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纪茴枝下意识贴着他的胸口,直到双脚踩上地面,才吁了口气,细细的喘息着。
她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贺流景的手掌很热,贴在她腰后,像贴了个暖手炉一样,热度透过衣衫蔓延到皮肉上。
贺流景却在想,原来女子的腰这般细吗?他的手掌都快覆盖整个腰肢了,这般纤细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他浑浑噩噩的想着,晃了下神才把手臂收回来,另一只手却仍牵住纪茴枝的手。
纪茴枝试着挣了一下,贺流景依旧没有松手,她不由疑惑的抬眸望去。
贺流景不但没松手,还将人拽至身前,靠近了一些,低声道:“皮糙肉厚也是血肉之躯,既然我没有香囊、熏球可用,就只能离你近点,借你的一用。”
纪茴枝眼角轻微一抽:“……”这人脸皮是不是变厚了?
第52章
马车停在邯王府门前。
邯王早已带领众多地方官等在王府前,看到马车停下,就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仿若十分激动地朝着马车里喊:“皇侄!”
贺流景下了马车,眉目淡淡的抬头望去,不冷不热的唤了一声:“皇叔。”
纪茴枝抬眼,偷偷觑过去。
邯王身材臃肿,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跟庆德帝长得并不十分相似,国字脸,蒜头鼻,唯有一双粗眉跟庆德帝很像。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男子,应该是他儿子,一个身材跟邯王差不多,长着一双眯缝眼,叫贺丁,一个长得虽然清秀,却流里流气,身上微微带着酒气,叫贺牟。
贺牟仗着站在后面别人难以察觉,拿眼睛偷偷往纪茴枝身上瞟,纪茴枝脸上戴着面纱,看不出长相如何,他就盯着她胸前的位置瞧。
金桃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把披风披到纪茴枝身上,给她紧紧的系上绳结。
贺牟这撇了下嘴,把目光收了回去,上前一拱手,对贺流景道:“堂兄舟车劳顿,快进府歇息,父王已经备好了好酒好菜,就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严怀瑾从后面冒出来,忽然大喝一声:“放肆!这是三殿下!堂兄也是你能叫的?”
纪茴枝:“……?”严怀瑾这是把嚣张跋扈的剧本自己用了?
严怀瑾得意的抬起下巴。
他嗓门大,他不怕骂人累嗓子。
邯王父子三人面色紧了紧,一时间脸色都有些难看。
纪茴枝心里憋笑。
生气好啊,越气越容易露出马脚。
姜还是老的辣,邯王最先平复心情,再次露出笑容,“这位大人说的对,是小儿莽撞无礼。”
又转头对贺牟道:“牟儿不得对三殿下无礼。”
“……是。”贺牟神色阴沉,朝贺流景拱了拱手,“是我没有规矩,还请三殿下不要见怪。”
贺流景瞥了他一眼,一脸倨傲的往府里走。
邯王赶忙上前引路,望着贺流景笑得一脸慈爱。
“哼!”严怀瑾从贺丁和贺牟身前路过,趾高气昂地对他们道:“小丁、小牟,以后都长些记性,不要再让本官提醒,省得本官还得浪费口舌教你们。”
贺丁和贺牟满目阴翳,盯着他阴晴不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
严怀瑾笑声张狂,好不得意。
纪茴枝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邯王父子三人在邯州这些年,土皇帝做惯了,恐怕还没受过这份气呢。
“诶呦——”
走在前面的邯王突然被门槛绊了一下,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父王!”贺丁和贺牟大喊一声,赶紧冲过去扶人。
纪茴枝和严怀瑾同时探头望去,生怕错过一场好戏。
邯王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叫着疼,发冠掉了,衣裳沾了一身灰,看起来狼狈至极。
这样的人竟然能养私兵、藏兵器,暗中筹谋谋反。
纪茴枝看出来了,这也是一个演戏派,还是个老戏骨!
贺流景亲自把邯王扶了起来,“皇叔小心。”
“诶呀,年纪大了,不中用了。”邯王一边唉声叹气的站起来,一边偷偷打量着贺流景。
贺流景长相不俗,穿着低调内敛,面色虽然冷淡,却礼数周全,是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郎艳独绝。
除了眼中藏不住的倨傲,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邯王又不着痕迹的看向走在后面的纪茴枝。
纪茴枝被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头戴花鸟缠丝金钗,并着金镶玉的福珠细头钗,细白的脖颈上是八宝镶珠项圈,耳朵上挂着红宝石耳坠,手腕上碧色的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
邯王嗤笑了一声,贺流景如果真的像传闻中一样刚正不阿,外室又怎会这般奢靡,身边的近臣又怎会那般跋扈,可见这个三皇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装就要装彻底,连身边的人都不能露出马脚。
看来京城那些人实在是吹嘘太过,贺流景也不过空有其表罢了。
他做皇子的时候也曾参与过夺嫡,知道这些皇子现在最是会在庆德帝面前讨巧卖乖,在大臣面前装模作样,所以传闻未必为真,只有眼见才为实。
两人各怀心思,面上却一片叔侄亲厚。
一行人穿过垂花门,就见亭台楼阁,整座府邸都已经年久失修,墙皮掉落,色泽暗沉,虽然王府占地很大,但整体布置的很是朴素,院内最具特色的只有各式奇形怪状的石头,配着小桥流水,充斥着一种朴实无华的感觉。
邯王揣着手,笑眯眯道:“皇侄有所不知,皇叔不爱古玩玉石,独爱搜集这些怪石,每逢生辰年节,收礼也只收怪石。”
看惯了贪官,这位‘清廉低调’的邯王可真是独树一帜啊。
纪茴枝在贺流景身后轻轻戳了他一下。
老戏骨都表演这么久了,该纨绔皇子该上场了。
贺流景露出一丝浅笑,骄矜道:“这些丑陋的石头有什么看头,去年番邦进贡的白玉十二生肖那才叫好看。”
邯王面皮一抽,“白玉十二生肖?”
严怀瑾故意嫌弃又讥讽的开口:“王爷连白玉十二生肖都不知道?那白玉十二生肖个个都有半人高,为最清透无暇的白玉雕刻而成,匠人雕工细致入微,把十二生肖雕的惟妙惟肖的,夜里灯一照,白玉细腻光滑,比美人都好看!”
邯王有些绷不住了。
他可是堂堂王爷,哪能容忍一个小小的臣子在他面前放肆,简直是傲慢无礼!
偏偏他要维持憨厚大度的形象,不能跟小辈计较,更不能跟贺流景带来的大臣计较,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咽。
贺流景继续骄矜开口:“现在那白玉十二生肖就摆在我的别院里,是父皇赏我的,皇叔有机会回京见识一下。”
邯王眼中闪过一抹幽暗和厌烦。
他当初也是嫡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黄口小儿还真以为他没见过世面了,竟然敢说什么见识……
纪茴枝偷偷问严怀瑾:“真有白玉十二生肖?”
“有。”严怀瑾顿了顿,小声说:“不过才巴掌大小,三殿下十岁生辰时陛下送他的。”
纪茴枝:“……”
邯王心中气的肝颤,面上却得维持笑容,感恩戴德的说:“那就提前多谢皇侄了,让皇叔也有机会能‘见识’到那样的好东西。”
贺流景故意露出得意的神色,又跟他们说了几件宫中才有的稀罕物,眉眼充斥着骄傲。
严怀瑾在旁边时不时的出声贬低几句邯王府里的东西,顺便说说那些稀罕物有多贵重、有多罕有,简直跟贺流景配合的天衣无缝。
纪茴枝眼看着贺丁和贺牟气的七窍生烟,忍不住在心里憋笑。
邯王虽然笑得愈发灿烂,话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咬牙切齿。
一行人兜兜转转的说了许久,邯王才终于把话题绕到了魏东身上。
“听说皇侄在江城遭遇了歹人?”邯王一脸担忧,“本王听说后急得一夜没睡,不知皇侄有没有受伤?”
贺流景早有准备,顿时露出愤愤不平之色,“是侄儿运气不好,本来是去寻我那外室的,结果竟然遇到了潜逃的贼匪,幸好没有受伤。”
“皇侄以后还是要多多小心,你身份贵重,出门在外要多带些护卫。”邯王说得情真意切,好像并不好奇那贼匪是谁。
“皇叔不必担心,贼匪已经被当场击毙了。”
“那就好,那就好。”
贺流景看着院中景致,仿若不经意般道:“不过那贼匪好生奇怪,死前指着一个方向说什么账册,连死了都盯着那个方向,瞧着十分吓人。”
邯王笑的眼睛眯缝起来,“估计是他吓破了胆,胡言乱语呢。”
“是啊,我后来派人找了,哪有什么账册,恐怕是他死前脑子糊涂了。”贺流景骂了一声:“真是晦气!”
邯王继续陪着笑,眸中暗光深不见底。
邯王父子三人一路将他们送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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