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回答没有经过思考的问题。至于我的事，也无需他人操心。”
拉帝奥拿起刀叉，发话道：“先吃饭。”
雪莱连忙点了点头，于是，餐桌上只剩刀叉的碰撞声。
拉帝奥最后还是喝了那杯枫达，他对蔗糖与二氧化碳的混合物无感，但他一向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冰凉的液体流入喉间，拉帝奥一顿：“这杯液体有问题。”
雪莱吓得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啦”一声。
“我去找老板！”
拉帝奥摇了摇头，眼神一凛：“我需要对其进行专业的化学分析。”
如果拉帝奥没感觉错的话，这杯液体里，有类似致幻剂的成分。致幻剂的含量极其微弱，但浓度却把握得十分精准，不可能是一个饭店老板所为。
“我实验室里有仪器。”雪莱赶紧回答。
“这么说，我们的下一个景点就是枫丹科学院了？”
一道活泼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把雪莱吓了一大跳，拉帝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哦，忘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达达利亚，现在暂时算是拉帝奥先生的旅伴。”
达达利亚没有暴露自己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
雪莱下意识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回道：“我是威尔雪莱，你叫我雪莱就好，我是……曾经是教授的学生。”
达达利亚没有在意他话中的转折，而是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雪莱表情扭曲了一瞬。
“那就麻烦雪莱先生了，我们出发吧。”
雪莱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反客为主的。
然而达达利亚早已带着拉帝奥走远。
“拉帝奥先生，你的舌头有什么特异功能吗？你是怎么察觉出那杯饮料不对劲的？”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哦……在你的学生说——他回不去了的时候。很惊讶？这是愚人众执行官的基本素养。”
“偷听？”
“不，窃取情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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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是扒在窗户外面窃取情报的[墨镜]
第8章 少年啊，请坠入深渊
蒸馏瓶汩汩向外冒着蒸汽，一滴一滴的水雾模糊了玻璃杯壁，酒精灯的蓝色火焰被风一撩，几枚火星溅射到半空，又很快熄灭。
拉帝奥将装着橙色液体的试管从冷却液中提了出来，这里的科学技术不如寰宇发达，他没办法用机器一键分析液体成分，只能采取最古老的方法——实验。
好在雪莱的实验室有足够的小白鼠，不过听他的意思，他的研究科室很少进行动物实验，饲养的小白鼠估计都变异了。枫丹科学院没有成体系的动物伦理委员会，拉帝奥只能寄希望于自然进化论没有给小白鼠群带来什么巨大的基因动荡。
拉帝奥将提取出的物质注入一只小白鼠体内，2分21秒后，小白鼠尾巴高竖，应激反应强烈。3分54秒后，小白鼠口吐白沫，开始抽搐。4分25秒后，小白鼠身体僵直，确认死亡。
如拉帝奥推测的一样，这种物质确实拥有刺激神经系统的作用，且半衰期较短，有效率极高。区区几微升的剂量就足以通过血脑膜，进入血液循环系统，顺着血管流经全身，作用于多种靶器官。
这样的药物如果在人群中流行开来，足以引起一场巨大的公共危害。
“不应该啊……枫丹法律极严，尤其是在走私方面，这几年打击得特别厉害。这种害人的药物怎么会出现在枫达里呢？”雪莱皱着眉头，看着那管橙色的液体苦思冥想。
“如果原料就在枫丹呢？”拉帝奥将提取出来的微量致幻物质倒在一起，随口提点了一下。
雪莱立即反应过来：“枫丹……枫丹……水之国，难不成，这原料就是海水？”
想到这里，雪莱跳起来，跑到一个装满各种试剂的柜子前。他研究的是水下机械，因此他有足够的条件收集到枫丹各个海域的海水样本。
可是要怎么找到目标样本却让雪莱犯了难，总不能一个一个用小白鼠试过去吧。
“我可以用提取的物质制作反应剂，你将那些海水样本蒸馏过滤一遍，确认没有杂质干扰。”
拉帝奥简单吩咐道，雪莱没有荣誉学会享有丝毫意见，照着拉帝奥的话去做了。
【主播到底精通多少学科？】
【站在你面前的是八个博士学位获得人、第一真理大学一等荣誉学会享有者、博识学会学者、医治愚钝的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
【这里站不下那么多人】
【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没进天才俱乐部？】
【这个在第一真理大学校内论坛吵了几千楼的话题在这里还要继续吵吗……】
在弹幕争吵的时候，拉帝奥已经研制出了简单的反应剂。他和雪莱一个样本一个样本地进行反应实验，终于，橙色的液体变得清澈透明，某个样本有了反应。
“我看看，这份海水的收集地点……是在梅洛彼得堡附近！”
达达利亚买来的那份枫丹游览地图上注明了梅洛彼得堡为何地，一座坚硬的海下堡垒、一所关押罪犯的监狱、一处净化罪恶的牢笼……任何枫丹人都不想与之扯上联系。
更别说梅洛彼得堡的那位掌权者，公爵莱欧斯利。传闻中他是守狱的恶犬，罪恶的终末。
虽然看样子达达利亚很有想要去领教其本领的冲动，但拉帝奥无意挑起争端。
“你将这件事报给枫丹的执法单位吧，我们不便出面。”
拉帝奥将手洗净，准备离开。
“等等。”看见达达利亚跃跃欲试的眼神，拉帝奥立马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梅洛彼得堡吗？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景点。”
达达利亚的坚毅超乎拉帝奥的想象，雪莱被达达利亚磨得受不住，将自己研究的那艘无人艇拉了出来，设置了去梅洛彼得堡的航向。
虽说是无人艇，但里面还是设置了座位的。
在达达利亚的坚持下，拉帝奥踏上无人艇，一道雪白的浪花在夜晚悄然划过无边的大海，而后浪花从水面消失，月光静静地照下，只有波纹荡起层层涟漪。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鸣叫，海底深处，迎来了两位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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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好吗？这是卡了？】
【以我所见，应该是主播晕过去了】
【@管理员@管理员@管理员】
【你找管理员有什么用，就算他想联系主播，也得主播醒过来才行啊】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久前。
无人艇冰冷的电子音提示已到达目的地，拉帝奥看向舷窗外漆黑的海底，正准备收集点海水样本就打道回府，没想到达达利亚已经先他一步下了水。
无人艇上有专门的潜水设备，拉帝奥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达达利亚找死，他将潜水设备穿戴好，又带上另一套备用，这才朝达达利亚的方向游去。
越到下方光亮越稀薄，达达利亚就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向下潜去。
潜水设备的压力装置已经开始报警，在那一点阳光也透不进的海沟，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早已突破了人类极限。
然而达达利亚仍在下潜。
拉帝奥从不阻拦找死的人。
事实证明，这世界上有些愚钝，是无法被医治的顽疾。
有时候，放弃治疗对于医患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拉帝奥换下快要崩溃的氧气罐，换上备用的仪器。上面显示在这样的压力下，设备只能坚持十分钟。
拉帝奥放缓呼吸，向下潜去——就当这十分钟是最后的救援时间吧，如果达达利亚仍执迷不悟，他便放弃治疗。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心理学有一行专门针对于“深海恐惧症”的定义，人类在面对未知时，总会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不过这些人并不包括拉帝奥，他早已习惯在未知中穿巡。知识的海洋比起真实的大海，要宽广得多。
不知道黑暗持续了多久，就在拉帝奥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一道光却赫然钻入他的眼中。视网膜受到细微光亮的刺激，无数神经开始运作，而后泪腺开始无意识释放腺液，那是眼泪。
泪水一颗颗滚落，蓄在潜水镜里，又钻出缝隙，混入咸腥的海水之中。
拉帝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头巨大的鲸鱼占据了他目之所及的整个空间，而一个紫色的人影正横亘在鲸鱼的躯体正中——直觉告诉拉帝奥，那个人是达达利亚。
仿若以卵击石一般，达达利亚向鲸鱼冲了过去。他手中的长矛刺破海水，仿佛此处的海压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场足以震天动地的厮杀在无边的深海沉默上演。
看来达达利亚有自保的手段，拉帝奥不关心他的新形态，也不关心他和这头鲸鱼的爱恨情仇。他只是冷静地分析出，这种量级的打斗，难以避免旁观者被波及。