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江铭不可思议,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江羽书的眼神锋利如冰刃,身上的冷化成了实质,说出口的话带着嘲讽 :“你现在的遭遇是你活该、自作自受,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铭不敢相信,江羽书心里居然真的不在意他这个父亲……!
  江羽书像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站起身,看着江铭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因为距离连江羽书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徒劳无功的瞪大眼,嘴唇翕张两下,吐出两个字 :“别走。”
  江铭眼神中带着点期盼,江羽书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跟江澄澄断绝关系了,我今天来也是为这件事来的……江铭,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江铭瞪大眼,怀疑他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他仿佛听到江羽书的话了,可是那些话进入他的耳朵却没有进入他的大脑。
  江羽书要和他断绝关系?
  江铭气得呼吸困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怒不可遏 :“江羽书,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爸!”
  这个世界上没有儿子跟爹断绝关系的道理!
  江羽书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的他才是在江铭面前最真实的样子,眼底深处是浓稠的恨意 :“正因为你是我爸,所以我想跟你陌路还要先断绝关系。”
  江羽书看着江铭,深埋在心底的话一涌而出 :“你不止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我妈妈……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很耻辱……”
  江铭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肺管子,让他一句话都说出来,气得浑身颤抖,手指指着江羽书。
  江羽书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 :“下次见面请用职位来称呼我。”
  说完,江羽书转身就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什么被挥了下来,还有痛苦的吼叫声,不断重复着“逆子逆子”。
  江羽书没有回头,听着江铭的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生气,只淡淡道 :“我暂时还不希望你死,但如果你撑不下去了——”
  “病危通知书我会给你签的。”
  身后传来江铭撕心裂肺的声音,江羽书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铭用尽了力气才将桌上的东西挥了下去,一边喘着气,一边满心痛苦的想,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羽书恨他,还要和他断绝关系……
  江铭脸色难看极了,心脏一阵一阵收缩的疼,仿佛压着一块大石,重重地喘了两口气,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江羽书还没走到电梯,就看见医生急匆匆的朝病房赶,江羽书停下脚步,站在走廊等了一会儿,管家走了出来。
  见到江羽书,管家走了过来,主动道 :“医生正在检查,应该是急火攻心。”
  江羽书点点头,管家送江羽书到电梯前,江羽书看着身侧的老管家,他没急着进电梯,轻声道 :“等事情了了,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不用再伺候他了,要哪里都不想去就留在这里,我给您养老。”
  管家脸上露出笑容 :“好。”
  江羽书弯起唇角一瞬,进电梯前转头看了一眼病房,想了想,还是道 :“以后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不用告诉我了。”
  他说要和江铭断绝关系是认真的。
  管家点点头。
  ……
  江羽书离开医院,直接回了家。
  谢梵天不在家,江羽书收拾好行李放在一旁,随后在记忆里回忆之前参加宴会时记住的股东名字。
  江铭住院了,身体虚弱无法承担董事长一职,江氏掌权人该换一换了。
  江羽书是仅次于江铭之外的大股东,但这种高层人事变动需要开股东大会举手表决,他还需要拉拢其他股东的票数。
  江羽书想着回来后要做的事,回忆着打探到的那些老狐狸喜欢做的事,刘董喜欢钓鱼、王董喜欢字画、张董喜欢打高尔夫球……
  除了字画江羽书都不懂,但什么时候该当小辈放低姿态,什么时候该跟这群人平起平坐,江羽书很清楚,重要的不是投其所好,而是他是否有价值。
  知道他们的喜好,只是方便江羽书把人约出来。
  继承公司,无论是因为他是公司创始人的孩子,还是他手里握着的股份,他都是最名正言顺的人选,没有之一。
  而公司下周四就要为江铭这次遇害的事召开股东大会。
  *
  谢梵天回家看到卧室的灯亮着,知道江羽书回来了,快步走进来。
  看到江羽书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敛着眸,眼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谢梵天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就变得柔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江羽书抬眼看过来,谢梵天一顿,笑了笑,收起那份小心翼翼,走到江羽书旁边,歔着他的脸色 :“江铭怎么样了?”
  江羽书说 :“还好。”
  谢梵天一时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合适,江羽书看着他,忽然道 :“收拾行李。”
  谢梵天疑惑,还没等他询问,余光瞥到江羽书放在桌上的一个包,里面应该就装了几套衣服,突然,谢梵天想到什么,惊喜道 :“你要带我回去见外公外婆?”
  江羽书看着他,点了点头。
  谢梵天脸上的表情用惊喜来形容都不准确,应该叫不可置信,和一些莫名的感慨与不容易,让江羽书主动带他回家,这条路谢梵天走了多久,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一下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去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问江羽书 :“他们喜欢什么?”
  江羽书茫然地看过去,眼里写着不解。
  江羽书有些时候很聪明,有些时候又出乎意料的迟钝,比如此刻,谢梵天不由笑道 :“第一次上门,我得带点礼物。”
  见江羽书的外公外婆跟见他爸妈也没区别了,江羽书垂眸不语,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稍许的不自然,片刻才道 :“他们喜欢书法、字画、书籍……”
  谢梵天一听就知道江羽书如今的喜好是受了谁影响,怪不得都说耳濡目染呢,沉思片刻,表示知道了,他爸有一副收藏的某个大家的字画,是从拍卖行拍来的,拿来当见面礼应该够了,至于书籍肯定不能送太普通的,时间紧任务重的,谢梵天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打电话找人打听,有没有什么罕见的书籍。
  他这边忙着,不知道江羽书什么时候走,但连行李都收拾好了,肯定快了。
  那边江羽书看着他打电话的背影,眼里闪过犹豫、纠结之类的挣扎情绪,等谢梵天挂了电话,还是走过去问 :“你爸妈喜欢什么?”
  江羽书原本没把这桩婚事当回事,对韩嫣然和谢父的想法也是可见可不见,自然没给他们准备过礼物。
  但谢梵天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失职了。
  谢梵天看到江羽书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从后面环住江羽书,脸上扬起笑,声音很轻很轻 :“不用管这些,我已经用你的名义给他们送过了……”
  江羽书转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困惑。
  谢梵天得意 :“你不去拜访我爸妈,我还不能以你的名义送礼吗?”
  他慢慢低头,吻上江羽书的唇瓣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注定要跟我在一起。”
  只要他不放手,一直纠缠下去,江羽书就不会离开,而他早就无法放开了。
  江羽书不愿意去见他爸妈,谢梵天除了在韩嫣然他们面前说好话,怕他们对江羽书印象不好,还给两人送了礼,谢梵天不知道这事他妈知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在意他,就知道他对江羽书的决心,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了。
  谢梵天说的太笃定,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一下一下的吻着江羽书,江羽书却没反驳,只是在被亲得晕晕乎乎前,轻轻说了一句 :“下次吧……”
  谢梵天一下就听懂了江羽书的意思,心里一喜……下次江羽书会亲自给他们准备礼物。
  谢梵天难以抑制心内的喜悦和澎拜,下一秒,把人抱着就往床边走。
  ……
  江羽书第二天一早就订车票要回去,即便谢梵天看他精神萎靡,难掩疲惫的样子,再三劝说让他休息一天再回去,江羽书也无动于衷,订了中午的车票。
  吃完早饭,谢梵天拿到从他家,还有他托人找来的礼物,和江羽书一起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路上谢梵天看着江羽书带着点疲惫的脸色,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这一路江羽书几乎是睡过去的。
  等他醒来后已经到了,又转了一趟车,谢梵天跟在江羽书身后,帮江羽书拿着包,看着这荒山野岭、人烟稀少的地方,再看看前方的背影,没说话。
  等看到山上的坟包时,谢梵天便知道了,江羽书是来祭拜他妈妈的。
  两人颇废了一番力气爬上山,到了地方后,看着面前的墓碑谢梵天心里也不太好受。
  江羽书则从那个坚持不肯寄存的包里拿出一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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