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纪茴枝想了想道:“那你让人找支炭笔给我。”
梅五郎没有多问,让人把炭笔拿了过来。
纪茴枝转头朝贺流景看去,“殿下,你刚才说你只要一刻钟就能解开这个‘笼中取珠’,你看了这么久,肯定已经知道解法了吧?”
“你想做什么?”
纪茴枝接过炭笔,随手抽出绣帕,“你说我画。”
“……你画?”
“嗯。”纪茴枝头也不抬地催促:“你赶紧说每步应该怎么解。”
贺流景不为所动的瞥了她两眼。
纪茴枝无奈抬头,一双美眸朝他眨了眨,“殿下是要枝枝向你撒娇才肯帮忙吗?”
“……”贺流景沉默片刻,还是怕了她的小拳拳捶胸口式‘撒娇’,徐徐说了起来。
梅五郎站在一旁有些惊讶。
外面的人谁能想到,他们私下相处竟然是这般模样。
梅五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纪晚镜。
纪晚镜正眼中满是妒恨的盯着纪茴枝,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让他有刹那的陌生。
纪茴枝动作飞快的将解锁演示图画好,交给贺流景检查,“你看看对不对?”
贺流景略微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绣帕:“你这是……”
绣帕上用炭笔画着几幅简单的小图,放在一块竟然是全部的解锁过程,这些小图结构清晰,线条直顺,一看就是常年作画的人才能画得出来的。
这种画法既新颖又见所未见。
他想了想,觉得工部挺适合这种画法。
绣帕上带着淡淡的萱草花香,萱花院之所以叫萱花院,就是因为院落里种着许多萱草花,纪茴枝在里面住久了,身上也沾上了淡淡的花香。
贺流景回过神,将绣帕递回去,“画的都对,原来你会作画。”
纪茴枝手托腮看着他,“是不是打脸来的太快了?”
“什么叫‘打脸’?”
贺流景总觉得这个‘打脸’不是单纯掌嘴的意思。
纪茴枝微微一笑,接过绣帕,“就是你现在想起自己刚才说我不懂画时的感觉。”
贺流景想起自己之前的言论,一阵沉默。
……懂了。
纪茴枝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窃笑了一声,转头朝朵朵招了招手。
朵朵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纪茴枝把绣帕交给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香柱已经接近尾声,只剩短短的一截。
梅舒雪面色苍白,心如死灰看着手中的鲁班锁。
黄闻冷笑起来,眼中带着一抹得逞的快意。
梅舒雪抬头,双眼无神的看着黄闻得意的样子,眼前阵阵眩晕,豆大的汗珠从颊边落下。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这辈子都完了。
她将嫁给一个恨她的人,日日被折磨,成为黄家继续威胁梅家的工具。
梅舒雪手指用力攥紧鲁班锁,这种疼痛才能逼迫她冷静。
她努力呼吸着,忽然感觉有香气靠近,一双柔软的小手拿着绣帕在她脸颊擦了擦。
朵朵趴在桌边踮着脚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姑姑,枝枝姐姐让我给你擦擦汗。”
梅舒雪看着小侄女澄澈的眸子,眼眶倏地红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些恩怨在她这一代结束也好,也许她该认命,至少不能再牵连朵朵这一代。
梅舒雪用力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她身为梅家人,就算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
梅舒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接过绣帕,“姑姑自己来。”
她拿着绣帕,低头间发现绣帕上画着一些图样,她愣了愣,细看之后,眼中焕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梅舒雪稳住心神,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朝纪茴枝看了一眼。
纪茴枝朝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梅舒雪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垂下眼睫,飞快将绣帕上的解锁过程记在心里,然后假装弄洒茶杯,将绣帕染湿,让丫鬟连同绣帕一起收拾下去。
她瞟了一眼即将燃尽的香炷,掐准最后的时间一环环解开鲁班锁。
黄闻态度从游刃有余变成了不可思议。
他本来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此刻却一点点坐直身体,牢牢盯着梅舒雪手里的鲁班锁和那柱香。
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梅舒雪手指动作飞快,咔哒一声,成功拿到了那颗鸳鸯珠。
黄闻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不可思议的站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
梅舒雪拿出那颗雕刻着鸳鸯的红珠子,在阳光下细细看了看,然后缓缓攥在手心里,抬起头看黄闻。
“为何不可能?是因为你早就已经打听过,知道我从来都不玩鲁班锁么。”
黄闻没有否认,“你明明不会,怎么突然就解开了?”
梅舒雪沉默的看着他。
黄闻眼中满是怒火,想了一会儿,倏尔变了脸色,“难道你们是故意戏耍我?你之前根本就是装的!”
梅舒雪:“……”得,她还没想到借口,他就已经把理由都想好了。
梅舒雪挺直背,轻抬下颌,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其实听得晕乎乎的。
黄闻越想越深、越想越怀疑,“难道你们家是故意放出消息,就为了引我上钩?”
梅家人:“???”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保持沉默就对了。
黄闻看着面无表情实则已经懵了的梅家人,愈发怒不可遏,“你们好阴险!好歹毒!竟然引我自己把信物送上门。”
纪茴枝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脑补王啊?竟然自己一个人在脑子里排了一出大戏。
黄闻怒吼着冲上前摔碎了鲁班锁,朝着懵掉的梅家人大吼大叫。
纪茴枝扶额,深藏功与名。
……
众人上前劝说,黄闻半天才终于平息怒火。
他阴测测的看向梅舒雪,“第二局,轮到你来出题了。”
“我得与家人商量一下。”梅舒雪道。
她站起身,表面上是走向梅五郎,实际上是走到了纪茴枝旁边。
梅舒雪蹲下身时,眼中已经含了泪,抬头看着纪茴枝,诚挚道:“多谢。”
梅五郎也蹲了下来,假装是他在与梅舒雪密谈,免得黄闻起疑。
纪茴枝看着梅舒雪眼里的泪,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婚事对这个朝代的女子有多重要,所以希望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出嫁,当然能帮就帮。
无论黄家和梅家有什么恩恩怨怨,都不应该由一位姑娘的婚事来承担。
梅舒雪擦干眼泪,看了眼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黄闻,低声问:“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脑袋像浆糊一样,你们说第二关该赌什么?”
纪茴枝低头沉思,她不了解梅舒雪和黄闻,一时半刻想不出对策。
梅舒雪和梅五郎低声商讨了一会儿,也没有商讨出结果。
黄闻等得不耐烦,已经开始出声催促,“磨蹭什么呢?别以为你们赢了一局就能赢第二局。”
梅五郎沉声道:“黄闻虽然性子阴沉,却算是个文武全才,一般的考题恐怕很难赢他。”
纪茴枝若有所思。
她对黄闻不够了解,不知道他擅长什么,而且第一轮黄闻用一个鲁班锁来当赌注,那么第二轮就不能赌太难的东西,免得传出去说梅家欺负人。
她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落在贺流景身上。
贺流景以为她是想向自己求助,微微坐直的身体。
可他等了半天,纪茴枝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贺流景转头望去,发现纪茴枝虽然目光定在他身上,眼神却虚无缥缈,明显不是在看他而是在思考,“……”
“我想到了!”纪茴枝眼睛突然一亮,趴到梅舒雪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梅舒雪听后毫不犹豫地点头,站起身扬声道:“既然黄公子想要将我娶回家,那么就自己来选新娘,选中新娘则算赢。”
黄闻两条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梅舒雪弯唇一笑,让人搬来八面屏风。
“第二轮比试,你要在八个人里选出哪个人是我,我们八个人会坐到屏风后面,隔着屏风把手伸出来,你不许触碰只能用眼睛看,如果你能猜中哪个人是我,那么就算你赢。”
众人觉得这个比试方式十分新奇,忍不住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贺流景默默看了纪茴枝一眼。
不愧是他这小外室想出的法子,果然够古灵精怪。
黄闻不以为然的挑起嘴角,“行。”
他记得小时候梅舒雪的大拇指上长了一颗小痣,很容易辨认她的身份。
屏风很快摆好,屏风后放着八张板凳,黄闻背过身去后,八个人依次落座,其中就包括纪茴枝。
纪茴枝和梅舒雪比邻而坐,两人相视一笑。
比试开始,黄闻胜券在握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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