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站站站站,站住!”
“你你你,你二,二二人,做做做,做什,什什什么的?”
江箐珂一听,在帷帽下暗自吁了口气。
她庆幸自己反应够及时,才没有被谷丰发现。
江止明显也听出了此人就是谷丰,将抓到的白猫塞给江箐珂后,转身抬起双臂,懒步转了一圈,给谷丰看了眼他一身的行头,还甩了几张符纸给他。
最后捋着八撇胡,又顺了顺下巴上的假胡子,端起了道士的腔调。
“贫道乃太白山太白观弟子是也。”
“近日听闻京城有妖物作祟,特奉道心而来,欲擒邪祟,以靖天子之安,庇黎庶之生。”
谷丰不自在地用手推了推胸前的两个大馒头,摆正位置后,拿着未出鞘的剑指向江止。
“跟,跟跟,跟我,走,走走,走一趟。”
江止知晓谷丰担心事情败露传出去,会坏了李玄尧的计划,遂替他打起圆场来。
“何必呢!”
“想来小兄弟也定是同道中人,故意扮成女子夜行,来诱妖收妖的吧?”
谷丰压根不吃这一套。
拔剑出鞘,直指江止。
“少少少,少废,废废,废话!”
话落,他又掏出一个信号弹。
用牙扯开绳索,信号嗖地一声冲天,登时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谷丰说打就打,丝毫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桃木剑在手中耍了几个剑花,江止接连格挡了谷丰几剑。
可几剑扛过,一把桃木剑愣是被砍成了好几截。
见状,江箐珂将滚灯朝谷丰砸去。
寒光闪过,滚灯被剑斜劈成两半,烛火也被剑气瞬间冲灭。
江箐珂扔下怀里的猫,趁机偷袭。
她一只腿绕到谷丰的脚后跟,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后,抓起江止的手,飞也似的朝巷口跑去。
却在巷口被突然出现的四个“惠贵妃”和四条白狐围堵。
“露,露露露,露馅儿了。”
“抓抓抓,抓他们。”
“封封封封,封口!”
谷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掏出被压扁的馒头,随手扔到一旁,并朝江箐珂和江止身后疾步而来。
前面四个人则提着剑,步步紧逼。
身后方,除了谷丰,便是巷子里那堵高高的墙。
当真是逃无可逃。
江箐珂和江止背靠着背,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
二对五。
还好。
江止小声道:“我三,你二。”
“......”
江箐珂翻了白眼,“你二!”
话落,她便朝着一个“惠贵妃”主动冲去。
长剑径直刺来,她身形一侧,险险避过。
剑锋贴面掠过之际,随风而动的帷帽垂纱被剑气削断了半截。
而她却抓准时机,扣住对方手腕,猛然一折,反压到那人背后。
只听“咯噔”一声脆响,那人手臂便被她生生卸得脱了臼。
江箐珂顺势夺下长剑,开始与另外两人对打。
终究是东宫贴身侍卫,各个身手了得。
江箐珂与江止虽然也是上阵杀过敌的,可若想在不杀死对方的情况,彻底甩掉难缠的东宫侍卫,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看得出李玄尧的这几个手下是忠心护主的,很怕九尾狐妖的谣言真相被暴露,拼了命地要把他们这两个“道士”给活捉或者弄死。
月光静谧如水,夜幕之下却是刀戈相向。
两伙人跑得激烈,追得激烈,打得也激烈。
哼哼哈哈、铿铿锵锵,动静闹得大了,引得好信儿的百姓纷纷将门窗推开个缝,从里面窥探着外面的情形。
花瓣混着数不清的符纸满天飞,落在他们的眼里,眼下便是两个甚为狼狈的道士,被九尾狐妖的几个分身,追得满城跑。
直跑,左拐,再右转......
从一条街穿到另一条街,从一个坊跑到另一个坊,直到把那几个人甩得没了踪影。
江止和江箐珂累得半死,蹲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回了客栈。
推开房门的那刹那,黑漆漆的房内,有张大网猝然兜面而来。
逃不掉,终归是逃不掉。
大网之后,又是个黑布袋子兜头而下。
熟悉的嗓音随即入耳:“失礼了,我家主子想与二位道长一会。”
这高冷又装腔的语调,不是谷羽,还能是谁?
第160章 一定得走吗
江止尚不知情,气恼的声音从布袋里传出。
“你家主人谁啊?”
“他妈的中邪了,请人一见的方式这么邪儿门。”
谷羽也不睬他,同其他手下下令:“绑起来,带回去。”
双手被反捆在身后,黑布袋罩着头。
视线受阻,唯有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轧过石板路的声响,从马车外传来,清晰无比地飘进耳内。
身子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可以感知到先是直走了一段路,然后是右拐,直走,再左拐......
甭管怎么拐,总之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去的。
江箐珂与江止背靠着背坐在马车里,紧捆住的双手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对方解绳子。
小动作刚开始没多久,冰冷的剑鞘就隔在了两人双手之间。
谷羽似乎尚不知晓他二人的身份,说起话来,语调也冷硬许多。
“劝二位道长安分点儿,否则,直接剁了你们的手。”
江箐珂怕江止受罚吃苦头,便夹着嗓子好声相求。
“你家主人有事,请我一人去便可,不如放了我师兄。”
谷羽声色高冷道:“少废话!我家主子说见二位,那就是二位,一个不能少。再多嘴,舌头给你们割了。”
“......”
半炷香不到,江箐珂与江止便被带入了东宫。
也不知是东宫的何处,江箐珂和江止被按跪在地上,周遭安静了良久,直到门吱呀而开,有脚步声伴着龙涎香从身边经过。
“殿下,两个造谣的道士,属下找到了。”
谷羽恭声同李玄尧将事情的经过禀报了一遍。
“属下也是运气好,问了几处,正好遇到一个小县城的官吏说见过这两位小道士,说他二人要来京城,还给办了两份通关文牒给他们。”
“于是,属下便连忙带人回京城四下寻问,最后在一家小客栈,找到了二人。”
言毕,江箐珂头上的黑布袋子被人扯掉,连带着那顶遮颜的帷帽也被一同扯了下去。
眼前骤然一亮,通明的灯火刺得江箐珂睁不开眼睛。
她将头压得很低,微微眯着眼,过了片刻,才适应殿内的光线。
怯怯抬眸,她朝身前瞧去,不出所料地与李玄尧那锋锐森冷的眸子撞个正着。
四目交错,江箐珂像是被李玄尧的眼神烫了一下,隐隐抽痛。
而李玄尧似乎早有预料似的,从容平静,脸上并未任何情绪变化。
一旁的谷羽看清江箐珂的脸后,倒是惊诧惶恐起来。
“是太子妃?”
谷羽立马下跪请罪。
“不知是太子妃,刚刚属下多有得罪,还请太子妃恕罪。”
转头看向江止,谷羽立刻上前,扯掉他脸上的胡子,疼得江止呲牙咧嘴地喊痛。
“江大公子?”
江止咬着后槽牙,没好气地冲谷羽凶道:“你他妈的下手轻点会死啊?”
言落,他懒洋洋地跪坐在地上,歪着头,表情颓丧,一副任杀任剐的架势倒像个无良道士。
事到如今,江箐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目光收回,江箐珂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自己主动逃离京城的,现在又自己主动回京城,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很可笑。
面子没挂住,这下碎了一地。
刚来京城第一天就被抓,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算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孙悟空,永远飞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一样,不管怎么折腾,最终还是会被压在五指山下。
可问题是她被抓受罚不要紧,倒是要连累阿兄江止了。
李玄尧乜了眼江止后,同谷羽挥手示意。
谷羽领命,拖着江止,欲带离书房。
江箐珂怕李玄尧降罪于江止,立马又抬头替江止求情。
“都是我的错,不关阿兄的事。”
“要罚要打要杀,都冲我一个人来。”
江止闻言,拖着语调,慢声道:“满满,用不着求。阿兄既然当初答应你,便没怕过这一天。”
李玄尧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江箐珂的脸上,压根不在意江止刚刚说了什么。
他挥手朝谷羽示意,让他快点把闲杂人带走。
房门紧闭,偌大的书房内,终于只剩李玄尧和江箐珂二人。
江箐珂又低垂着头跪坐在那里,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