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卢修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走到精灵们面前，挨个仔细查看，甚至伸手抬起烈刃玫瑰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烈刃玫瑰眼中喷火，猛地扭开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
“嗯……”卢修斯收回手，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成色……确实有点意思。不像是一般的流亡者或者部落民。”
他转向老烟斗，目光锐利：“你们是……‘新月’介绍来的？”
老烟斗心中凛然，知道对方在试探，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谨慎：“新月？大人，小的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咱们这趟活，是……是通过一位南边的老主顾牵的线，说您这儿收‘好货’，价格公道。”
卢修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码头显得格外清晰：“不必装糊涂了。最近风声紧，诺亚王都那边查得严，能弄到这种成色的‘活货’，还敢往我这儿送的，除了‘那位’最近有些‘特殊渠道’的朋友，我想不出别人。”
他虽然没有直接点破“暗影之刃”或“新月”，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在施加心理压力，同时也表明他大致猜到了货物的来源可能不寻常。
老烟斗脸上适当地露出了一丝被看穿后的尴尬和紧张，搓着手道：“大人明鉴……这，确实有些风险。所以，这价格方面……”
卢修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价格好说。关键是，货要‘干净’，没尾巴。”
他再次看向那五名精灵，重点指了指烈刃玫瑰和静水流深，“这两个，尤其是这个眼神带刺的，还有这个看起来像祭司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吧？说说看，怎么到你们手上的？”
这是验货的关键环节，也是在探查底细。
滑头李赶紧接口，按照事先编好的剧本，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炫耀和神秘说道：“大人好眼力！不瞒您说，这批货可真是撞大运了！是在灰岩山脉靠近黑森林的一处古代遗迹外围撞上的，像是一支小型的精灵探险队，估计是没经验的雏儿，被我们设伏包了饺子！费了老鼻子劲才拿下！”
“您看这个，”他指了指烈刃玫瑰，“身手相当不错，估计是护卫；这个，”指静水流深，“好像会点治疗法术；还有那个小个子，”指瑶瑶领先，“眼神灵得很，说不定有什么特殊天赋；那个闷葫芦，”指夜影巡林，“是个好猎手；最后那个，”指千面，“好像是队里最年轻的，吓傻了，但底子不错。”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也解释了为什么这批精灵看起来各有特色，且与普通奴隶不同。
卢修斯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外侧，似乎在权衡。他当然不会全信，但对方的说辞确实能解释这批“货”的异常之处。更重要的是，在精灵贸易被明令禁止的当下，这种“野生”捕获的、带有“探险队”背景的精灵，其稀缺价值和潜在利益是巨大的，足以让他心动并承担一定风险。
“灰岩山脉……古代遗迹……”卢修斯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说破。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五名精灵，尤其是他们身上那些与“战斗”和“野外”相符的痕迹。
良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了商人谈价时特有的表情：“货，我看了。确实有点意思，但风险也不小。现在这行情，你们也知道。一口价，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老烟斗一看，立刻叫起屈来：“大人！这……这也太低了吧！这可是五个活生生的、成色这么好的精灵！搁以前，一个都能卖到这个价！现在虽然风声紧，但物以稀为贵啊！我们兄弟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双方开始了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卢修斯步步紧逼，强调风险和王国的严厉打压；老烟斗则据理力争，突出货物的稀有性和潜在价值。最终，在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远高于普通奴隶但卢修斯认为仍在可控风险范围内的价格上达成了交易。
“成交！”卢修斯最终拍板，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老烟斗。
老烟斗仔细清点了钱币，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喜悦的笑容，将钱袋小心收好，对卢修斯躬身道：“谢大人！那这些‘货’……就交给您了。”
卢修斯点点头，对护卫吩咐道：“带进去，老规矩，先‘安置’好。”
两名护卫上前，粗暴地推搡着五名精灵走了出去。
卢修斯离开后，码头边，只剩下那艘破旧的单桅帆船，以及船边刚刚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交易的一行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
突然，老烟斗，那位刚才还一脸精明谨慎、饱经风霜的中年商人猛地直起了微驼的背脊，脸上那种市侩和紧张的表情褪去。
他伸手扯下了脸上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几乎以假乱真的短须和皱纹贴片，露出一张年轻、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难掩兴奋的精灵面庞，正是魔法科学大爆炸。
“呼！憋死我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朗，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这老奸商的气场真不是盖的，差点就露馅了！”
旁边，刀疤刘那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也嘿嘿一笑，抬手在脸上抹了几下，那道狰狞的刀疤和凶悍的眼神瞬间消失，露出了红烧牛肉面那张带着憨厚笑容的脸。他揉了揉脸颊：“可不是嘛，一直绷着脸装狠，我腮帮子都酸了！不过刚才讨价还价那会儿可真刺激，我感觉自己都快成真正的黑市商人了！”
最夸张的是“滑头李”，那个油滑的瘦高个。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整个人的气质从猥琐精明瞬间变得灵动跳脱，是糖醋排骨，他扯了扯身上有些别扭的衣服，抱怨道：“这衣服料子真差，蹭得我皮肤痒痒的！还有这点头哈腰的劲儿，可把我累坏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一边说，一边还模仿了一下刚才卢修斯审视货物时那种挑剔的眼神，逗得魔法科学大爆炸和红烧牛肉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卸去伪装后的样子，再回想刚才那副“人模狗样”的商人做派，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恶作剧成功后的兴奋和轻松。
“不过说真的，”红烧牛肉面收敛了笑容，看向仓库方向，语气带担忧，“瑶瑶姐、玫瑰她们……现在可是真的深入虎穴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卢修斯说的‘老规矩安置’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危险？”
魔法科学大爆炸拍了拍胸脯，虽然心里也没底，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放心吧！瑶瑶姐机灵着呢，玫瑰战斗力爆表，水流深沉稳，巡林敏锐，千面更是伪装大师！他们五个凑一块儿，就算被关起来，估计也能把那个什么仓库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定等我们下次接应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把里面摸得门儿清，连卢修斯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查出来了！”
糖醋排骨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笑：“得了吧你！还底裤呢！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刚才的表演真是绝了！玫瑰姐那不服输的小眼神，瑶瑶姐那恰到好处的害怕，还有千面装的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啧啧，影帝影后级别啊！我看卢修斯那老狐狸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红烧牛肉面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他们的心理素质太强了。换成是我被那么打量、被抬下巴，估计早就忍不住跳起来了。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尽快找到被困的同胞。”
糖醋排骨看了看天色和周围寂静得有些诡异的码头，搓了搓胳膊：“这地方阴森森的，总感觉有眼睛在暗处盯着。咱们任务完成了，赶紧撤吧？按照计划，我们先回安全点，等泠姐那边的消息，准备下一步接应。”
第183章 战前动员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微弱的光线和声音。
仓库内部空间很大，但堆满了蒙着厚重帆布、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的货物箱，只留下中间一小片空地。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和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气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高处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透进些许昏暗的天光，以及门口附近悬挂的一盏光线昏黄、不断闪烁的气灯。
五名精灵被粗暴地推搡着进了仓库，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那两名押送他们的护卫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紧接着，仓库门再次被打开，卢修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并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槛外，阴影笼罩着他的半张脸，那双锐利的眼睛再次仔细地、缓慢地扫过每一个精灵的脸。
他的目光尤其在他们手上粗糙但结实的镣铐、身上那些精心伪造的搏斗痕迹和污渍上停留了片刻，甚至还示意一名护卫上前，粗暴地检查了一下烈刃玫瑰手臂上一处看起来颇为逼真的“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