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个没用的东西!”和尚怒不可遏地吼道,扔下自己的长棍,“你们用棍子,把剑抢回来!”
  两人被长棍砸了个正着,坐在地上委屈道:“我们要是打得过早打了……”
  海赫烜料到这里可能设有陷阱,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吃亏的准备,但没想到三人一个比一个蠢,连动手都不用。
  不过自己倒是有些话想他们,于是拔剑对准绳子扔出去,将和尚放了下来。
  “哎呦!”和尚没防备砸到地上,把站在下面的两个师弟也压得够呛。
  他垫步上前一脚才踩和尚胸口,抽出另一把剑将剑刃抵在对方脖子上:“你们还有别的同伙吗?”
  和尚起初还打算嘴硬,梗着脖子不肯吱声。
  他虽然双臂受伤使不出招式,但腿上的功夫没有半点退步,之前双臂没有知觉的时候全靠双腿掌控平衡,力道之稳反倒超过受伤之前。
  和尚也渐渐觉出不对,明明只是看似轻松地踩了一脚,胸口却越来越闷,仿佛压了千斤巨石。
  眼看和尚脸色不对,他加重力道威胁道:“再不说,我这一脚踩断的可不止一根肋骨。”
  “大侠脚下留情,我都说!”和尚挨不住开口求饶,“没有别人,就我们兄弟三个!”
  “之前从附近乡民家里搬东西的不是你们?”
  三人一起摇头:“不是、真不是!”
  “既然不是,你们又为何假扮和尚道士?”
  “这不是听说闻家广发英雄帖吗?要寻找被妖怪掳走的剑门弟子。”和尚解释道,“我们兄弟也是见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才想跟着试试。”
  闻家广发英雄帖寻找被妖怪掳走的剑门弟子?他顿时明白这个弟子可能是指自己,闻家竟然不惜动用英雄帖,背后的目的是否也与苏枋的那封信有关?
  和尚被压得喘不过气,再次告饶:“大侠,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大人大量,松松脚……”
  他略微松了松力道,警告道:“今天可以放了你们,但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打着拜佛修道之人的幌子招摇撞骗鱼肉乡里,否则下次我绝对会拆了你们的骨头!”
  三个人连连点头,发誓再也不敢,待他的脚抬开,就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海赫烜无奈叹一口气,收拾好被落下的佩剑和长棍,按原路返回大道。
  走出树林的时候他注意到有个见过的面孔在路上东张西望,正是之前卖饼的少年冯春。冯春看见他面露喜色,但很快又收敛笑容胆怯地垂下了头。
  他见状主动上前询问:“你刚刚有没有受伤?”
  冯春微微摇头,不好意思地开口:“刚才……我跑了,但我娘说被人所救应该道谢,让我回来找恩公。我听茶摊老板说您往这边来了,就过来找找。”
  看来少年有位明事理的母亲,不过他出手也不全是为了救下少年:“你不必向我道谢,但是眼下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冯春一听连连点头:“您尽管吩咐!”
  他看向怀中佩剑和长棍:“这附近有没有能把这些卖掉的地方?”
  冯春想了想:“郑老爹的铺子应该会收,我带您过去瞧瞧?”
  “麻烦你带路。”
  他跟冯春来到一间铁匠铺,将兵刃全部出掉。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换到的钱也有限,不过他还是分出一部分,交到少年手里。
  冯春推据道:“我只是个带路,不用给钱。”
  他将钱塞进对方手里:“你篮子里的饼都落在地上,应该是不能卖了,这是赔你的饼钱。”
  “可是饼又不是您打翻的。”逢春说着将钱递回来。
  “再者还有个小忙,只能你来做。”他拦住对方,“我马上就要离开,下次再遇到那样自称剑门弟子的,你记得留意他们的腰带上面有没有刺绣,有刺绣的不一定真,但没有刺绣的一定假。假的你就尽量远离,最好能提醒周围的人,让大家不要上当。”
  冯春听懂了他的意思,认真地点头:“恩公放心,我记住了!”
  告别少年之后,海赫烜再次上路,心里却没有早上时那般轻松。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闻家这场骚动的真正原因,苏枋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与闻家对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如此大费周章?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其中缘由,这与苏枋无端构陷自己一样匪夷所思。他是否该主动现身平息这场兴师动众的搜寻?但自己主动回到闻家,事态就真的能够平息吗?
  走到四下无人处,瓜神主动现身出来观察他的脸色:“你怎么了,在生气吗?”
  “不,这不是生气。”见瓜神出来,他的神情也松弛下来,“只是在想事情。”
  瓜神摸摸他的脸:“你想事情的时候很难懂。”
  “我倒是很好奇,你躲在珠子里是怎么知道我生没生气的?”
  “闻一闻就知道。”瓜神凑近动了动鼻子,确认道,“确实没生气。”
  他也抬起衣袖闻了闻:“有什么味道吗?”
  “不是味道。”瓜神摸了摸鼻尖,“你生气的时候,这里烫烫的。”
  鼻尖会烫?他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没有觉得发烫。不过瓜神本就不是寻常人,眼睛能够辨识魔气,鼻子能闻出些寻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也不奇怪。
  “比起以前已经很好了。”瓜神说着拉起他的手咬了咬,笑得无忧无虑。
  第26章
  日夜兼程二十多天,海赫烜终于来到了云暮峰。一路上为避免引人注意,他都尽量选择僻静乡道,即便如此也能听到不少传言,闻家寻找丢失的剑门弟子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江湖上更是有人借由此事兴风作浪。
  不过双手逐渐恢复灵活令他振奋不少,即便背后的伤口仍然没有愈合,身上的烧灼感已经开始侵入脏腑,都没有影响手臂的恢复。
  待他步入云暮峰不久,瓜神忽然现身出来,指着半山腰说:“我打听到了,在那边!”
  绿珠从怀中消失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离开,料到是去打听消息,还以为要花费许多时间:“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瓜神点头道:“这里的鸟多,很容易问。”
  他惊奇道:“这里的鸟都通人言?”
  瓜神笑着摇头,抬头随意学了几声鸟叫,叫声婉转惟妙惟肖,立刻引来枝头小鸟的回应。
  “它说山南的野果熟了,可以去吃。”瓜神解释完又和小鸟对叫几声,对方才拍拍翅膀飞走。
  尽管之前就有听到瓜神和黑狗夜聊,但海赫烜亲眼得见更觉神奇:“你真厉害,竟然能和鸟兽对话。”
  瓜神得到夸奖显出开心:“这些都是为了和你说话学的。”
  为了和自己说话?可他并不能听懂刚刚的鸟叫。
  不等他细想这个问题,瓜神已经拉起他的手:“我带你过去,这样更快。”
  只是一个恍神的功夫,他们已经换了地方,放眼眺望四周,正是在半山腰。
  瓜神还打算找鸟兽详细问问,耳边却响起女人的声音:“你怎么跑来了?”
  “雉鸡!”瓜神朝声音方向挥了挥手,不多时树木后走出一位衣着艳丽的妇人。
  “都说叫我洪夫人。这山上有几百只雉鸡,谁知道你在叫哪个?”妇人嘴上嗔怪,脸上却没带出不悦,只是视线落到海赫烜的时候有些出神。
  他赶紧行礼道:“在下海赫烜,见过洪夫人。”
  “海赫烜……”洪夫人低声重复他的名字,眼中竟有些许慈爱,“真是个好名字。”
  “谢夫人夸奖。”
  洪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向瓜神:“你们大老远过来,是找我有事?”
  瓜神拉过海赫烜:“他受伤了一直不好,你能不能给看看?”
  洪夫人一听赶紧招呼道:“快随我来。”
  两人随洪夫人来到一处清幽的池塘,边上便是一个院子。院子从外面看有些简陋,进到里面却是布置精美,不但有许多贵重的金银器皿,挂帐和屏风上的刺绣也十分精巧。
  洪夫人将他们让进屋里,待海赫烜褪去衣袍解开绑带,看到伤口也是满脸不解。
  “这伤口有多久了?”洪夫人问道。
  他回答道:“差不多有四个月了。”
  “四个月一点儿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他看不到伤口只能如实道:“我没见过自己的伤口,但看过的人都说不曾愈合。”
  洪夫人又看向瓜神,见对方点头更是愁眉不展:“还是先把伤口遮上,你这绑带都是血,我拿新的给你。”
  洪夫人取来绑带帮他重新包扎好,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你这伤我恐怕治不了。”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反而劝慰起神情凝重的洪夫人:“夫人不必担心,其实这伤口已经不碍事。”
  “不碍事也不能一直这样。”洪夫人忧心道,沉吟许久才又开口,“其实我这里有一位也许能帮上忙,只是……她身份有些特殊,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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