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与此同时的，希斯拉德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抬手，她身后意图悄悄靠近的【罪与罚】就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瞬间无法动弹。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即使是费奥多尔也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希斯拉德……不，扎米亚京，这可不怎么符合你的理想的，你是已经忘记你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了吗？”
其实费奥多尔也不知道扎米亚金是怎么死的，他之前没关注过这方面的情报，但是按照他最终一战前的行事方针推测一下，可能的答案无非就那几个——
“我当然没有忘，事实上，我记得远比你要清楚。”
希斯拉德手上做出了一个用力的动作，【罪与罚】的异能力体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压制了一眼，彻底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在更伟大的稳定面前，我们必然要做出一点牺牲和妥协的。”
‘更伟大的稳定’，这倒是扎米亚京常挂在嘴边的话……是费奥多尔的几个猜测之一。
费奥多尔和扎米亚京聊过几次——当然，并不是处于统一战线上的友好交流，而是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的互相嘲讽，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两个人还是不知为何聊起了彼此的理想。
也就是那时候扎米亚京了解到了费奥多尔的梦想是制造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而费奥多尔了解到了扎米亚京想要创建的是一个……绝对稳定的世界。
将意外排除、将纷争排除、将不公排除等等，具体的情况费奥多尔并不清楚，按他的理解就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化的愿景，是连扎米亚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一个遥远梦想、或者说期望。
想到这里，费奥多尔习惯性的脱口而出：“那需要我为你再提一点建议吗？”
如果是扎米亚京的话，他应该会顺着这个话题和费奥多尔讨论起来，毕竟用扎米亚京的话说，费奥多尔作为难得的天才，就算是心怀鬼胎给出的建议也都比那些心无旁鹫的白痴好得多。
但是，此刻他面对的人是希斯拉德，而非扎米亚京。
希斯拉德突然间的一改刚才懒洋洋且毫无气力的语气，猛然变得决绝而略带怒意：“我已经不需要你那些浸过毒液的建议了，费奥多尔，我已经知道了我需要是怎样的稳定。”
“而你，现在不过是对伟大稳定不利的隐患而已。”
看着突然转换了语气和行为习惯的希斯拉德，费奥多尔的心沉到了谷底。
希斯拉德确实有扎米亚京的记忆，但是绝对不只是扎米亚京，她还有其他人的人格。
更糟糕的是，这些人格已经‘达成共识’了。
不管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共识、又有着怎样的目的，对于费奥多尔而言需要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基于扎米亚京性格的谈判经验，恐怕已经过时了。
想到这里，费奥多尔不再试图和希斯拉德谈判——很明显此刻的她也听不进去，转而开始思考能否逃跑。
然而这个想法在希斯拉德火力全开的四条手臂而路径清晰的封堵路线之下，迅速失败。
他对扎米亚京的了解不适用于希斯拉德，可是希斯拉德对他的了解可是可以原封不动的拿来参考的。
再者说，费奥多尔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直觉都算不上优异，毕竟他几乎是不会正面迎敌的，除了计谋之外主要也就是靠异能力迎敌，所以在暂时失去了异能力的此刻面对希斯拉德猛烈的攻势，他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不过希斯拉德看起来并没有杀死费奥多尔的意思——至少看起来不想要把费奥多尔榨成果汁——等到两只举手摁住费奥多尔之后，她只是走上前去，一只手摁住脖颈、一只手摁住腰椎，给了费奥多尔一个带着危险的拥抱。
这个怀抱就好像掐住了死敌的命脉，却又温柔的如同母亲抱住了孩子，被希斯拉德抱住的费奥多尔全身都像是脱力一般，但同时也感受到不容忽视的违和感。
就像是两个并不啮合的齿轮却恰到好处的卡死在了同一个位置形成了一个装置，就好像天使的雕像和魔鬼的雕像倒塌后恰好重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雕像，希斯拉德身上存在着这种割裂感。
包括扎米亚京在内，希斯拉德至少拥有三个人格，而且考虑到这三人的态度与生前差异极大，也就是说肯定还受到不少于一个的人格影响。
被控制住的费奥多尔看着希斯拉德，脑海中闪过了最后一个清晰的意识：
算上【我们】在内，希斯拉德至少拥有三个能力。
其中一个让她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脱离了他本体的【罪与罚】，另一个则是控制着他身体无法反抗。
巨大的异常化的手臂、最开始那只明显被控制的鸟类、被压制的异能力体、此刻被控制住的自己，展现出的三个性格，再加上扎米亚京所熟悉的人，这一切指向了另外两个名字——
是赫胥黎和奥威尔的异能力，希斯拉德肯定可以同时使用【美丽新世界】和【big brother】，说不定还有其他。
如果不是因为【罪与罚】被龙彦之间的白雾分离出去了，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桎梏住……
“不要抗拒，孩子，你的身体将会绽放价值、你的灵魂将会永坠梦乡，你可以在这里满足一切欲壑。”
希斯拉德拥抱着费奥多尔，并不在意他其实是因为脱力而瘫倒在她的怀中，如同抚慰着不安的婴儿、迷茫的孩童，希斯拉德轻声
“踏入【乌有之乡】吧，我将给予你包含一切的梦，不管那梦是平凡的、伟大的、善良的、残酷的、高尚的、卑劣的、不可理喻的，将一切交给我吧，我会一视同仁，我会实现你的一切欲望。”
费奥多尔从没感觉自己的双眼这么沉重过，他的意识在席卷而来的困意之中支离破碎，思考无法维系、那引以为傲的智慧更是溃不成军。
彻底进入梦乡的费奥多尔被希斯拉德抱着，她只是轻轻的拂过他的头，似乎是在对他说话，有可能是在自言自语。
“乌有之乡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将会是‘最幸福的人’。”
【作者有话说】
希斯拉德的三个异能力，分别是【big brother】、【美丽新世界】和【我们】
*big brothe，意为‘老大哥’，出自乔治·奥威尔的《1984》，著名的‘老大哥正在看着你’等句式就是从他这里流传出来的。
*《美丽新世界》，作者是阿道司·赫胥黎，反乌托邦名著之一
简单来说就是希斯拉德能力是反乌托邦三部曲，但是她还有托马斯·莫尔的一半灵魂，这些互相冲突的理念和愿景所拼接出的，才是希斯拉德——来自乌有之乡（不存在的地方）的旅人。
第86章 086
等到抱着的费奥多尔呼吸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希斯拉德从腰间拿起了她那个长相神似药瓶的酒壶喂了他几口其中的内容物。
这酒壶之中装的是‘苏摩酒’，其配方由赫胥黎创造并且被希斯拉德继承并沿用至今，它本质上应该算是种药物，但因为其令饮用者醉生梦死、宛如烂醉的特性，被赫胥黎以酒命名。
这种液体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饮用者做一个好梦，做一个‘完美的好梦’。
虽然已经踏入乌有之乡的费奥多尔其实已经不需要饮下苏摩了，但是出于赫胥黎的条件反射，希斯拉德还是顺手喂给他一点。
至少这确实能让他睡得更沉一点。
彻底陷入梦乡的费奥多尔被梦声放到了一旁的地上，把他放好摆正之后梦声还贴心的找来了两块碎砖垫在他脑后，意图让他躺的更舒适一点。
就是白月欲言又止：直接躺地上和脑袋下面硌着两块碎石头，哪个更难受真不好说。
可能是脑壳比较铁（物理）的梦声前辈没有考虑到这点吧。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白月也就没有多嘴，只是默默的看着梦声给费奥多尔垫砖，在心中默默给费奥多尔道歉：反正你也醒不过来了，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落枕的问题，硌一点就硌一点吧。
等到弄完这一切，梦声拍拍手满意道：“好勒，原故事线反派轻松解决，接下来就只要把该复活的人都复活了就完事了。”
费奥多尔会这么容易的被希斯拉德偷袭，一方面是在此之前他和希斯拉德的交际圈完全不重合，以至于第一次看见希斯拉德的费奥多尔毫无准备，反倒是拥有着扎米亚京记忆的希斯拉德对费奥多尔非常了解，占尽先机。
另一方面，作为同为塑料合作者的太宰治很明显不想让费奥多尔知道有关希斯拉德的事情——倒不是猜出了两人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希斯拉德在复活织田作之助之前牵扯进更多的麻烦事里而已。
而费奥多尔，作为‘更多的麻烦事’的具象化人型替代物，太宰治更是希望这俩人八辈子也别见一面。
更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太宰治都是不知道希斯拉德打算解决费奥多尔的——他的态度是‘我有事儿不想告诉你，你不要打听’，而不是‘我在暗算你，可惜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