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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转凉了,楚北没有再发信息过来。叶惊星把之前整理的那些高中语文资料都打包放到网上卖了,赚了一小笔生活费。他是真不想带高中生了,备课累死了。
  舞室的课倒是继续上了,叶惊星不想去学校的健身房,也不想去操场喂蚊子,运动量都指望着周末在舞室待的这几个小时,更何况他对这个专业实在是没有一点想学好的指望,就这业余的爱好练得还算拿得出手,他实在是不想落下。
  又一个周日,叶惊星从舞室出来,乘电梯下楼,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七位号码。
  今天练得有点狠,他心跳还快着,喘匀了气儿才接起来:“喂?”
  对面大概是信号不太好,声音断断续续,叶惊星皱了皱眉:“您好?”
  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减弱了,一道清冽平和的嗓音带着失真的质感:“你现在在外面吗?”
  叶惊星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嗯,刚练完舞,还没回去,怎么了?”
  楚北说:“快下雨了,你带伞没有?”
  叶惊星看向外面,天上有一朵庞大的灰云飘过来,愣了愣,笑起来:“我还没出门。谢谢你提醒啊,天气预报。”
  之前不还是小神仙吗,现在就变成天气预报了。楚北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但也没挂断。叶惊星能听见他那边很嘈杂,有许多年轻的声音吵吵嚷嚷,有人在打羽毛球,拍子啪啪响。
  课间总共十分钟,也要跑来拨通他号码,就是为了说一句“快下雨了”。叶惊星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耳朵贴着发热的屏幕,莫名有点惶恐,仿佛感受到的是来电人的心的温度。
  他暗暗深呼吸一口,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楚北说。
  “上学不苦啊?”
  “一个人吃苦是很苦,一群人吃苦就很会苦中作乐了。”
  “那看来你人缘蛮好啊。”叶惊星调侃他。
  楚北也笑着假装谦虚:“一般一般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楚北就说:“我要回去上课了。”
  “嗯,”叶惊星正准备挂,突然想起来这原本是个陌生电话,于是问道,“你这怎么是个座机号码啊?”
  “因为这是学校的公用电话啊,”楚北说,“刷学生卡才能用的那种。”
  “噢,”叶惊星说,“你没偷偷带手机去学校?”
  楚北“呃”了半天,才低声说:“主要最近教务处在查……”
  叶惊星竟然也没指责他什么,出乎意料地和煦,楚北觉得自己隔着电话也能看见他脸上那种有点无奈的笑:“好吧好吧,你回去上课吧,好好学习啊。”
  挂了电话,离上课就一分钟了,打羽毛球的同学都收拾东西走了,楚北急匆匆地跑回教学楼,还是没赶上。
  高三搬了新教学楼,他对地形地势还没那么熟悉,踩点不熟练也是常有的事儿。不过今天下午这节课的老师挺严的,看见他打了铃才进来,一句话也没说,抬着下巴往门外一努,楚北叹了口气,自觉拿了课本当门神去了,出门的时候感受到了无数道默默目送的视线。
  他人缘确实好。毕竟大家青春期的自我意识总是很过剩,尤其男高中生们基本都跟摔炮似的,人傻话多爱吹牛,但楚北一点这种毛病都没有,能倾听能接话,朋友之间有矛盾了还能调停,同学都很愿意和他相处。
  他刚刚在走廊上站定,靠窗边的同学就趁老师写板书的时候给他递了张纸条。
  “你没去打球咋还迟到了?”
  楚北瞄了一眼老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同学皱眉疑惑:“你为什么说6?我的话很让你无语吗?”
  楚北这回是真有点无语了,用口型对他说:“打,电,话。”
  同学了然,接着问:“who?”
  楚北习惯了他的散装英语,想了想,觉得和家教老师打电话显得也太爱学习了,有点可怕,所以改口说:“我哥。”
  “你哪来的……哎呀!”一颗粉笔头精准地飞到了同学脑袋上。
  很快,他被赶出来和楚北共患难了。
  同学压低了声音跟楚北接着讲小话:“我这可是为你了才被罚的,你要怎么补偿我?”
  楚北低头看着书,平淡地拆穿了他:“你不就是因为不想听课才说这么大声的吗。”
  “啧。”同学往旁边挪了半步以示不满。
  老师在讲配位化合物,楚北倚着墙壁,越听越困,差一点就要站着睡着,就听天边滚过来一道雷声——下雨了。
  同学颇为感慨地说:“今年夏天雨真多啊。”
  楚北瞥他一眼:“夏天过了好久了。”
  “啊,”同学顿了顿,改口道,“今年秋天雨真多啊。”
  楚北没见过下结论这么武断的:“……明明刚刚才开始下啊?”
  “但是它都要飞到我脚上了啊!”同学转过身从窗户里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哭脸,“老师——”
  老师看看天色,数落了他俩两句,还是把人放进来了。
  楚北回到座位上,转着笔,心不在焉地想,这么大雨,伞遮得住吗?他应该已经回学校了吧?
  等下再去打个电话好了。
  【作者有话说】
  哥挂了电话走在路上一直笑。
  第18章 等你放学一起走好吗
  楚北给自己的校园卡里多充了点钱当电话费,隔三岔五就要跑到楼下打给叶惊星,都是体育课,大课间,还有晚自习下课的那么十几分钟,稍微能聊久点,勉强够他把今天学校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讲完。
  有一回碰上叶惊星在上课接不到,叶惊星嘴上说在学校也没那么无聊吧干什么老打电话,还是无奈地把自己课表发了楚北一份。
  叶惊星挺乐意接他电话的,不如说,通讯录里的任何一个人给他打电话,可能只有叶珏和楚北的来电会让他高兴。他高中光顾着念书,而且觉得同学都很咋呼幼稚,领导老师更是乏善可陈,没创造什么美好回忆,毕业两年多,大部分同学的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了。楚北的高中生活才是真的生活,酸甜苦辣一应俱全的那种鸡飞狗跳的生活,重复枯燥的日子能被他们过出花儿来,恩怨情仇都恨不得打出一张长文挂到公告栏上,其实都是小事儿,只不过他们还没学会遮掩。
  楚北虽然语文成绩不好,但说起身边的人和事很生动,平淡的叙述语气听上去更觉得好笑。他跟叶惊星说一句“我同桌今天让乒乓球给咬了,吓得打嗝打到现在”,能让他挂了电话想起来还乐半天。
  但叶惊星也有点儿担心。楚北是不是有点儿太惦记他了?叶惊星以前的朋友都挺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甚至跟他亲妈都挺淡,意思就是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不需要的时候就有多远滚多远,不过具体多久才能碰上“需要”的时候呢?不知道。
  很多人跟朋友聊天还要续火花,叶惊星就从来没在自己手机上见过火花这玩意儿长啥样。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话多的,但往往找他几次发现被晾着没意思,他们就会跑去找别人聊了。
  楚北隔一两天就给他打个电话,这联系频率对于他来说很高了,但可能这就是一般普通朋友聊天的频次。他也摸不清,一边觉得老是让小孩找他挺不好意思,有空还是多主动联系他吧,另一边又纠结楚北上课能专心吗,是不是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总之他左右脑互搏也没分出个高下,索性顺其自然了。
  周三下午一节是楚北他们班一周里唯一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已经不管高三学生了,集合热个五分钟身就解散,渐渐地很多人集合也不去了,体育老师也逐渐不知所踪了起来。楚北是第一批不去集合的,耽误他打电话。
  叶惊星也知道,在楚北跟他说之前他就猜出来了。他还有点庆幸,这下正好有理由把周三下午的水课翘了,理由正不正当另算,他实在不想再继续听老师在少量的课堂内容里穿插大量《我在美国那些年》了。
  于是他午睡起来就在书桌前边刷着视频等电话,来电界面蹦出来的时候他还稍微等了会儿,响铃两秒才接:“喂?”
  “哥。”楚北喊了他一声,鼻音好像比平时重。
  “诶我跟你说我们领导真是越来越神经了,周考题量改成和大考一样了,今天下午自习还得考语文……”
  叶惊星听他说了两句话,确定了他鼻音确实很重,上回还没有:“你感冒了?”
  “啊,”楚北顿了顿,听声音像是揉了揉鼻子,吸了口气,“有点儿,不严重。”
  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吃药没?”叶惊星问,“是不是晚上空调开整夜了?多少度啊?教室里的呢?你位置冲风口吗?”
  楚北叹了口气,感觉换个记性差点的都不一定能记住叶惊星第一个问题是啥,但还是老实地挨个儿回答过去:“吃了,空调没到后半夜就关了,开的26度,教室里不清楚,一直开挺低的,是离风口有点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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