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声色淡然:“你有点累。”
心思也不在这里。
贺欲燃有些错愕,眼睛瞪圆了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继续。
江逾白没说话,想起身离开。
他生气也是不带任何情绪的,贺欲燃知道,所以在触摸离开的最后一秒,他猛地拽住了江逾白的手,将他反压在床头。
江逾白也并没有反抗,一只手臂搪住他的后背,免得他跌下去,然后一如既往平淡,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会怎么做。
直白的眼神才最让人羞涩,贺欲燃心里发紧,逃避开他的注视,低头在他喉结上亲了亲,撒娇恳求似的:“我想继续……”
他手不老实,急着往江逾白衣服底子钻,边跟他接吻边黏糊的喊他:“宝宝……”
江逾白的无动于衷被打破,环着他的腰转身,上下调换,呼吸升温,他边和贺欲燃接吻,边去翻床头柜里的东西。
柜门被打开,又被另一只手决绝的关上。
贺欲燃大口呼吸,沁了水的眸子半遮半闭。
“可以不用……”
不断的神经突触在颅骨内爆裂的刹那,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的理性撞击,碾碎……
江逾白的双瞳泛起暗潮,似乎要比他生气时的脸色还要阴沉,如同暴雨中狂卷的浪潮,从最深处翻涌上岸,重重的拍打礁石,将所有可见物淋湿,吞噬,占为己有。
他这次不是特别爱说话,往常温柔的引领和抚摸也被统统删减,不可挽回的撕扯着贺欲燃的身心。
于是贺欲燃开始极力的讨好,抱着江逾白的脊背,在翻覆中说尽好话。
以往他爱听的,他喜欢让自己说的,还有脑子昏沉时的口无遮拦。
即使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江逾白欺负的更狠,很可能遏住他的后颈,将他压进枕头,也可能是狠狠的在他身上咬下一口,獠牙刺破皮肤,冷热交替,贺欲燃汗水直流。
天色渐暗,江逾白离开,贺欲燃得空喘气,睁开哭到肿胀的双眼抬头看表上的时间。
还有,还早。
所以他抬起酸痛打颤的腿,勾住江逾白的脚踝,迷迷糊糊的说。
“今天,还可以……”
似乎是看他这幅样子实在可怜,江逾白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愿意俯身给一些温柔:“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贺欲燃追上去亲他,但因为体力不支,够到一半又摔进枕头。
“我想,我就是想……”他说,然后又抬手去摸江逾白。
江逾白垂眸看着他向自己索吻,怜爱的在他汗津津的额头亲了亲,但这点不足以满足贺欲燃,他不满的轻哼,缠着他的脖子又勾上来。
那一瞬间江逾白觉得,贺欲燃好像又熟悉了一些,不再那么陌生和疏离,不会在像之前一样坐在床上发呆。
也不会躲在阳台一言不发的皱着眉头抽烟。
但这一切似乎又在天亮那一刻被拉回到原点。
贺欲燃比他要醒的早很多,江逾白察觉到身边有声音时,被褥就已经只剩下余温。
他坐起来,在灰暗的房间里寻找贺欲燃的身影,床头柜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台灯在散发光亮,冷清的很。
短短两天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贺欲燃不在像以前那样,整天都缠着他,挨着他,哪怕是自己做功课也要黏在旁边。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那间空旷的阳台。
四周没开灯,窗户半开,冷冷的夜风将烟雾吹散,贺欲燃低头弹了弹烟灰,屏幕亮起郑淑华的消息。
〈别太累了,你弟弟好多了。〉
而后是贺欲燃在三分钟前回复的那句。
〈我明天回家一趟。〉
早已冷透的肩膀挂上一股沉重的暖意,他呼吸停顿,想回头说话,又被带进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沐浴露香覆盖住呛口的烟味。
他下意识想挣脱,但腰间的手臂就抱的更紧。
无奈,他叹了口气:“怎么醒了?”
埋在他肩窝的脸动了动,恋恋的在他脸侧蹭蹭,哑声你喃:“不要抽烟。”
“不要总是一个人抽烟。”
贺欲燃抿了抿唇,将手里的半根烟碾灭,随后丢到烟灰缸里,摸着他的脸笑了:“对不起啊,最近事情确实有点多,压力太大了,没办法。可以戒掉的,我没有瘾。”
这一刻,江逾白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
问他为什么要凌晨坐在阳台发呆,问他为什么电话这么多,问他为什么这两天像是不喜欢自己了。
更想问他屏幕里被迅速按灭的聊天记录,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但贺欲燃似乎就怕他问到这一步,转过身亲了亲他的脸,江逾白想要寻求安慰,侧过头亲他。
潮湿阴冷的阳台,他们钻进一件大衣,借着窗外天边那一点点鱼肚白,捧着对方的脸接吻。
“江逾白,快要高考了。”贺欲燃忽然问他,笑了笑:“紧张吗?”
两个人并不觉得凌晨在阳台闲聊有什么奇怪,反而江逾白喜欢像现在这样,好像又回到了贺欲燃眼里只有他的时候。
“还好。”江逾白回答他,往大衣里钻了钻,严丝合缝的抱着他“只是很多时候,都很想你。”
贺欲燃愣了愣,有些无奈的笑笑:“怎么扯到我身上?”
江逾白不回答,趴在他肩头享受着最后一点的时光,等天边鱼肚白扩散,第一缕阳光普照,他就要离开贺欲燃了。
“对不起啊,最近事情太多,没能好好陪你。”许久,贺欲燃主动跟他承认了错误。
“不过,等我处理完这些,就每天都接你来我这里,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贺欲燃轻声哄着他,江逾白也安静的听着。
这样的话,是他说过的第二遍,等事情结束,等什么都处理好,但江逾白一次也没等到答案。
江逾白总感觉自己抱的不够紧,像是一松手怀里的人又会像刚才他醒过来时消失不见。
鬼使神差的,他问:“毕业典礼你一定会来吗?”
贺欲燃轻声笑了笑,身后彻夜明亮的霓虹碎钻骤然膨胀成圆圈,漫过他发梢,在睫毛尖端凝结成星光,江逾白简直都快觉得自己是太久没见他做的梦。
“你听话我就去。”
江逾白沉溺在这幅景象,问:“我怎样才算听话呢?”
贺欲燃沉默了一会儿,说:“见不到我,也要开心一点。”
快要天亮了,身后的霓虹灯整齐一片的暗掉,带走了贺欲燃眼尾最后一点梦幻的温柔,江逾白似乎觉的梦碎掉了。
但他来不及拼起。
“见不到怎么会开心。”
可江逾白最想问的,是为什么会见不到。
但贺欲燃只是抱住他,呢喃那些试图让他安心,让不要过多问的安慰。
“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和你说的。”
“我不会一直瞒着你的。”
“对不起,你生我的气也好,不理我也好,都可以,但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江逾白不明白他到底让自己听什么话,甚至自己也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给贺欲燃听,想要他给个答案。
但他知道贺欲燃现在很累,太多问就只是在平添麻烦。
所以他斟酌许久:“那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贺欲燃似乎哭了,眼圈红的不像话,但还是笑着:“什么?”
“下次见面,你可以把烟戒掉。”
江逾白想想,似乎又觉得苛刻,又补充:“或者,让我陪着你把这根烟抽完也好。”
贺欲燃愣愣的看着他。
“不要总是一个人背对我。”江逾白说。
他不知道贺欲燃听没听懂,只听见他答应了。
那他就信,那他就等。
哪怕下一次他还是不能履行,江逾白一样可以在凌晨里摸索到他的身影,掐灭他的烟和他接吻。
仅剩的四个小时,两个人相拥而眠,但其实谁都没有睡着,静静聆听对方忽快忽慢的呼吸,心照不宣的沉默。
贺欲燃让他听的话,在周一放学的傍晚,他得到了答案。
接到苏瑾宁的消息时,江逾白给贺欲燃拨了通电话,但又被他早就料到一般挂断。
他似乎不方便接,所以在微信里给他留言:〈上车吧。〉
江逾白低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终于进了那辆在校门口备受瞩目和尖叫的黑色的卡宴。
苏瑾宁和沈墨羽都在,见到他简短的打了个招呼,神色看不出太大的波澜。
“欲燃都和你说了?”沈墨羽问他。
江逾白思考怎么回答,因为昨晚贺欲燃除了让他听话,似乎没交代太多。
他点点头,模棱两可应答:“嗯,差不多。”
一路无言,车子驶向贺欲燃家的方向,江逾白是有一瞬间开心的,想着是不是他们今天还可以见面,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如果贺欲燃在家,他不会麻烦苏瑾宁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