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就……以前教我作画的那位高人,他走南闯北,游历各地山川,吃过很多特色美食。”
  纪茴枝把锅都推给了那位不存在的高人,这些美食的确在民间都能寻到,只是流传的不广,如今知道的人还不多。
  贺流景道:“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高人。”
  “那位高人来无影去无踪,此生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纪茴枝底气不足道:“见高人有什么意思,有机会应该像高人一样出去走走,游历大江南北,吃遍天下美食,这不是更有意思么。”
  贺流景摇头轻笑,“我看是你自己想去。”
  纪茴枝没有否认,若是可以,她当然想过那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
  绣坊开张这日极为热闹,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纪茴枝早早就派人在门前给路过的百姓发喜糖,附近的人得到消息,争先跑来围观。
  梅舒雪、何雨薇、李如霞都跑来捧场,还带了不少贵女来。
  前段时间宫里的妃嫔就用上了萱草花坊的东西,王皇后更是在一次面见命妇的时候,把团扇拿在手里把玩,看起来十分喜爱的模样,引得京中的贵女都对萱草花坊的东西充满好奇。
  不能亲自到场的贵女也早早派人来买,生怕比别人晚了一步,因此铺子还没开张,门口就围了不少人。
  贺流景坐在对面的茶楼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不时看对面绣坊一眼。
  严怀瑾手里剥着花生,不满道:“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会请我喝茶,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茶。”
  贺流景抬眸瞥他一眼,“你有点吵。”
  严怀瑾:“……”真是岂有此理!
  他再吵能有对面的铺子吵么!
  一片喜气之中,绣坊门口挂上了两串鞭炮。
  纪茴枝从绣坊里走出来,朝众人展颜一笑,走过去亲自点燃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小娘子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藕色襦裙,挽着浅色披帛,腰肢盈盈,长发挽起,兴致颇佳的在眉间画了朵萱草花形状的花钿,更衬得五官精致,明艳照人,令人见之难忘。
  她站到一边,看着燃起来的鞭炮,眼中荡漾着喜悦的笑意。
  “这么美的小娘子你也舍得放出来赚钱。”严怀瑾握着折扇指了指,“你自己瞅瞅,路边那几个汉子眼睛都看直了。”
  贺流景目光落在那几个汉子身上,眼睛轻眯了一下。
  “你说你又不缺银子,养千百个她都绰绰有余,何必让她吃这份苦。”
  贺流景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不是画眉。”
  “什么意思?”
  贺流景低头饮茶,没再搭话。
  严怀瑾竟然觉得在贺流景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柔情,他怀疑自己可能离瞎不远了。
  楼下,纪茴枝和田秀娥、于素春一起揭下牌匾上的红布。
  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右下角盖着皇子的印章,众人齐齐鼓掌,有人看字,有人看印章。
  普通百姓认不出来印章是何人的,能认出来的人身份都非同一般,这样一来既不会让百姓感到有压力,还可以给绣坊省去很多麻烦,至少可以保障绣娘们不被人欺负。
  田秀娥和于素春今天都穿了新衣裳,她们笑容满面的将铺门打开,欢迎众人入内。
  铺子里的绣品摆放得整齐干净,绣娘们穿着统一的浅绿色衣裙,看起来生机勃勃。
  能拿出来卖的绣品都是经过纪茴枝严格筛选的,绣工精细,款式独一无二,在京中再找不到第二家有相同款式的铺子。
  大多数贵女本来只是想来凑个热闹,结果走进去目光就被琳琅满目的绣品吸引了,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就停不下来。
  何雨薇本来拍着胸脯跟纪茴枝保证,她要帮忙招揽生意,结果她自己看的比谁都欢,看到每样都想买,恨不能跟买家抢。
  梅舒雪和李如霞拦了半天她才是偃旗息鼓,努力遏制住冲动,让主顾们先买。
  梅玉臻亲自来捧场,还给纪茴枝带了贺礼,只是她神态比上次还要憔悴,站了一会就头疼得厉害,只能先回去了。
  梅五郎和罗氏也送了贺礼过来,他们原本想一同前来道贺,但小梅朵这几日受凉发热,他们要照顾孩子走不开。
  纪茴枝看着梅玉臻的背影,担忧道:“梅夫人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梅舒雪叹息一声,小声说:“纪晚镜要嫁给二殿下,姑母苦口婆心的劝她二殿下并非良人,她都不肯听,姑母气病了一场,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纪国公没阻止?”
  “最近姑父不在家,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姑母已经派人给他送了信,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信。”梅舒雪摇头道:“等姑父回来也来不及了,二殿下去宫里求了道圣旨,如今圣旨已下,纪晚镜已经接了旨,婚期都定了。”
  纪茴枝道:“二皇子乃天潢贵胄,纪姑娘嫁过去早晚都能做王妃,梅夫人为何反对?”
  梅舒雪小声道:“姑母说姑父曾说过,二皇子心思太重,为臣不会安分守己,为君心胸不够宽广,为夫恐会算计太多。”
  纪茴枝觉得纪国公看人还挺精准。
  “姑父一直不想参与到党争之中,姑母也只希望纪晚镜能平稳幸福的过完这一生,他们一生淡泊名利,不知为何会生出纪晚镜这样野心勃勃的女儿。”
  梅舒雪无奈的笑了下,看到何雨薇抱住一扇屏风不放,赶紧走过去拦她。
  那屏风上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兔子,模样憨态可爱,何雨薇正好属兔,她一进铺子就看好了这扇屏风,想买回去,现在有人要买,她抱着舍不得撒手。
  纪茴枝笑着走过去,“等我让人给你绣幅更好看的。”
  “要你亲手画的。”
  “行。”
  何雨薇这才肯撒手。
  茶楼里,贺流景望着对面门庭若市的绣坊,轻轻勾了勾唇。
  “这样干坐着多无聊,不如把那个小郎君叫过来拉二胡。”严怀瑾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我刚才看到他在楼下拉小曲,还挺好听。”
  贺流景嘴角一瞬间拉直,“不行。”
  “为何不行?”
  贺流景放下茶盏,眼皮掀了下,“不想听。”
  严怀瑾嗤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拉二胡的小郎君得罪过你呢。”
  贺流景沉默两息,抬头看向他,“年纪轻轻,不思进取,还耽于享乐,你既然闲来无事,不如回家写文章。”
  严怀瑾:“???”刚才是谁邀他来喝茶的?
  有没有人为他发声啊!
  夜里,纪茴枝高高兴兴地回了别院,她在铺子里忙了一天,晚上又陪着绣娘们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嘴角的笑容一天都没下去过。
  她手里拎着账册,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
  贺流景站在窗边看着她从远处一点点走来,揶揄开口:“纪老板心情这么好,看样子生意不错。”
  纪茴枝转头一看,轩窗敞开着,贺流景站在窗边,身材颀长,面容如玉,月色洒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清辉。
  今日的月亮又圆又大,纪茴枝猜他是在赏月。
  反正不会在等她。
  纪茴枝开心的走过去,隔着窗台,朝屋里的人伸出细白的手腕,“看到了吗?”
  皓白的手腕在月光下白得晃眼,比羊脂白玉都要好看,贺流景晃了下神,微微抿唇:“看什么?”
  纪茴枝嘴角上翘,揉了揉手腕,带着几分骄傲道:“我手腕累得酸疼。”
  贺流景下意识问:“又捶人了?”
  “……”纪茴枝没好气的瞥了他两眼:“是数钱的时候掂银锭掂累的!”
  她是那么暴力的人吗?她除了他也没捶别人啊!
  这次轮到贺流景沉默。
  这手酸的原因着实太过特别。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纪茴枝倚在窗边,看着自己的手,喜滋滋道:“你是没看见,今天绣坊来了好多人,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贺流景唇角勾起,轻轻‘嗯’了一声,“恭喜纪老板。”
  纪茴枝开心的笑了笑,眼眸晶亮地看着他,“你把手伸出来。”
  贺流景心头一跳,“做什么。”
  “你先把手伸出来!”
  贺流景抿着唇,缓慢的伸出手,心跳的莫名有些快,眼睛止不住的朝纪茴枝的手看过去。
  “噔噔噔噔!”
  纪茴枝掏出一锭崭新的银锭放到他手里,“你的分红!”
  “……”贺流景整愣着看向手中的银锭,压下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我为何会有分红?”
  “那块牌匾挂上去就等同于告诉大家我们绣坊是你罩的,当然不能让你白罩。”纪茴枝笑容很甜,语气轻快,“知道你不缺这点银子,全当讨个喜头。”
  贺流景眸色微动,垂眸看向手里的银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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