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下去玩了会儿猫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贺欲燃哭笑不得:“不赶紧冲水傻站在这干嘛呢。”
江逾白被他拽着走,脚步还有点踉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声音闷闷的:“留证据。”
贺欲燃真是不知道该心疼还是笑。
“你怎么搞它了,待在那好好的还能把你抓了。”
江逾白任由他拉着,目光落在那几道刺眼的伤痕上,又瞥了一眼沙发底下那双慵懒的猫眼睛,闷闷地开口:“它昨天有点拉肚,想抓起来看看,结果。”
他顿了顿,带着点赌气任性,“不想养了,天天要铲屎,要喂粮,买的猫罐头它闻闻就走,换了三种牌子了都不爱吃,现在摸一下还得挨抓。”
贺欲燃听得直乐,怎么有人当“猫奴”当得这么……又卑微又窝囊。
而且这个人还是江逾白,更好笑了。
他故意顺着他的话说:“行啊,那找个喜欢猫的朋友送了?”
他知道江逾白舍不得,就想逗逗他。
“不知道。就算喜欢也不会喜欢它。”江逾白气还没消,他总是一副平静的语气撒娇抱怨,显得更委屈了:“傲娇怪。”
还是头一次看到江逾白被逼成这样,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哈哈哈哈……”贺欲燃晃晃他的手:“原来你不喜欢傲娇的吗?”
江逾白眨眨眼睛:“分情况。”
贺欲燃冲他眨眨眼:“什么情况,人傲娇一点行吗?”
“你不是。”江逾白摇摇头,看起来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你是嘴笨。”
“……”贺欲燃。
“我发现这一爪子还是抓轻了。”
本来想逗他玩,怎么感觉自己被耍了。贺欲燃用棉签使劲往他伤口上按,江逾白“嘶”的一声抽了下手。
“真的。”江逾白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来:“只是嘴笨而已。”
还有一点点爱炸毛,不过捋捋就顺了,但江逾白没敢说,只敢笑。
“滚。”贺欲燃把酒精湿巾甩在他脸上,头也不回的就想走。
江逾白也不恼怒,拽下来扔在垃圾桶,还咯咯咯的笑,拢着他的腰把人拽回怀里:“又不是坏话。”
“那是什么夸人的话吗?”贺欲燃仰躺在他怀里,江逾白就顺力抱着人摇摇晃晃的走出卫生间。
“今天想吃点什么?”
贺欲燃挣了几下无果,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怪异的姿势走到客厅:“都行啊,不过有点想喝你煲的鸡汤了。”
“好……”江逾白尾音噎住没说完,像是被定格住不动了。
贺欲燃以为他是伤口痛了,刚想回头就被江逾白按住了肩膀:“等下,别动。”
“怎么了?”贺欲燃真就吓得没敢动。
突然他察觉到脚腕毛茸茸的触感,一低头,发现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猫少爷正打着呼噜蹭江逾白的脚腕,尾巴缠的他紧紧的,简直跟刚才的不是一只猫。
贺欲燃再抬头看看江逾白,连动都不敢动,脸上面无表情。
“这是他来到这个家第六次蹭我。”江逾白咽了口唾沫,说:“你能帮我拍下来吗。”
……
这诚恳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人生瞬间,错过了就要后悔一辈子。
结果只是被自己家猫主子蹭了一下。
贺欲燃憋的鼻孔都在放大:“还要送走吗?我有个朋友开宠物店的。”
餐桌底下的滚蛋像是听懂了,呼噜声一顿,突然翻过肚皮,露出雪白的小肚子,冲着江逾白“喵”了一声,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贺欲燃挑眉,得,这猫成精了。
江逾白的目光在猫肚子和贺欲燃脸上迟疑了两秒,声音小了半截:“再养养看吧,万一,它改了。”
“噗……”
贺欲燃摇头叹息,边拿起手机帮它录下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边说:“有些人啊才是真的傲娇怪,还是很好哄的那种。”
人一旦养了不黏人的猫就会变得卑微,猫主子偶尔甩过来的甜味都能回味半天,江逾白也不例外。
视频里,他依旧僵着身子不敢动,只有嘴角悄悄翘了起来,滚蛋正懒散地用尾巴尖扫着他的脚踝,一脸:看,这人还不是被我拿捏了。
*
冬日的海边风刮得人脸上发紧,又干又燥的沙粒顺着衣领往里钻。天色渐暗,沙滩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周边几家烤肉摊还支着棚子。
江逾白缩了缩脖子,顺着亮着暖灯的大排档绕到一家酒馆前,瞅见门楣新贴的红底白字标语——“禁止打骂老板员工,长得好看也不行”,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正琢磨着这标语背后的“血泪史”,两道刺眼的车灯扫过来,一辆骚粉色的迈凯伦“吱呀”停在跟前,在黑夜里亮得晃眼。
剪刀门往上掀开,驾驶座上的人探出头,亚麻色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却偏要勾着唇抛媚眼:“站这儿当门神呢?不进去。”
江逾白的目光在那扎眼的粉色车身上多溜达了两圈,才看向车主人柯漾:“什么时候又换的?你这车比酒吧招牌还晃眼。”
柯漾也跟着他欣赏自己的爱车,得意地绕着车头走半圈,答非所问:“帅不帅?白天开出去能晃瞎一片,刚过来的时候海滩边儿还有个身材巨好的姐姐跟我打招呼来的。”
他眉飞色舞的讲方才的艳遇,江逾白不留情的泼了盆冷水:“那怎么没加联系方式,是走太近看见你的脸了吗?”
“……”柯漾用口型:“我去你妈。”
“上大学都学了个啥,说话越来越招人恨。”
江逾白笑出声,指着标语岔开话:“那你这个标语呢,最近没听王康哥跟我说你挨打了。”
“少放屁啊臭小子,就算我挨打也是互殴。”柯漾骂骂咧咧的给跑车落锁:“前两天有个傻逼喝多了闹事儿,非要扒我们女员工围裙,让我一拳头干隔壁医院去了。”
他啧了声又催他:“王康电话里跟我说你有事找我,我都没来得及换鞋就过来了,啥事儿。”
江逾白勾了勾嘴角,难得抬手搭住他肩膀,带着点压人的重量:“不急,先看看你宝贝车。”
说着就下了台阶,手指还在车门上敲了敲。柯漾被拍的一愣,江逾白平时最多犯两句嘴贱,这么亲密地搭肩膀还是头一回,刚要问“你吃错药了”,就见他蹲在车屁股后头,对着blingbling的尾灯研究起来。
“你到底啥事?”柯漾也蹲下来,手在车门上划了两下,“瞅着就不像来研究车的,跟我妈查作业似的。”
江逾白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心情看着不错:“当初不是你说这清吧是我第二个家?自家地盘逛一圈不行?”
柯漾被逗笑了,推他一把:“行啊,住这儿都行,前提是帮我端盘子擦桌,我可不吃亏。”
江逾白笑了一声,挑眉:“都换第三台跑车了,还缺做工的?”
柯漾嘿嘿笑:“资本家就喜欢廉价劳动力嘛。”
江逾白话锋一转:“知道你寒假忙,给你带了个兼职的,我朋友,调酒技术不错,收不收?”
“嘿?”柯漾都破音儿了:“前阵子跟你提这事你白眼翻上天说没空,今儿转性了?”
他咂咂嘴凑过去,贱兮兮地,“算你有孝心,人呢?”
江逾白故意停顿了会儿,笑意没收,扒开他的手:“屋里等半天了,进去看看。”
海边酒馆多,可最火的还是柯漾前年开的这家。主店本就火,不少老顾客大老远追来捧场,热热闹闹的像个熟人据点。
柯漾刚进门就被熟客拽住,塞了两碟糕点过去,又跟邻桌碰了碰杯,一路笑着打招呼往里走。他习惯性想拿抹布擦柜台,手刚伸过去就顿住,柜台光溜溜的,连点水渍都没有,各种调酒器械整齐划一搁置在收纳杯里,长的短的,都分类的仔仔细细。
“这谁收拾的,王康?”柯漾
江逾白端着温水笑:“不知道,可能吧。”
柯漾瞅着吧台上摞得整齐的杯子,皱起眉:“这活可不像他干的,说了八百次杯子要倒扣在杯架上,合着就这次记住了。”
正嘀咕着,江逾白递过来一杯酒,杯壁挂着细碎冰碴:“尝尝?”
“哪儿搞的,变魔术呢。”柯漾接过问:“你调的?还是你带过来兼职的杰作?”
江逾白抬抬下巴,答非所问:“你先尝味道。”
柯漾总说江逾白还是笑起来好看一点,但真当他一整晚笑意就没从脸上下来过之后,总觉得有点胆战心惊。
他皱着鼻子:“用咱俩四年情谊赌你没下泻药。”
江逾白忍不住发笑,在旁边看着,眼里藏着点狡猾:“味道怎么样?”
他没有立刻听到回答,柯漾的表情有点复杂,眉头皱得紧紧的:“谁调的?”
他想说调酒手法到了这个地步根本不用跑到他这里兼职,但话到嘴边,酒里独到的回甘漫上来,辣味还没退,麻了半边舌尖,他哑着嗓子,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