从的面,高雍的脸色当即有些挂不住。但心里更多的,是担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了这位中书大人。明明他远在妫州城,从未见过苏司阳。
他敛了心神,小心谨慎地应声道:“回大人,正是。”
“太后娘娘前往万疆山礼佛,銮驾途经妫州迁安坡时遇山匪劫杀,其贴身宫女求助于你刺史府,你竟将人赶了出来?”苏司阳陈述这话时,语气颇为平淡,可一字一句犹如千斤重的石头,落在高雍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扑通”一下,他腿一软,马上就跪下了,朝着苏司阳的车架一边磕头一边道:“中书大人,下官冤枉啊,妫州城外的迁安坡,前段时日确乎有商队被劫杀,可下官并不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车架。至于大人您说的,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来求助之事,下官更是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苏司阳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既一无所知,那本官问你,劫杀商队的山匪,可擒获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未……未曾。”高雍结巴地应声,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无论那商队是否是太后娘娘的銮驾,距离商队被劫杀,已经过了将近月余。”苏司阳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接着慢悠悠地开口道,“连山匪都未曾擒获,高雍,你这妫州刺史,做得倒是清闲啊。”
话说到这,高雍连忙朝着苏司阳的车架磕头道:“还请中书大人再宽限几日,下官定能……”
高雍的话还未说完,苏司阳便抬手敲了敲车壁,车夫会意,驾着车往城内驶去。他从皇宫径直赶来,并未换车架。车架的制式还是中书令的规制,车架宽敞且大,车的檐下还用白漆绘了几只白鹤。看着便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用的,加上轻鸿、韩轻舟还有带着的兵马开路,路上行人,无不避让。
到了刺史府,苏司阳并未客气,径直进去,坐在了正堂主位之上。高雍在城门外见苏司阳进城,管不得许多,忙夺了一匹马跟在后头。
苏司阳落座之后,高雍忙让下人去沏茶。苏司阳这会儿没功夫理会他,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盛华。不管是人,还是……尸身。
婢女很快端了沏好的茶上来,高雍忙道:“苏大人,这是妫州上好的梨花观音茶,您尝尝。”
苏司阳眼皮轻抬,瞥了高雍一眼,他的眼神冷冰,还带着好些鄙夷不屑。高雍见了,立刻噤了声,不敢说话。堂下之人,也全都噤若寒蝉。苏司阳朝着旁边的轻鸿看了一眼,轻鸿会意,拿出背上箭桶里的卷轴,在高雍的面前展开。
高雍微抬头,就看见一个女子的画像。穿着华丽的凤凰牡丹服制,眉眼带笑,举止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但又不同于旁的女子,她虽带着笑,可那笑,疏离凉薄,又能瞧出几分野心与城府来。
“这是……”高雍疑惑地开口,虽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敢妄自开口。
“这是太后娘娘的画像,让画师临摹,布满全城。能寻到太后娘娘者,赏金万两,良田千顷,封官赐爵。”苏司阳看着自己在路上日夜不休画的画像,莫名有些伤情,开口同在场所有人道。
“下官愚钝,此前听闻一男一女已经落崖,那女子,极有可能便是太后娘娘。迁安坡的崖……”下头的人说到这,便顿住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苏司阳听了这话,抬手端起旁边刚奉上来的,滚烫的茶。慢慢地摩挲了一圈茶盏的边缘,出声道:“本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人一下便明白了苏司阳的意思,垂首恭谨地应声道。
“韩大人。”苏司阳转而同韩轻舟道。
“苏大人。”韩轻舟应声看向苏司阳。
“听闻太后娘娘是落了崖,让刺史府的人开路,我们即刻就下崖去寻。”虽是商量的意思,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这一路上苏司阳有多急,韩轻舟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此事已经拖了这么久,已经拖不得了,加之他也担忧谢玄。现在去寻,他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
韩轻舟有些迟疑地看向苏司阳,开口问道:“大人也要同去吗?”
“自然。”苏司阳毫不犹豫地应声道。
“一路上日夜兼程,大人不如留在府中好好休息,我带人下崖去寻便好。”韩轻舟接着提议道。一路上,他们除了必要的休息,其余时间便是在赶路。苏司阳除了赶路,入夜之后,还在画盛华的画像。白日能在马车上睡,可马车上颠簸,即便能休息,也休息不了多好。
苏司阳淡淡地应声道:“不必,用过午膳,我同你们一同去。”
苏司阳既如此说,韩轻舟也没有坚持的必要,遂点点头应声道:“好。”
——
“好香啊。”余净凑近锅边仔细闻了闻,锅里的热气连同糖的甜腻气味混合在一起从锅沿慢慢地飘上来。
李云一边抖着手上的筛子,一边叮嘱道:“归荑你离得远一些,油溅到就不好了。”
“哦,好。”余净乖乖地应声,往后退了一步。
李云将筛子里炸得金黄酥脆的糖果子抬起来,倒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碗里。
余净眼睛早就盯着了,眼巴巴地看着李云将糖果子倒出来,轻轻咽了咽口水问道:“大姐,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李云手上还在忙活。
余净伸手去拿,灼热的温度让她捏起又立马放下了:“烫烫烫。”
“怎么了?没事吧?”李云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拿起余净的手看。
“没事没事,就方才被烫了一下。”
“小心些。”李云见无事,叮嘱了一句,接着回过身,继续炸糖果子。
“嗯嗯。”余净笑着应声,拿起一条放进嘴里。糖的甜,面粉的香酥,在嘴里翻腾。余净一条都还未吃完,忙开口夸赞道,“大姐,这个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李云宠溺地笑应道。
余净突然想到谢玄:“我拿些给谢玄尝尝吧。”
”好,去吧。”
谢玄正在后院劈柴,他劈得认真,未曾注意到余净过来了。谢玄依旧穿着粗布衣裳,浅淡的青色,袖子挽上去了一些,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余净站在廊下,脑海里莫名浮现谢玄在榻上时,那双手……
白日宣/淫啊!余净一惊,忙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子的那些画面甩出去。
谢玄注意到余净,停下动作看向余净,只见余净一个人站在廊下,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脸红了好些。
“鹊鹊。”谢玄唤了一声。
余净循声看过去,笑着应了走到谢玄的身旁。
“大姐方才做了糖果子吃,给,刚炸好的!”余净将手上的糖果子递过去。谢玄抬了抬他握着斧头的手,示意脏。余净便伸手喂到谢玄的嘴里。
天气比之前已经热了好些了,谢玄劈柴额角出了不少汗。余净看见谢玄额角的汗,摸出怀里的帕子,微微踮起脚给谢玄擦拭。
谢玄正吃着,冷不丁见余净突然凑近。她给他擦汗的神情很是认真,谢玄一时也有些发愣。突然心里腾升起一股冲动。
余净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玄已经偷亲完退回去了。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得逞之后的开心和恣意。余净忽然想逗逗谢玄,一下就沉下脸来。
谢玄见余净忽然沉下脸,又低下了头,以为余净生气了。忙将手上的斧子放下,低头去看余净:“鹊鹊。”
余净压着嘴角,待谢玄凑近之后,抬头,飞快地亲了一下谢玄的唇。谢玄一怔,意识到自己被骗,哑然失笑。
“鹊鹊何时也会唬人了?”
“跟你学的啊。”余净应声应得快,跟个稚气未脱的小孩一样。谢玄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余净的头。
明明她是明艳不可方物的长相,明明她的年岁比他大好些,但此刻未施粉黛站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稚气的模样,真的很像小孩。
“糖果子好吃吗?”余净挑眉问谢玄道。
“好吃。”谢玄应声,将手放下。
“那我再去给你拿些来。”余净说着转身便跑开了。谢玄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同余净相处越久,就越觉得,她生性纯良,全然不像传闻中那般心狠手辣。
——
入夜,余净在沐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换洗的衣裳忘记拿了。想着若是唤谢玄的话,必然也会惊动李云同孙军。若是惊动他们,那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