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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可这一步终究还是要踏出去,不然元念卿不会和他提绕道安陵的事,只是没想到师父能来得如此突然,这份意外之喜肯定亦为元念卿平添了一份忧愁。
  饭后大家一起送存彦回房休息。本来元念卿打算让人单独打扫出来一个院子,可存彦无论如何也不让,内院的房间又都被占上了,说要腾一间对方也不肯。
  最后只好安排到工匠们住的院子,存彦一听反而高兴起来:“我正好跟他们学几手,回去可以好好修修药庐。”
  元念卿劝道:“想修药庐等我回去帮您找人就行。”
  “找什么人,那三间茅草房还用得着找人?”存彦断然拒绝,“我自己随便修修就行。”
  元念卿好笑道:“刚才说好好修,现在又说随便修,您到底打算怎么修?”
  “我到时候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总之用不着你操心,快早点儿回去歇着。”存彦挥挥手把人往回赶,“露儿你别忘了盯着他,今天他还没吃药。”
  白露赶紧点头,和元念卿目送存彦进院子,才一起回到内院。
  回房后的元念卿隐去笑容,坐在桌边沉默不语。白露见状也坐过去,拉着对方的手陪在旁边。
  “这趟出来不仅反应变迟钝了,连胆子也变小了。”元念卿自嘲道,“这么畏首畏尾的,真不像我。”
  他摇摇头,将人揽进怀里。
  元念卿埋住自己的脸:“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找机会开口。”
  他轻轻点头,这一次有些不希望对方言出必行。
  “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元念卿的声音十分疲惫,“不然我心里空荡荡的,觉得很冷。”
  他闻言拉过一件外袍,盖在元念卿身上。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元念卿窝在他怀里低声叨念。
  大概是因为心里冷吧。他心里默默想着,不自觉地把人抱得更紧。
  这一宿元念卿在他怀里却没怎么睡,只是闭上眼睛躺着,但从鼻息就能知道对方没睡着。他也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盼着天亮又不想天亮。
  清晨起来元念卿格外安静,一言不发梳洗完毕才问他:“上次交给你保管的那个金丝小笼子,你带来了吗?”
  他点点头,从匣子里取出来递给对方。
  元念卿拿着小笼子沉一口气,收进袖里出了门。他不放心对方一个人,紧紧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存彦住的地方却没找到人,问了家仆才知道对方一早和工匠们一起去丈量院子。
  他们又改道往宅邸深处走,路过正堂的时候发现元崇正带着人在撬石板。
  元念卿走过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元崇回道:“王爷,是存彦道长说石板下面可能有机关,让我们撬起来检查。”
  两人一听也驻足观察,待家人们撬开最上面的石板,才发现地下还有一层更大的石板,而且有些石板之间还有粗大的枕木。
  元念卿看不出这些石板和枕木有什么名堂:“这就是机关?”
  元崇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道长只说把最上面的石板撬开,还说底下无论有什么都不要动。不过院子铺石板都是一层,像这样底下还有一层的我也没见过。”
  他也从未见过这般光景,想弄清楚只能去请教存彦:“师父现在人在哪?”
  元崇指了个方向:“和工匠们往西边路最窄的地方去了。”
  元念卿点点头,和白露朝那个方向走去。
  第127章
  两人来到宅邸西面的庭院,老远就看到存彦和工匠们正对着路面敲敲打打,时不时还要掀开砖石查看一番。
  最前面的工匠发现异状,回头招呼道:“道长,这边果然还有一层!”
  “已经找到了?”存彦赶紧跑过去,“对,就是像这样的,应该不只这一处,附近肯定还有。”
  元念卿快走几步过去问道:“这是发现了什么?”
  “念卿你来得正好!”存彦一把拉住他,“我们在找机关。”
  元念卿低头看向挖开的地方,和正堂那边类似,也是石砖下面还铺着一层石板,“我过来时看到元崇也在带人挖石板,下面和这里一样,有两层。”
  “这底下可不是石板,而是整块的石料。”存彦说着蹲下,沿着石料边缘挖开泥土,大约挖了一尺有余也没看见石料的底。
  元念卿不懂将这种又大又整的石料埋在土里有什么讲究:“您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
  “现在还说不准,只是猜测宅邸下面有闸门和地道,不过工匠们说地窖里能听到水声,也可能是水道也说不定。”
  “您的意思是……这院子下面有人为挖的水路?”
  存彦点点头:“这样的机关我以前见过,地道暗门不是建在屋舍里,而是藏在庭院中。一般有类似机关的院子都十分复杂,尤其是道路布局,不能让人一眼看出破绽。”
  元念卿了然点点头:“难怪没有人在屋里发现密道或是夹层,原来是建在屋外。”
  “这种机关工程浩大,没个几年修不下来,这院子那么大,修起来只会更久。”
  这点和林家宅邸修了几十年的传闻不谋而合,之前他还觉得奇怪,屋舍的老旧程度都差不多,没有发现大修过的痕迹,原来真正的工程竟然在地下!
  “元管家说走过一遍院子没有发现像是入口的地方,我猜测之前的人离开前已经将入口封起来。于是就和工匠们到处转转,找路上看着比较新的石砖挖,果然有所发现。”
  元念卿歉疚道:“难为您一来就为我的事操心。”
  存彦笑道:“为你的事操心怎么了?做师父的不为徒弟操心,为谁操心?”
  元念卿附和着点头:“您用过早饭没有?”
  “还没有,我想你和露儿可能来找我,就没跟工匠们一起吃。”
  元念卿和白露对视一眼:“您想得真准,我们这不就来了?”
  存彦得意道:“那当然,我看着你们俩长大,还能不知道你们想什么。”
  三人一起回到内院,净过手后刚坐下来,早饭就端上桌,大家和和乐乐地吃过,侍女们收下用具又换上茶水,才告退离开。
  席间存彦已经看出元念卿的有心事,等旁人走了赶紧劝道:“念卿,你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
  他无声点头,掏出金丝小笼子放在对方面前。
  存彦一见小笼子微微吸了一口冷气,沉默片刻谨慎地问道:“那个人给你的?”
  他点下头。
  “他……说了什么?”
  “说这是我出生时带的。”
  “没说别的?”
  “没说。”
  存彦轻叹一声苦笑道:“希望是他想通了。”
  “师父。”元念卿定了定心神开口道,“缘卿是谁?”
  存彦听到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意外:“算是我的师兄。”
  “我们像吗?”
  存彦摇头:“天底下可找不出第二个鬼点子和你一样多的——”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打断对方,重新问一遍,“我们长得像吗?”
  存彦沉默良久才讷讷点头。
  “您知道我与缘卿是什么关系吗?”
  存彦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我不知道。”
  元念卿目不转睛地回看对方,想从眼神中找到破绽。可是存彦的目光异常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他很清楚,这是存彦严防死守的表现。除非他有明确的证据破除谎言,否则对方绝不可能改口。然而他没有证据,也不能就此僵持,于是换了个问题:“那您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换成这个问题,存彦也不再戒备,坦诚道:“这事说来有些复杂,虽然现在我和他还有个师兄弟的名头,但其实一开始我是他的替子。”
  他不懂这个替子是指什么。
  存彦看出他的迷惑,继续道:“那个人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说是九死一生都是轻的。”
  “您是指蔡皇后的事?”
  存彦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有所了解,当年蔡皇后用尽方法都没能除掉他,一方面是他本身福大命大又聪明机警,另一方面也是太后为了保住他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不惜送他出宫,用别的孩子来顶替。”
  他这才明白过来:“您就是那个顶替的孩子?”
  存彦苦笑:“我只是其中之一,在我之前已经死了四个。”
  如此厉狠手段,他也不由得震惊:“蔡皇后果然心狠手辣?”
  存彦没有直接置评:“蔡皇后的子女都心智不全,但一心想生下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即便是后来抱养了懿德太子,也没有放弃。可惜她的坚持反倒招来先帝厌烦,再也不肯踏入她的寝宫。那之后便时常有被宠信过的宫女死于非命,太后入宫得宠后,类似的事就更加变本加厉。”
  正宫皇后落入无形的冷宫之中,也难怪会记恨其他与先帝有关的女子。不过在他看来,先帝冷落蔡皇后,应该也与元氏宗族的忤逆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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