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这是一头龙。
一头体型远超任何已知古龙，通体呈现出一种神圣而古老的白金色调的巨龙。它静静地趴伏在那里，仿佛已经沉睡了千万年，与那些巨大的化石和环境融为一体。
艾尔芙莱娅心中震惊更甚。
这头白龙散发出的气息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威严、以及一种带着淡淡悲怆的浩瀚。它的力量性质似乎与生命神力并无冲突，但却截然不同，更像是…时光的化身。
她正要开口，试图与这不可思议的存在进行沟通，或者至少弄清楚对方的意图。
一个低沉、恢弘、仿佛由无数个世界的回音叠加而成的声音，直接在她的神魂深处响起，震荡着她的神格。那声音里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无尽时光的疲惫。
“好久不见，吾友。”
吾友？
艾尔芙莱娅彻底愣住了。
朋友？这头古老而强大的白色巨龙，称她为“友”？
是生命树的朋友？
看到艾尔芙莱娅眼中明显的茫然和警惕并未消散，白色巨龙那巨大的竖瞳中，似乎掠过一丝了然。它并未因此动怒，反而那恢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感慨。
“看来，在神战中，你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遗忘了许多往事，是吗？”
艾尔芙莱娅心中一动，收敛了部分外显的神力光辉，但警惕并未放松，她缓缓点头，声音空灵而带着神性：“正如您所见，我确实失去了许多重要的记忆。您……认识我？或者说，认识过去的我？”
白色巨龙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不必如此戒备，我若对你有恶意，便不会将你拉入这片停滞的时光碎片中来交谈，更不会只是……问候。”
“至于认识……呵，在遥远的过去，我们曾多次并肩，守护那些初生的星光，抵御来自维度之外的贪婪目光。你执掌生命与精灵的蓬勃，而我……梳理时间与龙的脉络。我们曾是……不错的盟友。”
艾尔芙莱娅沉默地听着。
【宿…宿主…】系统糯糯的、带着怯意和震惊的声音此刻才在艾尔芙莱娅意识中响起，【它它它…它是龙神啊！掌管龙族兴衰与时光流转的古龙之神！是一位非常非常古老的古神！和那些深渊邪神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数据库里只有零星记载，标记为‘中立偏秩序’！祂居然…居然是生命树的老朋友？】
龙神？古神？
艾尔芙莱娅心中掀起波澜。
她最近遇到古神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龙神的目光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那恢弘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感：“各有各的苦楚，沉寂的沉寂，遗忘的遗忘，被困的被困…这便是那场战争留给我们的‘馈赠’。”
“我虽长眠于时光深处，但仍能感知到世间脉络的变动。”龙神的声音变得愈发凝重，“我听闻了精灵族的遭遇，那些孩子们……受苦了。但也欣慰于你的归来和他们的复兴。”
“然而，我此次设法引你前来，并非为了叙旧，尽管再见故人确实令我欣慰，而是为了……预警。”
“深渊并未因上一次的挫败而沉寂。那些扭曲、贪婪的存在，正在维度之外积蓄力量，编织着新的阴谋。它们的力量，正如你方才所见的污染，已经开始渗透一些薄弱的世界壁垒，甚至开始影响像那头熔山古龙这样的强大原生生物。”
“那鳞片上的侵蚀，不过是冰山一角，是它们试探性的触须。我能感觉到，一股远比过去更加黑暗、更加有组织的浪潮正在酝酿。深渊的邪神们…准备反扑了。它们的目光，或许很快就会再次投向那些充满生机的世界，包括…你和你子民所守护的这片土地。”
“务必警惕，吾友。混乱将临。”
艾尔芙莱娅微微皱眉。
深渊反扑……
难道之前的神战是因为深渊开启的吗？
不，难道又要有战争了？
精灵族刚刚从漫长的沉寂中复苏，百废待兴，子民们脸上才刚刚重新绽放笑容……难道又要面临如此劫难？
她金色的神眸中闪过凛然：“感谢您的预警，龙神。这份信息至关重要。只是……我缺失的记忆，让我无法完全理解过去的盟约以及深渊的全貌，能否请您告知更多？比如，它们为何选择此时反扑？它们的首要目标可能是什么？而我们……过去的盟友，如今是否还能联合？”
龙神那巨大的竖瞳微微转动：“神战的细节已被时光和混沌模糊，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看清所有因果。那场战争太过惨烈，诸多古神陨落、沉寂或迷失，世界的脉络也因此变得混乱不堪。”
“深渊的本质是贪婪与吞噬，它们渴望同化所有秩序世界，将其拖入永恒的混乱与虚无。它们的反扑，或许是因为感知到了某些关键‘节点’的脆弱，比如你的归来，以及精灵世界的重新复苏。生命的力量越是蓬勃，在深渊眼中便越是诱人的灯塔。又或者，它们在维度之外发现了新的力量源泉，或者找到了某种能够更大规模突破世界壁垒的方法。”
龙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艾尔芙莱娅，看向了更遥远的虚空：“至于目标…你以及其他任何散发着强大生命或秩序光辉的世界，都将是它们的餐桌。而过去的盟友……”
白色巨龙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时光流逝，沧海桑田。许多熟悉的气息已然消散，或许永眠，或许陨落。即便尚存于世，也大多如我一般，深陷于各自的困境或长眠之中，难以轻易苏醒或干预现世。联合…并非易事。”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艾尔芙莱娅的意料，但依旧让她心情沉重。这意味着，在可能到来的危机中，她和她的子民们可能需要更多地依靠自己。
“我明白了。”艾尔芙莱娅微微颔首，“那么，关于这种‘深渊侵蚀’，您是否有更多的见解？”
龙神的竖瞳中闪过晦暗的光芒：“那是深渊力量的一种高级表现形式，并非简单的污染或腐蚀，更像是一种…活性的、具有高度适应性和学习能力的‘种子’。它能分析、模仿甚至逆反它接触到的能量，寻找弱点，伺机反噬或传递信息。”
艾尔芙莱娅心中一凛。
如此说来，那片龙鳞的出现和被带回，难道本身就在某个存在的算计之中？从鳞翅目发现古龙异常，到冰凝识别任务，再到赛琳娜献祭给她…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是否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
【宿主！细思极恐啊！】系统在她意识海里大叫起来，【咱们是不是被当鱼钓了？！】
“不必过于担忧。”龙神似乎再次看穿了她的思绪，“深渊的算计往往宏大而粗糙，善于利用大势和本能，但在细节和变数上并非全知全能。那个冒险者的发现和你的介入，或许在它们的预料之外。而我此次干预，截断了那片鳞片最终的信息传递，它们暂时应该无法锁定你的确切位置。但同样的手段，很可能无法生效第二次。”
这算是好消息。
艾尔芙莱娅稍微松了口气，但危机感丝毫未减。
“我该如何应对？”她虚心求教。面对这种古老而邪恶的敌人，一位古老存在的建议至关重要。
龙神缓缓开口：“净化与守护，是你所擅长的。但针对这种侵蚀，或许需要更本源的力量。寻找‘起源之火’或者‘净光之泉’的痕迹，它们的力量对深渊侵蚀有极强的克制作用。但这些…都极为罕见，大多存在于世界初生之地或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祂顿了顿，继续道：“此外，留意那些看似微小的异常。深渊的渗透往往从细微之处开始，比如心志不坚者的低语，看似偶然的灾难，或者…一些被遗忘的、带有强大怨念的古迹被重新激活。你的那些子民，他们独特的行动方式和敏锐的…‘好奇心’，或许能帮你发现许多容易被忽略的线索。”
不用龙神说，艾尔芙莱娅也打算用玩家。
玩家们确实善于发现各种奇怪的任务和隐藏地点。
“感谢您的指引，龙神。”艾尔芙莱娅真诚地说道。
这些信息无比宝贵。
“时光流沙正在加速滑落，吾友。”龙神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飘渺，周围苍茫的时空碎片也开始微微晃动，变得有些不稳定，“我无法长久维持这片区域的停滞，深渊的注视虽暂时被隔绝，但持续下去仍有风险。”
白色巨龙的庞大身躯似乎变得更加虚幻了一些，那只巨大的竖瞳凝视着艾尔芙莱娅，最后说道：“记住，你并非孤身一人。尽管古老的盟友星散，但希望仍在。培养你的力量，守护你的子民，但亦不必将所有重担独揽于身。有时，看似弱小的火花，亦能燎原。”
“珍重。愿生命的光辉，能再次照亮前方的迷雾。”
第141章 新神态度
生命树冠顶，微风拂过，带起一片细碎的叶片摩擦声。
艾尔芙莱娅眨眨眼睛。
一个恍惚，她就回到了这里，脑中还回想着龙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