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因为贺欲燃现在就坦坦荡荡、安安稳稳地坐在他们面前,这份迟来的相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他没有冲动,这次回来,是扎根,是安定,不会让他们再经历四年前那种猝不及防的失去和担忧。
比起去翻那些千疮百孔、可能还会带来麻烦的旧账,他们此刻更愿意举起酒,为贺欲燃终于握在手中的未来干杯。
酒过三巡,贺欲燃和柯漾溜到二楼阳台吹风。
海湾的风带着咸湿的潮气,清吧的招牌在夜色里亮着暖黄光,“1000y”在一众诗情画意的酒馆文艺名里格外显眼。
“这名字有说法?”贺欲燃望着招牌问。
柯漾有点意外:“他没和你说吗?”
贺欲燃其实猜的差不多:“小白?”
柯漾抿抿嘴:“你自己问问呗。反正,不是我取的。”
贺欲燃觉得好笑:“你不是老板吗,这名儿能挂上去不也得你过目,别装。”
柯漾说:“当时开这个清吧也是临时起意,没想过能开长,我俩琢磨了挺久没想好名字,小白就随口提了一嘴,我觉得挺好的就用了,再说了,他对这家清吧挺上心的,他喜欢就行。”
“嘿?当年你们俩可没这么随便就采纳我的意见吧?”贺欲燃故意逗他:“你们都把他宠上天了,我看他说地球是方的,你都得点头。”
“那不然呢?”柯漾挑眉,“总比你这没良心的强,再说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词:“这不是……你留下来的,遗孤吗?爱屋及乌。”
“……”?
贺欲燃:“你这脑子是太久不读书锈住了,还是酒喝太多泡发了。”
“哎呀话糙理不糙嘛~”
“去你的。”
*
从清吧出来,贺欲燃和江逾白手牵着手沿着寂静的海边散步。夜已深,海湾空无一人,只有上涨的潮水缓慢地淹没礁石,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像是大海的呼吸。
他们走到一处无人的小渡口,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跳动的银鳞。
他们接了个吻。
江逾白今晚也喝了些酒,眼神比平时更温润,带着点朦胧的醉意,忽然很认真地说:“喜欢你。”
贺欲燃耳朵发热,下意识地收紧了紧扣的手指,指尖嵌入江逾白的指缝,轻声问:“为什么是一千光年?”
江逾白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狐疑的亮光,就像是映着月光和海潮。
但他只是弯了弯嘴角,半开玩笑地说:“可能是希望清吧能开得久一点吧。一千光年,听起来够久了。”
贺欲燃失笑,戳破他:“别装傻,这又不是时间单位。”
江逾白低低地笑了,没有直接回答。他抬头望向远方墨蓝海天相接的模糊界线,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潮声如低语,将他们轻轻包裹。江逾白的声音不高,却在潮音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燃哥…现在,还会觉得孤独吗?”
周遭的人声鼎沸早已被潮汐的呼吸取代,世界被他们割裂出一寸,独属于此刻。
贺欲燃踮起脚,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同样认真地回答:“你在,就不会。”
江逾白眼中笑意更深,凑近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带着海风气息的轻吻,然后问道:“还记得cx330的含义吗?”
贺欲燃顿了顿,郑重点头。
他回答完,心旋像是被此刻的潮汐无形击中。
那年清吧门口,他们第二次相遇。江逾白也是这样带着微醺的酒意,站在朦胧的光影里,眼神清澈又深邃,回答他:“孤独且罕见的恒星”。
cx330,诞生于宇宙最荒僻的轨道,永恒悬浮于虚空。而与它最近的天体距离,刚好是一千光年。
江逾白满足地笑了,他回望那片深邃的海洋,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像是一个永恒的誓言:“走出第一千光年外,我就在你身边。”
如果逃离孤独是一场永恒的深渊跋涉,那么江逾白,便是贺欲燃的第一千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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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半个月没更了吗竟然……我实在是被上班折磨的蒙头转向了,我以为就一周没更……对不起对不起,看到这里的囤一囤吧,再有最多半个月绝对完结!理解一下可悲的上班族。
第122章 新年
苏瑾宁和沈墨羽年前打了电话催他们一起过年,后来还是被贺欲燃拒绝了。
新年自然是热闹一点好,他也明白苏瑾宁就是怕他们两个一起过太无聊,但总归是去别人家,年老那一辈也都在,怎么样都会拘束,他更想安安稳稳地,陪江逾白过一个只有们两个的新年。
苏瑾宁的想法截然不同。在他眼里,逢年过节亲朋满座才是正经。阖家团聚,喧腾的人气儿里蒸腾出来的才叫真正的年味儿,才叫开心。
他最后还想说点什么,被沈墨羽轻声说了两句打断了。
然后电话又被沈墨羽接过去,声音很温柔:“年后再一起聚,一样的。他就是觉得你刚回上海,第一个新年应该热闹一点。”
怀里的滚蛋在他臂弯睡的正香,贺欲燃摸了两把小猫脑袋,笑着说:“我知道,不用解释。这么长时间,逢年过节你们一直都接小白去你们那过,我明白他的心意。”
对于外人贺欲燃不太清楚,但对于亲人朋友,苏瑾宁是那种想尽办法也不会让你落单的人,贺欲燃总在背后和江逾白说他幼稚,小孩儿心性,但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像个靠谱的大哥。
沈墨羽笑了两声:“嗯,两个人一起过年应该也挺有意思的,新年快乐。”
贺欲燃刚想回个敬,就听见苏瑾宁的声音由远而近:“啥?你也想吗?没听你提过啊,那要不,明年就咱俩一起?”
“起来,啧,谁说咱俩了?”
“那你不说有意思吗?说起来我还真没跟你单独过过呢,诶,要不陪咱爸妈吃完年夜饭咱俩就收拾东西飞巴厘岛……”
“别想一出是一出行吗,现在哪还有票……”
苏瑾宁主打一个自己不理解但老婆有兴趣就尝试,贺欲燃在电话那头听得直乐,沈墨羽随口寒暄两句就给挂了。
贺欲燃刚把熟睡的滚蛋放到沙发边,更粘人的就来了。
江逾白午觉刚醒就看到身边的人不在了,找半天结果看见他在楼底下抱猫,有点挂脸,抱着他的腰不愿意撒手。
“你饿了没?”贺欲燃捋平他后脑睡炸的几根毛,手痒多抓了几把:“要不要我现在做饭?还是我们去外面吃。”
江逾白缓缓摇头,发顶在他掌心蹭蹭,贺欲燃没忍住笑了:“没睡醒?”
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江逾白抬起头看他:“你怎么没在楼上陪着我。”
这突如其来的小媳妇脾气,贺欲燃愣了愣:“我接电话,怕吵醒你就下来了。”
江逾白眉毛松开,眼神都清明起来:“谁?”
这是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了么?贺欲燃哭笑不得:“苏瑾宁他们俩,打电话叫咱俩跟他们一起过年,没别人。”
“啊。”一听是熟人,江逾白又慢悠悠垂下脑袋:“你想去吗?”
贺欲燃面对着他坐下来,整理他外翻的睡衣领子:“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就我们两个过吗?”
江逾白眨眨眼:“嗯,你想的话就去,我怕你无聊。”
“无聊?”贺欲燃挑眉,手指轻勾了一下他的下巴,笑意没收:“你跟我待在一起会无聊吗?”
江逾白摇头。
贺欲燃往他额头上一按:“那你就别说这些让我无聊的话。”
江逾白低低地笑了两声,是刚睡醒时才有的,又沉又哑,听得贺欲燃浑身酥麻。
他凑上去亲了一口江逾白的嘴角,感受到他鼻息烫烫的,就往他唇缝上啄,江逾白的唇珠很饱满,触到舌尖时的柔软让他顿时就失了智。
江逾白撑在沙发上的手忽然绕到他身后,稍一用力,贺欲燃便稳稳落在他腿上。
贺欲燃喜欢这个姿势,能清晰地感受对方胸腔的震动。他低头攫取着江逾白口中的气息,一手揉进微湿的发间,亲到两人都呼吸错乱时,指尖微微收紧,江逾白的头就会随着力道仰起,偶尔没防备时,还能听到一声被极力克制的轻哼。
不知辗转了多少回合,贺欲燃正觉得意犹未尽,却忽然感到颈间一凉,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上衣扣子早已被解开。
穿堂风带着凉意刮过皮肤,他下意识一颤,江逾白趁机将他扑倒在沙发角落,那双刚睡醒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怎么,下黑手啊。”贺欲燃很喜欢他这个表情,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江逾白的唇便落在自己耳廓。
很热,很烫,也很乱的鼻息。
“我说同意了吗,你就解我扣子……”
“谁让你乱动。”江逾白用牙尖轻轻磨他的耳根:“自己开的。”
“真的吗?那你也开一个我看……”他尾音还没说完,手腕就被拉住,落在枕边,被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